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微微眯着眼睛,右手食指和中指輕輕的在沙發扶手上敲着,衆人卻是默不作聲,只等着吳天吩咐。
不得不說吳天剛纔的言語實在是把衆人震得不輕——這小子竟然要對堂堂京城一把手開刀?簡直是得了失心瘋了!
要知道即便最頂級的公子哥們,就算再囂張跋扈,也頂多在廳局這個級別上動動手腳,挪開一兩個擋路的石頭就已經很過分了,即便這個級別,有些敏感的位子也碰不得,一旦事情泄露出去,惹來的禍端可不是誰能吃得消的!
,可不是某一家、某個人的,個人干涉組織權利,那可威脅到了所有派系的利益,遊戲規則可不容任何人指手畫腳!
童書記絕對是遊戲規則必須要保護的人,別說他有沒有問題還不確定,即便他真有問題,在當前的環境下,也不容許暴露出來,即便是派系鬥爭,也只允許把他挪個位置罷了,把他直接打壓死,那可實在超出規則太多了。
不過對於童書記這個級別的人來說,即便把他換個位子,也頂多影響到他的實權罷了,面子人脈依舊存在,那就根本不可能達到吳天的預期目標,童衙內可不見得因此就會招供。
所以,吳天唯一的辦法,就是把童書記徹底釘死,這樣才能真正破了這個局。
“任何一個貪官,特別是級別越高的貪官,都不可能是自己一個人在貪。必然有人和他保持着共同利益。幫他掩護。幫他斂財的。”吳天好半天,才悠然索道,“俊生哥,你對京城的人面比較熟,你應該知道童書記的鐵桿盟友是誰吧?”
方俊生乾咳一聲,掃了衆人一眼,這纔開始說道:“有是肯定有的,並且還不會太少……”
這次聚會。吳天並沒有安排太多的人蔘與,眼前客廳裡僅僅只有吳天、劉昕羽、韓忠,以及高陽和方俊生幾個人,連白亞平都沒叫來,卻是出於避嫌的考慮。畢竟這次的事情風險太大,萬一走漏風聲,影響可是在太壞了,沒得把白老爺子捲進來,後果可不堪設想。
吳天微微一笑,道:“別的不用考慮。先從錢上下功夫!”
方俊生皺着眉頭,頓了頓。道:“那應該先查財政系統……嗯,那就是汪副市長……他曾經是童書記在市長任上的時候,當過財政局長的。當時還有個傳言,說是書記說話都不管用,想要撥錢,必須童市長批條子才行……”
吳天微笑着點點頭,道:“呵呵,那就錯不了,就從他身上下手好了。把他的資料收集一下,找找破綻再說。”
方俊生苦笑一聲,點了點頭。
吳天一臉嚴肅的把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了柳文成的書桌上。
“什麼東西?”柳文成心裡冒出一股怪怪的感覺,卻還是拿起那份文件看了起來,不過他卻只是剛翻了兩頁,就一臉驚詫的望向吳天,道:“這是哪兒搞來的?”
吳天卻是不言不語的只管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柳文成吧咂吧咂嘴,又翻了兩頁文件,終究忍不住再次開口道:“小天,你這是又鬧騰什麼呢?莫非是這次的事情和他有關?”
吳天這纔開口說道:“和他可能沒直接的關係,不過和他上面的那位有關。”
“嗯?”柳文成聞言,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畢竟身居京城,又同在一個級別,柳文成對於那位童書記的又豈能不瞭解?不免皺眉說道:“不會吧?他那麼精明的人,又豈會幹這種事情?”
“可能不是他乾的,不過他兒子知情!”吳天板着臉一副氣憤的樣子。
柳文成頓時哭笑不得的說道:“你這不是胡鬧嗎?就算他兒子知情,你也不能就因爲這個,就要對人家一個堂堂政局開炮吧?”
“柳伯伯,這些材料可全都是事實,就算不爲別的,揪出來一個腐敗分子總沒錯吧?”吳天不服氣的說道。
“唉,讓我怎麼說你呢?”柳文成無奈的搖了搖頭。
“是不是感覺我這次是昏了頭了,混鬧騰呢?”吳天撇嘴道,“柳伯伯,你看我哪次辦事兒是一時衝動?”
“嗯?”柳文成聞言,原本已經靠回沙發靠背上的身子,又直了起來,說道,“你又有什麼大道理了?”
