兩人並肩進入影院,一輛保時捷靜靜停在街頭的十字路口處,黑色車窗裡,金髮碧眸的男人幽幽注視着影院的方向。
眸光一片暗沉。
幸福嗎?這樣的幸福真讓人想要摧毀呢。
“上次那些人,是時候登場了,把地址告訴他們。”他柔聲說道,溫柔的語調卻暗藏着冰冷的涼意。
“是,Boss。”司機立即拿出電話。
沒過多久,一名握着水瓶的中年婦女面容扭曲的出現在街頭。
而電影院裡,葉嫵滿臉鬱悶地看着身旁優雅得好似正在觀看音樂會的男人。
“這就是你特地定的晚間場?”拜託,這種影片根本是限制級吧?
音響中不斷傳出的曖昧喘息,畫面上男女癡纏的片段,絕對達到十八禁的程度,再看看熱情接吻的情侶,葉嫵頗有種想中途退場的衝動。
裴錦塵蹺腿靠着椅背,神色慵懶:“劇情不錯。”
“……”她沒和他討論劇情這麼深奧的問題!而且,一部愛情動作片他是怎麼看出劇情的?
“不喜歡?”裴錦塵緩緩朝她靠來,溫熱的呼吸如同燎原之火,噴濺在她敏感而纖細的頸部。
葉嫵莫名有些渾身燥熱,伸手把他推開:“你離我遠點。”
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氣氛,再加上旁邊坐着他,她能心如止水嗎?
“我去洗手間。”她刷地站起來,繼續待下去,她怕自己會*焚身。
葉嫵匆忙離開放映室,躲到衛生間裡,擰開水龍頭往臉上拍了拍,想要將那股燥熱壓下。
“恩啊!”隔斷的空間裡,女人曖昧的*忽然傳出。
她渾身一僵,還要不要人活了!
爲了不打擾別人的好事,她趕緊從洗手間退了出去,還貼心的把禁止入內的牌子從角落搬了過來。
“呵。”裴錦塵站在走廊的暗處,將她鬼鬼祟祟的動作盡收眼底,不禁笑出聲。
“我這叫爲人民服務。”葉嫵強行解釋。
“下次我們也可以試試在這種地方辦事,滋味想必很好。”裴錦塵挑眉說道,那模樣,好似真的在考慮把想法化爲事實。
“你做夢!”她一點也不想好麼?“趁早把這種想法給我滅掉!”
滿腦子除了裝着這種事,他還敢想點其它的嗎?
“你不想試試?”伸手把人攬入懷中,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身前是他健壯的身體,身後則是冰涼的牆壁,冰火兩重天,葉嫵不安地動了動:“你別這樣。”
“哪樣?”臉微微湊近,鼻尖相對,距離近到她能清楚看見在他眼裡,屬於她的倒影。
心噗通噗通如擂鼓般瘋狂震動。
“會被人看到的。”她紅着臉咕噥,不太敢擡頭去看他。
裴錦塵頓時笑了:“那我們回家。”
他想要她,每一塊骨頭都在叫囂着,渴望着她。
電影還沒結束,兩人便步伐匆忙的走出電影院,微涼的晚風從外邊颳了進來,臉上騰昇的溫度,似乎也降下去不少。
“你從公司過來還沒吃晚飯吧,要不我們……”話還沒說完,餘光竟瞥見影院臺階下迅速衝來的一道人影。
瞳孔猛地一顫。
“去死吧!”
什麼東西?葉嫵瞪大雙眼,來不及閃躲,身體已被人推靠一邊。
“裴錦塵!”當她好不容易站穩時,卻看見他捂着手臂,滿臉煞氣的樣子。
“叮噹”,水瓶掉落在地上,那名忽然襲擊他們的中年婦女在動手的剎那,被他一腳踹翻倒地,這時正嗷嗷叫着滿地打滾。
空氣裡瀰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葉嫵慌忙衝到他身邊:“你怎麼樣?”
她慌得六神無主,眼睛死死盯着他右手那塊被腐蝕得血肉模糊的傷口。
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鑽心的疼。
“我……我馬上叫救護車。”哆嗦着從口袋裡拿出電話,在按下120時,指尖止不住顫抖。
影院的保安來得很快,在中年女人還沒爬起來的時候,已然到了現場,把人摁在地上。
她的容顏因憤怒與仇恨而扭曲,聲嘶力竭的大吼着:“裴錦塵!你這個惡魔!你怎麼不去死?”
裴錦塵冷冷的放下受傷的手臂,對地上瘋狂叫囂的女人視若無睹,擡腳朝葉嫵走去。
“你不會有事的,救護車馬上就到。”她淚眼婆娑的說道,神色慌張,臉上的血色更是消退得一乾二淨。
“放心,我好得很。”他漠然啓口,另一隻手緊緊握住她的肩膀,似是想要安撫她。
葉嫵拼命點頭,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你這個天殺的傢伙,一定會遭報應!”女人還在大聲叫嚷。
“閉嘴!”葉嫵扭頭朝她瞪了一眼,雙眸噴火,“他要是有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可惡,她是從哪家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現場一片騷亂,不少路人紛紛駐足,像看熱鬧一樣,看着他們。
葉嫵扶着裴錦塵,等待救護車過來,她擔憂的看着他手上的傷口,心裡甚至產生了想殺人的念頭。
警察率先趕到,將女人拖上警車,並且提出請他們到警局錄口供的建議。
“錄什麼口供?你們沒看見他受傷了嗎?”葉嫵憤然怒問。
“這……”警察下意識縮了縮腦袋,被她突發爆發的氣勢驚住。
“我沒事。”裴錦塵說得雲淡風輕,這種傷對他而言,不算太嚴重,只是,她的反映卻讓他感動。
這個女人啊,很少和人紅臉,如今卻爲了他,氣憤至此。
“你還笑得出來?”他究竟知不知道她有多擔心?“救護車呢?怎麼現在還沒到?”
