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副市長一路上不停下車抽菸,每次停車,後面尾隨的車輛爲了不暴露,只得繼續前進,超到前面去。
關鍵問題是汪副市長一路出城,走的還是一條偏僻的新路,路上車輛本就不多,以至於郝雨等人想要繞到後面繼續跟着,頗需要一些路程時間。
於是,在汪副市長連續停車幾次後,有一個時間空擋裡後面沒車跟着,等到再次繞到後面追上來的郝雨和汪副市長的車迎頭相遇的時候,車上卻只剩下了司機。
“天少,要不要攔住司機?”韓忠請示道。
吳天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了身子,快速的在房間裡踱着步子。
這是吳天的老習慣了,一般遇到問題,如果不是很緊急很嚴重的話,吳天習慣敲着沙發扶手,找着節奏思考問題。而一旦事情較大,就不免不自覺的踱起步子。
不過還沒等吳天做出決定,已經聽着手機的韓忠臉色忽然又一變,沉聲說道:“天少,有槍聲!”
正在踱步的吳天臉色一變,猛然站住了腳步,道:“能確定方位嗎?”
“可以。”韓忠一點頭,說道。
“快過去看看!”吳天吩咐道。
“那司機呢?”韓忠問道。
“先別管他,跑不了他。”吳天說道,“讓人趕快過去找汪副市長。”
“是!”韓忠應着,朝電話裡吩咐起來。
吳天卻又疾步走了幾步,接着再吩咐道:“讓他們注意一下,如果確實是汪副市長出事兒,要注意別在現場留下痕跡。”
韓忠一點頭,把這番話又對電話那頭的郝雨吩咐了一遍,說完之後。卻並不掛電話,只等着那頭傳達着實時消息。
一時間房間裡一片靜謐,包括正在踱步的吳天。也腳步緩慢的起落無聲。
直等了兩分鐘,韓忠才輕聲說道:“郝雨已經下車了。是個小山坡,周圍都是荒樹林……”
吳天揹着手,繼續緩慢的踱着步子。
“找到了……”韓忠雙眉深鎖的望向吳天,說道,“頭部中槍……”
吳天腳步一頓,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說話,卻不想韓忠又是雙眉一蹙。沉聲說道:“旁邊有人……郝雨,注意安全……”
聽到這句,吳天不禁心中一震,難道果然被自己猜中了?
汪副市長失蹤了。
消息是第二天才傳播開的,原本當天上午有一個會議,汪副市長本應該參加的,可他卻在沒有請假的情況下,人卻沒到,電話、呼機都沒人響應,一時間政府辦焦急起來。忙找到主持會議的童書記彙報情況。
童書記聞訊後,相當重視,當即安排人去尋找。並說明昨天他和汪副市長談話後,他坐車離開的,讓人找汪副市長的司機詢問一下情況。
由於汪副市長的秘書已經被調查組“請”去了,所以汪副市長身邊的人,只剩下了一位司機。果然,一加詢問,司機也看得事態嚴重,便吱唔着說出了昨天的情況——汪副市長到了柔縣,出城下車後。吩咐他回市裡,只說是明天會讓縣裡派車送他回來。並叮囑他不要把他的行蹤告訴別人。
這會兒大家可顧不得理會司機的責任——把領導扔在荒郊野外,算是哪門子司機?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趕快把汪副市長人找到再說。
於是,市政府派出兩輛車,外加一輛警車跟隨,趕忙跑去柔縣尋找,可那位司機並沒有看到汪副市長離開大路,當時他還只說汪副市長是去了山坡下的那個鎮子裡呢,卻是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人來,不論是鎮裡還是縣裡,都表示沒和汪副市長聯繫過。
正在大家焦頭爛額之際,一個報警電話徹底把這一鍋粥炸得八面開花……
一個放羊老頭在山坡附近的一片荒樹林裡,發現了汪副市長!