“大道理還是不說了,咱們說點實際的……”吳天說着,傾身向柳文成嘀咕起來。
其實,拿掉童書記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童書記作爲當初那場大風波中,被保守派推出來充當“執行官”角色的傀儡,這幾年倒也落下不少好處,成爲了當前木系的主力大將之一。如果能將他拿下,自然是對木系的一大沖擊。
吳天記得上一世。童書記倒臺後。木系的力量可是被嚴重削弱了不少。再無力和當今抗衡,團系也在此後漸漸展露出頭角來。
如果能趁此機會,接盤一部分木系的“失地”,對於本派的成長,可是相當有利的……
“你能確定,就憑這些文件,就能成功?”
一通嘀咕後,柳文成終於有些心動。不過卻也不至於憑吳天空口白舌就做出這麼大的決定來。
“資料、證據是足夠了,關鍵還得看調查結果。”吳天謹慎地說道。
在國內,很多時候辦案看的不是證據,而是領導的態度。吳天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上面決心要查,只憑這些證據絕對夠了,可調查如果被那邊控制的話,再多的證據也沒有用。
柳文成聞言,卻是不再說話,而是一頁一頁的翻看起那份資料來。直等了半個小時,柳文成纔算把文件都粗略的瀏覽了一遍。然後捏捏眉心,道:“這事兒還得回頭再商量一下……”
“好吧,你們看着辦好了。”吳天卻大大咧咧的說道。
即便在上一世,這件案子的調查就足足耗時近兩年,這纔給那位童書記定了性,又過了兩三年,才做出最終宣判來,可見其中的阻力有多大。
所以,吳天深知這件事情如果要想辦成,就必然要發動整個大派系的所有力量纔有可能,那可不是柳文成一個人就能做出決定的,少不得要多方溝通一番才能確定下來。
“你呀,也別隻想這種手段,想查出幕後真兇,。相信給他們點時間,案子是肯定能破得了的。”柳文成放下文件,對吳天規勸道。
“柳伯伯,我不是不相信警察的能力,是不相信某些人的態度罷了。”吳天說道,“要是陸叔叔在就好了,我也不用擔心案子破不了了。”
柳文成聞言不禁笑了起來,道:“你陸叔叔還的確可能來京城。”
“哦?”吳天聞言,不禁喜上眉梢的道,“是去市局,還是去部裡?”
要知道陸建明可是柳系最早的一批干將之一,絕對的自己人。只要陸建明進了京,那就意味着以後自己這邊在公安系統的影響力就大大增強了,今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處理起來可就輕鬆多了。
“京城市局的日子可不好過,讓他來受氣啊?”柳文成笑道。
這倒是實話,京城衙內遍地,隨便一個惹出點事兒來,都棘手的厲害,自然遠不如去部裡當個副職划算。
“呵呵,那感情好……”吳天笑呵呵的道,“呃,對了,陸叔叔來京城了,那山南那邊呢?”
“擔心你爸的處境?”柳文成笑道,“放心吧,山南的局面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動的……”
柳文成那邊的溝通工作還沒完成,槍擊案卻再次獲得了一點進展。
根據市局的不懈努力,終於查到了那個童衙內小弟行蹤。
事發次日一早。那位將車送回分局後。據說是坐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分局。市局經過多日排查。終於找到了那輛出租車主,追問出那位是直接乘車去了某個縣的駐京辦事處。
隨後,警方對那家駐京辦進行了嚴查,自然是找不到那位的蹤影的。不過搜查中卻發現幾張收費站憑條,證實他們名下的一輛車在當天離開過京城,回了鄰省的縣城。
雖然那個駐京辦的主任一口否認是送了那位分局長公子出京,不過基本上可以確定那位的確是躲出了京城,十有八九就在那個鄰省縣裡。
市局一方面準備派人去那邊繼續追查。不過他們的手續還沒辦妥,天威那邊就已經派出了十幾名精英,直奔那個縣城而去。
吳天卻是沒跟着去,且不說這種大海撈針的搜查行動,他跟着也意義不大,只說劉昕羽等人都不可能放他走人——此刻昕羽阿姨她們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把吳天看得那叫一個緊,任何沒太大必要的事情,都不讓吳天離開別墅一步的。
不過吳天呆在別墅裡也沒閒着,一邊盯着案件調查的進展。一邊還要指揮着vcd項目的相關事宜。
首先要說的是,不過短短一週時間。包子那邊就已經傳來了好消息——粵東那幫盜版販子們,已經答應了包子開出的條件——大量生產盜版光盤。
其實說起來,爲了啓動盜版盤市場,吳天也是有投資的,包括包子聯繫了幾套光盤壓制設備,低價提供了一大批劣質光盤等等,目的就是爲了儘快讓盜版盤先充斥進市場來。
當然了,受到扶持的那幾家,還要遵守一個約定,那就是vcd正版聯盟裡,已經出品的那些正版光盤可不允許他們盜版壓制,不然後果自負!
