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盛玄不管,所以我做主!
因爲阿姨除了我們一家人,基本上沒有人際關係,所以也不打算安排葬禮,我找人買了墓地,打算火葬之後直接安葬。
第二天早上,盛玄酒醒了,本以爲他會怎樣?但是他只是看了一眼,然後一言不發,靜靜地站着看了一夥兒,然後就走了。
杜月如還要叫他,我說:“你別叫了,他不是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把人送到火葬場的時候,我遇見了子馨,有段時間沒看見她,她穿着黑色的大衣,我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無奈說:“你信嗎?雲瑤的父母拿了錢就走了,屍體都沒有管,停在太平間裡,如果不是我住院的時候,醫生提了一嘴,她還不知道會在那裡停多久?”
“真混蛋。”我淡淡罵了一句,按着我的脾氣,我怕是要大罵一場的,但是此時真的沒有精力了。
子馨問我說:“這怎麼會來這裡?誰死了?”
“糖糖的奶奶。”
“杜月如?”她驚訝道,我搖頭說:“不是,是我阿姨,你不是查到他就是盛玄的親生母親嗎?”
“阿姨?我沒有啊?她是盛玄的親生母親?”子馨也是一臉的錯愕,我也沒想到我們兩個會在火葬場裡見面。
我看了雲瑤最後一眼,難受得連哭都哭不出來了,不管怎麼說,她的死跟我還有子馨都脫離不了關係。
回憶起我們三個從前在校園裡的情景,在與此時相對比,真是的天壤之別,我估計是雲瑤的父母弟弟認爲運屍體回老家不方便,嫌麻煩,而且不吉利,所以就乾脆不管了,總之活人他們都不在乎,何況是個死人呢?
子馨說:“行了,別看了,懷着孩子,看這些不好。”拽着我出去了,沒過多久,裡面的工作人員給了我們兩個骨灰盒,一人抱一個,心情十分的沉重。
我們先一起送走了阿姨,子馨跟我說:“我只是查到了杜月如從人販子手裡買了盛玄,也知道那個人販子叫蘇青,但是並不知道蘇青就是盛玄的媽,更加不知道蘇青就是你家的阿姨。”
我猜估計是盛玄回到莫家抱走糖糖,嚷着要去改戶口的時候,阿姨以爲他知道了,所以就全部告訴他了,本以爲會是母子相認的戲碼,殊不知盛玄早就被刺激過度了,演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笑她說:“你的背後是不是養了一個私人偵探所啊,這些都是過去二十幾年的事情,怎麼都被你給翻出來了?”
“還不是爲了給你找父母,我也是無意中知道盛玄並不是杜月如親生的,從前我稍微對他媽有一點點不好,盛玄都會對我大發脾氣,給我講他跟他媽在美國的那段時間過得有多苦?每當將起那一段心酸的往事,他就跟個孩子似的,看得人心疼。
他十來歲的時候就開始在社會上打拼,要讀書,要掙錢,還要養那個身體不好的媽,還要受那個脾氣暴躁的媽的氣,他總是說,他媽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打他,打完之後又會抱着他哭,在他的世界裡,他媽就是他最重要的。
我還記得我去美國找到他的時候,滿臉的鬍鬚扎,整個人都憔悴得我都認不出來了,醫生一份連着一份的病危通知書下來,他簽字的手都發抖的,不吃不喝,就守在手術室外面,你知道一個男人得痛苦到什麼樣子,纔會想着在女人的溫柔鄉里尋找片刻的溫存。
那一晚,不是男人跟女人,就是個精神崩潰的小男孩,渴望母親一樣的懷抱,在那之前,我也愛他,但是那份愛,是源於他完美的外在以及他內在的才幹,是他身上的人格魅力,可是那晚之後,我對他的愛,是滲入靈魂骨肉的愛,不再如同從前一樣停留在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與快感,不再爲了得到什麼而付出的愛,是因爲我愛他所以才付出的。
他怎麼會想到杜月如根本就不是他的親媽呢?我查到這個時候,我就知道,遲早有一天,他會承受這樣的打擊,我擔心宋子明也知道,所以把這段資料全部給清空,就我一個人知道,但是我沒想到他爲了他媽,對我下那麼狠的手,把我打傷了不說,還把我往精神病醫院裡扔?”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地合了閤眼,這都是我的錯,是我擔心她會把我媽的事情到處亂說,害怕連累子明、盛玄以及我自己生出來的邪念,爲此,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我們兩個坐在墓地裡,吹着冷風,很平靜從容地談話,往事一幕幕,我們相互怨恨了很久,此時此刻,好像也都沒有了。
“後來,我也是在找你親生父母的過程中,想起來杜月如也是從前都不吃糖的,所以就從這個方向着手,查到了一些往事,真是巧啊,你說你爸媽要是知道自己領養的女兒就是自己大哥大嫂的女兒會作何感想?”
