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歡看了眼杜月如又看了一眼我說:“思奇姐,您趕緊去看看吧,估計也只有您能夠勸住盛董了,他、他快瘋了。”
我急忙下牀,卻感覺下身如同被裂開了一樣,杜月如急忙扶着我道:“思奇,你現在不能出去,你現在相當於坐月子,不能見風。”
齊歡說:“夫人,我揹着思奇姐過去,她要是不過去,盛董會惹出大事兒來的。”
杜月如這纔沒攔着,他們一左一右地扶着我,讓我走出了醫院,坐上了車,然後去了宋家,但是還沒有到宋家的時候,我已經看到了宋家的那邊天已經黑雲蓋頂,好多人都朝那邊看去,猜測着出了什麼大事情。
等着我下了車,已經看見好多消防車在救火,但是火勢太大了,根本就靠近不了,我遠遠地聽見子悅的聲音喊道:“哥,救我哥,我哥還在裡面,我哥還沒有出來……”。
她想要跑進火裡去,但是盛玄拽着喝道:“你也想死是不是?”
我下車瞧着那一片火海,只感覺腦子裡一片空白,阿俊說:“思奇,我家少爺,就拜託你了……求你……。”
但是此時此刻,宋家竟然起了這麼大的火?子明還在裡面?他沒有眼睛,他什麼看不見,他怎麼能夠掏出這樣的一片火海呢?
宋家的傭人們都出來了,他們站在火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早早就一片哭聲震天,我感覺自己的雙腿都站不穩,但是卻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我邁開腿就朝火的方向跑了過去,我高聲喊着:“子明……子明……。”
但是不等我靠近,我已經被人緊緊地拽走了,我推開了一個又過來了另外一個,不管我怎麼哭怎麼喊,都沒有人同情我、可憐我,他們都不願意讓我進去。
我感受渾身都在被火燃燒,我想起與子明、阿俊一起相處的日子,在宋家相處的日子,我好後悔,我後悔當初不該跟子明離婚,我後悔離開宋家,我後悔沒有做子明的女人,沒有給他生個孩子。
盛玄一把抱住我說:“思奇,你別這樣……”。
我拽着他的衣裳,兇狠地瞧着他說:“你害死了子明,你害死了子明……我恨你、恨透你……”。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力氣,墊着腳尖一口就要在盛玄的脖子上,直到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初夏的時刻,溫度剛好不冷不熱,是一年裡頭最好的時節,鳥語花香,冷暖合宜,我半躺在躺椅上,盛玄靜靜地握着我的手說:“思奇,你別這樣,我發誓,那火不是我放的,我是想要燒死他,但是我沒有這樣做……他們家的傭人說,可能是宋子明在家裡給阿俊燒紙錢惹出的火災,真的不干我的事兒。”
我現在聽見盛玄的聲音便會感覺到噁心,我不會看他一眼,也不會跟他說一句話,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我也都不會相信。
“思奇,孩子沒了,我很難過,你受傷了,我也很難過,但是我真的沒有這樣做,我知道,如果我這樣做了,你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的,我不敢這樣做……。”
我厭棄地把手從他的手裡抽了出來,火滅了,宋家變成一片廢墟,什麼都燒乾淨了,消防隊員在清理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人的遺體,但是卻在後門的地方發現一把燒得變形了的鐵鏈鎖。
有人在宋家起火之前,就已經鎖住了後門,這不是意外,是蓄意謀殺,除了子明,宋家的人都跑出來了,我心中有個念想,也許子明逃出來了,但是我感覺,他被燒成了灰燼這個可能是更加現實。
他的眼睛看不見,而且門還被鎖上了,他要怎麼樣才能夠逃出來呢?
宋子馨自從那天出車禍之後,就不見了蹤跡,整個宋家就在一夜之間化爲虛有了,連子明穿過的衣服都找不到一件。
後來還是去寺廟他跟阿俊曾經住過的禪房裡,找到他穿過的僧衣立下的衣冠冢,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當初我們決定結婚的時候,他就說過的,答應了就不能反悔的,那時候他就說過,結婚是要領取結婚證的,是要生孩子的。
我很後悔,我爲什麼沒有逼着他跟我生個孩子,有了孩子,就誰也分不開我們了,有了孩子,我也就踏實了,我不會惦記着盛玄了。
有了孩子,宋家就不會絕後了,這是我曾經答應過宋萬林的,我爲什麼沒有做到?
我也恨我自己,我爲什麼這麼三心二意的?我爲什麼嫁給了子明還要對盛玄抱有幻想,我錯了,我不該、我不該在跟盛玄在一起,如果在濱江的時候,我沒有妥協,我就不會得到此時的結果。
我應該狠狠地騙盛玄,不應該對他有一絲一毫地留情,我爲什麼要做他的女人?我爲什麼要懷上他的孩子?我爲什麼還想着生下那個孩子?我該直接去醫院把孩子拿掉的?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盛玄緊緊地捉着我的手,狠狠地拍在他的臉上說:“思奇,你要心裡頭不痛快,你打我,你罵我,怎麼打怎麼罵都可以,你別這樣不言不語地折磨我?”