根據包子回覆過來的信息,只要等那幾臺壓制設備一到位,立馬就可以開始壓制,這個月底基本上就會有第一批盜版盤開始上市,下個月就能普遍全國主要市場!
這就是“民營”資本的高效啊,整個市場鏈條運轉起來,比正規廠商的速度要高上好多倍,也就難怪國內山寨橫行,禁無可禁。
經過數日的追蹤調查,不論是天威的人馬,還是市局的調查組,全都無功而返——根據線索顯示,那位的確是通過駐京辦的車出的京城,的確是到了那個縣城。不過隨後那位又自行離開了,具體去了什麼地方,卻是無從查找。
吳天對此消息表現得很是平淡,只說這也本在預料之中。不過即便那位徹底失蹤也無所謂了,基本上可以斷定的是,那位頂多也就是個介紹人,把那個黃老炮介紹給了幕後黑手罷了,根本無足輕重。只要找出主要目標,幕後指使者以及那個開槍的傢伙就足夠了……
“古書記那邊不太贊成……”
柳文成一臉凝重的說道。
吳天聞言,不免失望。要知道這次的計劃如果一旦成功,對於下一步派系強大,卻是十分有利的事情。另外,關鍵問題是即便自己這邊不出手,歷史的車輪前進中,當今那邊也免不了對這件事情出手,那就意味着到時候當今一家獨大的局面必然再次出現!
不過古書記那邊不贊成,也本在吳天的預料之中。
作爲方老一系的分支,古書記那邊一直都保持的十分低調,只是潛心經營團系這個體系,默默培養自己的人才,利用團系的優勢,火速提拔,看準機會外放,一步步的倒也發展壯大起來,以至於十年後愣是把團系發展到取代了木系,成爲第二大團體的成績來。
這位低調的古書記,此刻的戰略要求他絕對不能公開鬥爭,免得顯露爪牙,被當今惦記上,輕鬆扼殺啊。
不過吳天依舊不免對此失望,這樣一個力求穩妥的態度,讓那位在未來登頂的日子裡,也依舊被當今牽扯得難有作爲,只能算是一個過度者罷了,最終的鬥爭還是要在當今和鐵家之間展開,白白浪費了近十年的時間而不得一改政體風貌,……
“這樣的話,只憑把握有限啊……”吳天也不禁皺眉說道。
直接對一位京城副市長開炮,那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指不定炮彈沒飛到目標呢,開炮的人就已經被幹掉了。
“洪老總的意思是,不管是誰,只要證據確鑿,就必須清理!”柳文成說道。
“鐵家那邊呢?”吳天追問道。
“那邊的意思是,動手可以,不過要講究一些策略,要想辦法保證必定成功纔好。”柳文成道。
吳天微微一笑,鐵家的風格正是穩中求勝,步步爲營啊,這倒是意料之中。
“那您的意思呢。”吳天又對柳文成笑問道。
“我?我聽你的。”柳文成也笑了起來。
這話貌似說笑,其實卻表現出了柳文成對吳天這個天才小軍師的足夠信任,至少這麼多年來,吳天給他出的主意,從來都沒出過差錯,保證收益滿滿。
“關鍵是這次我也沒轍啊……”吳天撓撓頭,腦子裡卻開始仔細回想着上一世童書記倒臺的各種傳聞細節。
吳天對此的印象實在有限的很,畢竟童書記的事情雖然震動很大,可問題是和吳天的距離實在遙遠,對此的瞭解就十分有限了。只記得童書記是因爲汪副市長的問題暴露,才把他牽扯出來的,而至於汪副市長是怎麼倒臺的,吳天就不太曉得了……
不過有一點,那就是“規律”問題,往往領導的問題暴露,都是親信下屬那邊先出了事兒,那麼汪副市長是不是也因爲親信下屬被揪出來,才暴露的呢?
這理論倒是值得一試,從基層開始順藤摸瓜,問題一步步暴露出來,步步爲營的查下去,雖然耗費的時間會長一些,不過風險就要小得多了,倒是符合鐵家的風格……
唉,看來槍擊案的結果一時半會兒是別想查出來了,不過只要拿掉了童書記,對於派系今後的發展倒是一件大好事兒。等到時候拿下童衙內,再說報仇好了,大不了到時候多收點“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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