我低頭笑說:“難怪說,造化弄人啊!”
子馨給雲瑤買了墓地,是這同一塊墓園,但是不是在同一個位置,我們又一起安葬了她,她翻閱手機說:“畢業之後,換了好幾次手機,照片都不見了,知道她一直停在那裡,我的第一想法就是趕緊把她給燒了,讓她入土爲安,都忘記給她拍張遺照了,她社交軟件裡也從來都不發照片,事發之後,她的手機是不是給警局拿着啊?之後去了哪裡?她的手機裡總該爲自己留下幾張照片吧!”
我想了想說:“我那裡好像有一張,是她去美國的時候留給我的,只是,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放在哪裡了?這兩年,這裡住住,那裡住住的,好多東西都不見了,我回去找找。”
想起從前在學校的日子,三個大美女,兩個出身顯赫,一個是學霸,那走在校園的路上,那絕對是有回頭率的。
我想起了雲瑤長髮飄飄的模樣,她回眸一笑的樣子真是漂亮,我們又說起第一次在酒吧裡遇見了盛玄的場景,子馨說:“盛玄上輩子拯救地球了吧,三個大美女,全部給他禍害了,他還好嗎?”
我搖頭說:“不知道!不瞞你,我有的時候挺不明白他的想法的,人都死了,再大怨恨也該放下了吧!何必呢?過來磕個頭,叫聲媽,有那麼困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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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這樣讓人又愛又恨的,我也不瞞你,他對我好的時候,那可真是好啊!怎麼撒嬌撒潑都不跟你發脾氣,懷孕的時候,脾氣不好,說想咬人,他就把胳臂給我伸過來,說喝他的血都沒事兒,半夜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從牀上爬起來就給我買,孕吐得厲害的時候,我心裡特別不平衡,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孩子,憑什麼我要受這麼多的苦啊?逼着他吃榴蓮,吃完就吐了,挺着個大肚子,睡覺不能翻身,怎麼也睡不着,抱着我摟着我講故事,一講就一宿,跟哄孩子一樣地哄我睡覺。
坐月子的那夥兒,知道我心裡頭難受,陪着我整整一個月,躺在牀上不能動,不能洗澡,都是他給我擦身子,身上總是流血,他也不嫌髒,漲奶難受,也是他給我揉,我那時候就想,我的眼光可真是不錯的,不枉費我從最好的朋友手裡把他搶過來,不辜負我爲他懷孕生子,沒有讓我白白承受那些苦。我可是宋子馨啊,事事都要強,我的男人自然也要是最好的。”
子馨說着說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我說:“是啊,在濱江的日子,我們過得可真是開心的,住在那個小閣樓裡,清晨看日出,黃昏看日落,天晴看大海,天陰就聽海風,吃頓飯,喝杯水,都感覺那是甜的。
早上起不來,他拖着我去衛生間洗臉,不吃飯,跟哄孩子一樣追着我哄,來月經的時候不講理,他也不生我的氣。只要有空就給我做好吃的,我做的東西再難吃,他也會吃完,不管在外面捕魚有多辛苦,只要我朝他笑笑,他就會很高興……讓我幸福得連日子都不知道是怎麼過去的,當初不回來就好,如果不回來,所有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我好懷念那段時光啊!可是以後可能再也沒有這樣的日子了,宋子馨冷冷朝問道:“你在幹什麼?炫耀盛玄對你的好嗎?”
我瞧着她那怨恨的小眼神說:“是你先炫耀的。”
兩人相視了一眼,也不知道爲什麼就笑了?有點一笑泯恩仇的感覺,我們原本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啊,不知道什麼事情開始,變得水火不容了。
“可惜,他的好都是要有代價的,我幾乎賠上了一切,也不過換來那短暫的快樂。”子馨感嘆道,是啊,他的好是要有代價的,我賠上的又何嘗不是一切?
“那、那以後有什麼打算?現在你心裡頭的恨消減了嗎?還打算跟盛玄這樣下去嗎?”
子馨搖頭說:“我不知道,思奇,不知道爲什麼,我還想要跟盛玄在一起,你能成全我嗎?他是我女兒的爸爸,我跟他分不開了,但是你的孩子還沒有出生,你可以不把他生下來,你還是可以離開他的,你成全我好不好?”
子馨緊緊地握着我的手說:“宋子明總是罵我作踐自己,爲了個男人,連尊嚴都不要了,可是我想要的不是尊嚴,我想要的是盛玄,我想跟他生活在一起,他曾經給予我的溫柔與好,沒有別的男人能夠給得起了。可你還有宋子明,他會對你好,你把盛玄讓給我好不好?”
我淚眼模糊地點了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