市政府、市局,乃至部裡以及調查組,全都派出人員趕赴現場,那片小山坡頓時沸騰了起來……
而同時,消息傳出後,整個局勢也如同被扔進了一顆重磅炸彈,原本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的調查,因爲汪副市長的死,而變得風雲莫測。
根據初步調查結論,汪副市長是自斃身亡的——他是頭部中槍,槍是他自己名下的,手上有彈藥殘留,頭部有燒灼痕跡……種種跡象,已經足夠判定他是自殺的了。
這很明顯足以表明他是畏罪自殺了——根據調查組目前所掌握的證據,汪副市長身上是絕對有問題的,關鍵只在於問題的大小還待進一步調查罷了。
於是,一種聲音開始浮現出來,那就是汪副市長就是已經查明問題的厲敏爲代表的秘書幫的幕後人物,正是汪副市長無疑,至此,這一串案子都可以就此結論了……
童書記呼呼的喘着粗氣,翻身從那具嬌軀上翻下來,不過那根老鳥卻依舊半死不活。顯然是沒有盡興的。
這也怪不得那具嬌軀,實在是童書記揮不散腦裡不時浮現的那張親信的醜臉啊。
可憐童書記本說案子有望了結了,自己終於可以脫身事外了。便尋思着慶祝一番,纔再次跑來“野味齋”享受一番呢。卻不想終究這棟本就是汪副市長幫他蓋起的別墅裡,反倒更讓他揮不去那位鐵桿親信的面容,搞起來不免興趣全無……
其實說起來,童書記也是很不忍心如此了結的,可上面說了,即便讓他出去了,以後只怕也保不住會被揪住,倒不如做得乾乾淨淨。
童書記雖然不忍。不過爲了自己,卻也不得不忍,只得哄着汪副市長走向無歸之路……
“首長,您是不是累了?”嬌軀扭轉過來,嫵媚的說道。
“累了……呵呵,真是累了啊……”童書記苦笑着嘆道。
“要不,讓我伺候您吧?”嬌軀如水蛇一般扭動着。
“呵呵……”童書記心情複雜的拍了拍那片肥.臀,要知道她其實原本是汪副市長的人啊,眼見得自己喜歡,二話不說就奉了上來。還叮囑她好好伺候自己……
如此親信,簡直比自己兒子對自己還要好啊……
想起兒子,童書記又不禁氣不打一處來。這個混蛋小子。整天就知道在外邊惹是生非,聽說這次那邊咬這麼兇,就和他脫不開關係。
可問題是,那混蛋究竟幹了什麼事兒,惹了什麼人,才讓那麼這麼火大呢?自己問起他來,他也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想想都讓人恨不得直接打斷他的狗腿……
“呃……”
童書記正在尋思着,卻不想那具柔軟而豐腴的嬌軀主動的貼了上來。剛剛有些平淡下去的感覺,再次升騰起來。讓他不禁呻吟了一聲……
不過童書記卻是知道,今後這樣的享受。只怕不會再有那麼多了。
今天,他已經再次以汪副市長的問題,向當今請辭,一方面聲稱自己年齡大了,也該退了,另一方面則表示汪副市長的問題雖然和他沒有直接關係,不過終究是監督不足,識人有誤,需要承擔一定的責任的。
當今的表示卻是讓他很感滿意,直接回絕了他的請辭,只說讓他穩定好京城形勢,不要因爲汪副市長的問題亂了大局。
不過雖然當今如此表態,童書記卻也知道,木總那邊其實已經打算好了,等這件事情平息後,就讓他退了二線的,一方面自己身上的確有小辮子,這次雖然沒被那邊抓住,可誰知道有沒有下一次?說不得退下去,也可以平息一下那邊的情緒,做出一點犧牲,總好過不死不休啊……
想想這樣的結局雖然算不得好,可也算不得壞了,雖然退下去後,實權會弱上一些,有些享受不免受損,可終究這些年的不論金錢還是權勢的積蓄也足夠自己逍遙的了……
“嗯哼……”童書記感覺到了,卻不想就在這時候,忽然牀頭的手機急促的響了起來……
一間審訊室裡,吳天一隻手負在身後,一隻手則輕輕的摸着下巴上的絨毛,面帶微笑的望着審訊桌後邊的那位小胖子。
“你。你想幹什麼?”童衙內一臉發怵的顫聲說道——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說這句話了。
話說昨天夜裡,他正在別墅裡狂歡,卻不想忽然一堆警察衝進來就把他抓了起來。直接關進了這件審訊室裡,連這一夜又一個白天的對他突擊審訊。五百瓦的白熾燈照得他根本無法睡着,熬得他雙眼通紅,精神萎靡。
可憐他是真的想招了,可問題是警察問的那些話,他根本無從招起——他真的不認識,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啊。
眼見得再次天黑,而警察卻忽然撤離,童衙內只當終於放過自己了。好歹總能眯上一會兒了,卻不想吳天帶着兩個人走了進來。
童衙內心裡打鼓,他雖然和吳天的接觸不算多,不過在京城圈子裡,關於這個傢伙的傳聞實在不少,特別是上次他還找自己打問過情況,鬧出過一些不愉快來,這更讓童衙內滿心忐忑,這傢伙別是趁着自己遇到麻煩,跑來落井下石的吧?
可童衙內連續開口三次想問。吳天卻根本不搭腔,只管一臉陰笑的望着自己,搞得童衙內心裡更是忐忑難安……
“童公子。你應該沒想到今天會坐在這兒吧?”
