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登天梯

考驗來的很突然,結束的也非常莫名其妙,張默已經落入全面的下風,失敗的比重越來越大,哪怕對方有一些絕招自始至終都沒有用出來,可張默並不確定對方是真的不會。

之所以一直堅持,是因爲張默並沒有覺得,陷入下風是多麼不可接受的一件事,在整場打鬥中,張默都堅持使用武技而沒有動用精神秘術,對身體的運用,已經達到了他所能控制的極限。

有一個比自己實力稍高一線的對手,不停地用自己熟悉的招式壓榨自己的潛力,這是怎麼求都求不來的好事情,張默幾乎有一種樂此不疲的感覺,又怎麼會覺得這是一種折磨呢!

對方對於自身招式的演化與運用,雖然失之於靈活,卻在精妙上更勝一籌,而且別看與自己的設想在某些方面有所不同,可也別出機杼、寓意深遠,讓自己深受啓發,總感覺靈感不斷,每一刻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進步,就這麼一頓對戰,比自己冥思苦想一年半載的作用都要好,稍微的落入下風又算得了什麼!

就在這種情況下,張默卻突然間聽到究極的聲音,說他的考驗通過了,而對面的那個人影也在聲音響起之際,直接消散無影蹤,這結束的比開始還要讓他感覺莫名其妙!

對戰是真的累,對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殺氣騰騰,張默自身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抵擋不住的話,一招臨身肯定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場,所謂刀尖上的起舞莫過於此,一邊是慢慢的收穫,另一邊就是生死危機的時刻相伴,緊張刺激的感覺,將他的心神繃得緊緊的,考驗的突然結束,讓他還有些不太適應。

但是不管適應不適應,就聽見究極繼續宣佈說:“厄土戰場第三輪考驗內容爲:登天梯!”

這句話說完,一道包含豐富信息的意念傳遞到張默腦海中,他第一時間就明白了什麼是登天梯,也明白了這次考驗的內容與方式。

登天梯是一種秘術,乃是極武大帝晚年拷問自身心靈所創造,秘術倒是簡單易學,只不過要真的想要施展卻也需要些勇氣才行,極武大帝晚年修爲通天徹地,自身用以拷問心靈的秘術,可沒有那麼簡單。

第一,這秘術運轉之後直面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讓你自己根本就是避無可避,那些早已經遺忘,或者已經可以迴避的內容,都會一一閃現出來,重新拷問自己的心靈。

第二,秘術運轉之後是不會停止的,他會一次性由表及裡、從內到外、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拷問一遍,如果能受得了,自然是對心靈的一次極高提升,保證能夠受益匪淺,但是如果受不了的話,精神錯亂成一個瘋子,恐怕是最好的結局。

這秘術好嗎?如果有人這麼問的話,會讓人鄙視死的,因爲這是極武大帝晚年所創,傳言中極武大帝拷問自身心靈,是爲了突破當前的修爲境界,至於到底有沒有突破,誰也不知道,可是極武大帝那種修爲所用的突破之法,必然是有作用的。

可是這秘術真的好嗎?那可就是見仁見智的問題了,登天梯的效果絕對沒的說,那是質量有保障的,可是效果實在是有點太猛烈,絲毫沒有循序漸進的溫和,缺乏而帶着一種成就成、不成就死的決然。

如果是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有這樣的一種秘術運用,自然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可是在對不急於突破的修士而言,如此決然的手段,並非是上佳之策,因爲並不是所有的突破,都需要拷問自身心靈的,也不是所有要突破的生靈,都需要讓自身心靈圓潤無暇的。

如果從這個方面來考慮,這個好東西並不必然適合所有修士,似乎也在告訴這些即將接受考驗的修士一個道理:沒有最好的功法,只有最合適的功法,極武大帝的傳承雖好,卻未必就適合你自身。

登天梯的奧秘大概就介紹這麼多,肯定不可能全部說清楚的,如果能說清楚,就相當於施展了一次秘術,能給一個大概的效果描述,已經是非常不錯的表現了。

至於這次考驗的內容,當然不是考驗修士心靈圓滿程度,而是藉助登天梯秘術的奧妙,首次進行修士相互間的比拼。

比拼的內容先不說,就是首次進行修時間的比拼這一點,就有別於以往的考驗。

在戰神碑現世之後,究極進行的考驗都是以修士自身爲主,算得上是自己與自己較勁,從一開始的禁錮修爲要求儘快突破,到後期進入厄土戰場要求儘可能場合時間的存活、與“自己”進行戰鬥,這一系列舉措都是與他人無關的,能不能通過,全都憑藉自己的本事。