我瞧着他說:“你想跟我說話啊?你想跟我說什麼?”
盛玄欣喜道:“說什麼都可以,哪怕你罵髒話都可以,你已經一個多月沒開口說過話了。”
我一把捉住他的手放在胸部的位置,因爲漲奶,那兒鼓得好厲害,我說:“子明曾經摸過我這裡,他說他想知道女人的這個地方有多神奇?她媽媽就因爲柳玥的一句謊話,擔心這個地方會被割掉,所以纔會自殺的。”
盛玄面目麻木地瞧着我,我笑說:“我們在一個房間住了那麼長的時間,我知道他看不見,洗完澡從來都不穿衣服,我晚上裸睡的。”
我瞧着盛玄那張猙獰的臉,心裡頭特別的痛快,繼續說:“其實我特別地想要跟他發生關係,我好幾次都投懷送抱,想要跟他生孩子,但是都被他給拒絕了,他擔心自己沒有眼睛,給不了我幸福……
他說他要的是我的心,不是我的身體,而我,太膚淺了……我長大了,我想要男人,我耐不住新婚的寂寞,所以我把這幅破敗的身體給了你,你喜歡,你拿去吧!現在這幅身軀是你一個人了,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不會有人跟你搶了。
但是我的心,你再也別想得到,因爲我的心跟着子明一起死了,我好後悔,我們都好後悔,因爲我們沒有珍惜相處的日子,讓你鑽了空子,盛玄,我喜歡你,我對你的喜歡,從你這幅帥氣的皮囊開始,我沉迷於你帥氣的外表,就好像你們男人垂涎於女人的美色一樣,我愛慕的是你的身體,是女人想要男人的一種慾望。
我想,要是把子明的靈魂放到這幅軀殼裡,那你該是一個多麼完美的丈夫啊!不,不必要這麼麻煩,你只是比子明多了一雙眼睛而已,他看不見,我還是會嫁給他,但是你看不見,我也許看都不會看你一眼,在我莫思奇的心底裡,你永遠也比不過他。”
我感覺到盛玄捉着我的手變得更加用力氣了,我瞧着他五官猙獰的模樣,格外的暢快,我笑說:“你生氣啦,你不是要我說話嗎?我就跟你說這些,你不愛聽嗎?那我就不說了,我在心裡想,我在腦海裡想……你能夠霸佔我的身體,你能夠霸佔我的靈魂嗎?你可以用鎖鏈鎖住我的人,你能夠鎖住我的心嗎?”
我自問自答地說:“你不能、誰也不能……。”
盛玄放開我的手說:“我不生氣,我愛聽,你喝口水,接着說,別渴着了。”
我接過他遞給我的水杯,聽話地喝了口水,我起身,靠着院子裡的廊柱,呆呆地笑着說:“阿俊說,要把我接回宋家,讓我跟子明覆婚,要讓我肚子裡的孩子認子明當爸爸,我們商量着,讓你的孩子叫子明爸爸,活活氣死你……。”
我癡癡地笑了兩聲說:“我還跟阿俊商量給孩子取大名呢!阿俊說預產期在夏天,就叫盛夏至……我說這個不霸氣……哈哈,子明那麼有學問,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應該讓他給孩子取名字的。”
我越說越解氣,盛玄只是靜靜地在旁邊看着我,我繼續說:“花心懷孕了,阿俊說,她很快就會回國,我們四個人,兩對夫妻,都住在宋家,那日子該過得多幸福啊!”
突然說着說着我就哭了,我狠狠地用頭撞着廊柱說:“可是,阿俊跟子明怎麼都死了呢?子明還說要帶我去美國呢?還說要幫我治好病,要給我還有我的孩子買好多好多的糖吃,他怎麼就死了呢!”
我回頭朝盛玄問道:“你說,子明怎麼會死了呢?不,他沒有死,他只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有他的媽媽,有他的眼睛,還有阿俊,他不孤單。”
突然我好像想起了什麼,眼睛都亮了,說:“哦,對了,還有我的孩子……”我朝着天堂喊道:“子明,你在天堂要幫我照顧孩子哦!哦,不,你一個大男人,你不會照顧孩子,你彆着急,我、我也去那裡,我要跟你們在一起……。”
說着我狠狠地撞柱子,盛玄急忙過來攔着我,說:“思奇,別這樣,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的命是註定,你不能這麼違背天意,不然爲什麼你會活着呢?”
我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說:“是了,你說我爲什麼會活着呢?”我傻傻地笑道:“因爲你還活着,你要看着你死,我要活活折磨死你,盛玄,我們一起死吧!我們去找我們的孩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