吳天終於開口了,同時,也走近了幾步,在童衙內對面坐了下來。
白熾燈照的童衙內眯着眼睛,也只能依稀看出吳天的面容,對於吳天的話,心裡卻是生不出半分火氣來——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一夜了,童衙內期盼中的父親救自己出去的情況,卻根本沒有發生。他已經意識到這次的問題只怕真的相當嚴重,即便父親也無力搭救自己。原本的狂傲之氣不免消磨殆盡,又如何敢繼續向在這個情況下能跑來見自己的吳天呲牙?
“嘴硬是沒用的。這才一天一夜罷了。”吳天繼續說道,“據說人不睡覺的極限是五天,你還有得熬呢……”
“你,你什麼意思……”童衙內驚怒的嚷道。
“呵呵,這話問的……”吳天咧嘴一笑,道,“嗯,跟你直說吧,其實,你今天會坐在這裡,包括最近京城出的那些事情,被調查的那些人,全都是我一手安排的。”
“你?”童衙內有些不可思議的道。
“不信?”吳天呵呵一笑,卻不屑證明的說道,“我只告訴你,如果你繼續死撐着不開口,你爸估計也要很快就跟你一塊兒坐在這裡了。”
“開口?我,我真的不知道啊,你讓我說什麼……”童衙內嚷道。
“唉,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白費口舌了。”吳天搖搖頭,站起了身子,道,“實話告訴你吧,照片上那位其實已經抓到了,就在他槍殺了汪副市長的時候抓的現行,現在就在隔壁關着。老韓,咱們還是去那邊看看那傢伙招了嗎。”
童衙內聞言一驚,趕忙嚷道:“我說的是實話,我真不認識那個傢伙,不過,不過我知道他是誰的人……”
吳天聞言,又慢慢的做了下來,微笑道:“這就對了嘛,要是你早點開口,也不至於這麼麻煩了不是?說說吧……”
吳天並沒有騙童衙內,槍手的確是抓到了,不過是死的!
當天郝雨聽到槍聲後,當即帶着一個同伴趕到槍聲傳來的方位,下了大路,穿進樹林裡,在遠處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汪副市長腦袋開花了。
不過郝雨他們還沒來得及走到近前呢,走飛檐世家出身的郝雨,便憑藉着非凡的耳力,聽到另一側樹林中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連忙追了上去。
於是,一人逃,兩人追,很是跑出了一段距離,最終那位再次開槍還擊,好在當初出發前,吳天特意叮囑了讓郝雨他們帶上傢伙,郝雨當即還擊,很幸運的一槍就命中了目標,不過不幸的是恰恰一槍斃命了……
這可不是吳天想要的結果,要知道如果能活捉這個傢伙的話,那可是一件威力極大的大殺器,足夠一舉把對方連鍋端掉了!
不過,話再說回來,真要捉了活口,卻也等於給上面出了個天大的難題——這種極其惡劣的情況,一旦捅出去,後果何其嚴重?別說對方會想盡辦法壓住了,就是自己這邊那幾位,出於對組織形象的考慮,只怕也不會對此公開的!
而結果也正如吳天所料,他把這個情況上報給那幾位後,他們同時沉默,最終選擇還是暫時把這個情況壓了下來,只讓對方繼續他們的劇本出演,同時這邊則派出可靠人員,對那個殺手的底細進行深入調查。
可問題是經過一天的調查後,卻根本沒查出那位的真實身份,甚至連他一點信息都收集不到。
而唯一證實的是,經過彈道對比,可以確定那個殺手所使用的手槍,正是擊殺張建義的那把!
吳天聞此,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憤怒。
欣慰的是,張建義的仇終於報了一部分了,雖然斃掉的只是對方的一顆棋子,還沒抓到下棋的人,不過畢竟這傢伙是直接動手的兇手,是這個大仇中最重要的兩個目標之一,也算對張建義多少有了點交代……
而吳天憤怒的是,這個幕後黑手也實在太毒辣了,這個殺手顯然是被他長期養着的,專門爲他解決“麻煩”的,幹這種事情只怕絕對不是一次兩次了,甚至可謂是高手,要知道事後調查,汪副市長的情況幾乎毫無破綻!
這樣的對手不免讓吳天怒火更盛,勢必要將他抓到手來。
於是,吳天再無耐心繼續看着對方演戲,乾脆向那幾位遊說,童衙內知道這個槍手的來歷,終於說服他們立馬向童衙內開刀,直接抓了起來,進行秘密審訊。
可一天一夜的功夫下來,卻是毫無進展,這纔不得已同意了吳天親自出場,卻好歹終於有了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