葉嫵拿出電話催促救護車快點過來,至於行兇的女人,抱歉,她現在沒心情理會她。
警察礙於他的傷勢,只能暫時收隊,留下兩名刑警尾隨他們前往醫院接受治療。
救護車在二十分鐘後趕到,裴錦塵拒絕被擔架送上車,他還沒有虛弱到不能靠雙腿走路的地步。
市醫院,外傷門診治療室外。
葉嫵焦急的在房門口來回踱步,他怎麼還沒出來?傷得到底怎麼樣?
“小姐,您先生應該只是受了輕傷。”一名刑警試圖安慰她。
這話剛說完,葉嫵便冷笑道:“輕傷?這樣還算輕傷,是不是非得把命丟掉,纔算嚴重?”
她現在就是一炮竹,誰碰炸誰。
刑警尷尬的笑了笑,沒敢再說話。
他能理解受害者家屬急切、煩躁的心情,這種時候,作爲警察只能選擇沉默。
“咔嚓”,治療室的房門緩緩打開,葉嫵猛地衝了進去。
“他怎麼樣?”她急聲問道,眼睛直直看着正從病牀上坐起來的男人。
他的胳膊被一層層白色繃帶纏住,西服外套披在肩頭,看上去還算平安,只是臉色不太好。
“三級燒傷,病人的右手被硫酸腐蝕,還好情況不太嚴重,不用做植皮手術,最近需要忌口,辛辣食物不能碰,另外……”醫生將注意事項告訴葉嫵,她聽得分外認真。
當得知他沒有大礙後,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了下去。
他沒事就好。
“謝謝醫生。”她紅着眼說道,語帶哽咽。
醫生點了點頭,離開治療室。
葉嫵偷偷抹了把眼淚,走到牀邊。
“哭什麼?我還沒死呢。”裴錦塵無奈地說道。
“好端端說什麼死不死的?”她一點也不想聽到這個字!氣惱地瞪了他一眼,而後,她的目光便落在他的手上。
心臟鈍痛,像是被人用刀子割着。
“痛嗎?”硫酸!她無法想象被硫酸潑到身上是個什麼滋味。
一定很痛。
“你是傻子嗎?爲什麼推開我?”她低吼道,眼淚奪眶而出。
當時如果他沒有推開她,以他的身手,是絕對可以躲開的。
“別哭了。”裴錦塵冷着臉,粗魯的將她臉上的淚漬擦去,“哭得真醜。”
“醜就醜!反正我又不靠臉吃飯!”她沒好氣地嘟嚷。
“哎。”受傷的人明明是他,她反而哭得這麼難過,這叫什麼事?
裴錦塵既好笑又有些心疼:“行了,這種小傷……”
“小傷!?”葉嫵好似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分貝頓時飆升,“這還算小傷?”
她不喜歡他滿不在乎的口氣,更不喜歡他這副無所謂的樣子!
裴錦塵頓時語結。
“這可是硫酸,要是再嚴重點,你這隻手就別想要了!還說什麼小傷?”葉嫵噼裡啪啦一通怒斥。
他沉默地聽她說完,沒有半句反駁。
他知道,她被嚇壞了,總要給她機會發泄。
葉嫵罵了半天,情緒才逐漸平靜:“那女人是什麼人?和你有仇?好好的,她幹嘛要做出這種事?”
“誰知道呢?”一抹幽光悄然閃過,他聳聳肩膀,“不管她是誰,都會付出代價。”
如果當時他沒有及時把她推開,受傷的,或許不止是他。
只要想到剛纔的畫面,裴錦塵便忍不住後怕。
針對他,他不懼,可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分毫。
葉嫵在冷靜後,爲他辦理了住院手續,回到病房時,警察正在進行口供詢問。
她冷着臉站在牀邊,對這兩名警察沒什麼好臉色。
裴錦塵還算配合,但他能給出的線索不多,那個女人他並不認識,至於謀害,更不知從何說起。
“謝謝你的合作,案子如果有進一步發展,我們會第一時間與您聯繫。”做完筆錄,警方纔向他們告辭。
等到人離開後,葉嫵面無表情地坐在牀邊,握着他沒有受傷的左手,沉默不語。
她很後悔,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她根本就不會纏着他非要去看什麼電影,體會什麼正常情侶的浪漫!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他是在她眼前出的意外,可除了呆愣,除了詫異,她當時竟然沒有任何反映!還要靠他保護自己。
貝齒死死咬住脣瓣,甚至咬出了血,她也沒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