三輪考驗,淘汰率都是驚人的,每一輪都只有一半的修士能合格,到現在爲止只有原來八分之一的修士還能繼續參加考驗,效率可以說是非常之高。

本以爲究極會繼續這種風格,沒想到這才一轉眼,修士之間的比拼就要進行了,而且比拼的內容還是如此的具有挑戰性。

根據這道信息的內容,登天梯秘術本身不是考驗,對修士的考驗恰恰是在登天梯拷問自身心靈結束之後,也就是說你要想參加這次考驗,不僅需要完整的施展一次登天梯秘術,而且還要在秘術施展完成後,與他人進行比拼。

比拼的內容就是建造“天梯”,從無到有與精神虛空中建造屬於自己的天梯,天梯無極限,建造最高的那八百人,就是厄土戰場考驗選拔出來的八百天子!

這就是在厄土戰場考驗開始的時候,究極所說的三輪考驗定天子的含義了,考驗選拔到此之時,纔算是真正的進入實質性階段。

如果說之前一輪輪的淘汰算作是海選的話,那麼這次登天梯就算是初賽了,從這次考驗結束之後,整個選拔的態勢就變得明朗起來,不僅八百天子之位能夠定下來,之後的選拔也將進入更加激烈的狀態,以這次對抗爲起點,將不會繼續之前溫情脈脈的表現。

反過頭來在說比拼的內容,登天梯本就已經無比危險,是對修士的一衝重大考驗,這考驗不僅是危險的過程,就連是否選擇參加考驗,都是一重非常重大的考驗:不是所有修士都有這種孤注一擲的勇氣!

“如此纔算是合理,極武大帝的傳承何等重要,選拔他的傳人,又怎能一直如此溫吞吞的!”感受着登天梯的難度,張默心裡面想到:“如果什麼都不想付出,只是認爲資質高絕、堅韌不拔就能得到傳承,那傳承也有點太不值錢了吧?!”

呵呵笑了笑,張默伸了個懶腰,剛剛一頓戰鬥的後遺症似乎已經消失不見,興致勃勃的說:“登天梯秘術很有意思啊,全方位拷問心靈,讓我有一個重新認識自己的機會,當真是不可多得,尤其是每一次登天梯之後,都會讓心靈澄澈、精神蛻變,以此達到圓潤無暇的境界,雖然有劍走偏鋒的嫌疑,可也算是別出機杼,真是妙不可言。”

僅僅是聽聞登天梯的效果,還沒有看到秘術的內容,就已經讓張默感覺到非常的不可思議,這種對精神極限的挑戰,實在是他以前所未曾想過的,而對精神的考驗,也絕對是前所未有的。

如果自身的精神不足以支撐這次拷問,而登天梯的秘術繼續運轉,唯一的結果就是精神耗盡、徹底枯竭,也就是相當於腦死亡,算得上是驚險萬分了。

“從這秘術的開發上面,也能看出來極武大帝的一些性格,這是一個對自己極爲自信的人,而且做事喜歡走極端。”張默當然會選擇參加考驗,只不過此時想到的,是一些和考驗無關的事情,順着這個思路繼續思考下去想到:“極武大帝這次挑選傳人,不知道是在之前就留下的後手,早有謀劃,還是因爲其他的原因,還有就是這個究極,不知道是極武大帝的安排,還是自己自作主張,這些事情顯然都有些撲朔迷離的味道。”

“而且,現在說是爲極武大帝挑選傳人,可是有關於極武大帝的內容一點都沒有出現,除了一個突兀展示的戰神碑,一切好像都和戰神殿沒有關係,這可是有點不正常,難道這次挑選傳人,竟然不是戰神殿來主持的嗎?難道說在極武界,還有其他人或者勢力比戰神殿更能代表極武大帝?這可是大新聞了。”

自從考驗以來的種種疑惑,在此時紛紛涌上心頭,卻讓張默在瞬間將這些念頭全都壓了下去,最終想到:“不管怎麼變化,哪怕最終沒有極武大帝的傳承,此次考驗的過程也讓自己受益匪淺,既然對自己沒有害處,還想那麼多幹什麼!”

“登天梯考驗即將開始,選擇參加此次考驗的修士不得將登天梯秘術外傳,否則將被抹殺!”究極的聲音平靜無比,卻顯得殺氣騰騰,彷彿是極武界中有人膽敢泄露,他就一定有辦法將對方抹殺,而不論對方修爲高低,端的是霸氣無比。

張默搖了搖頭,他覺得究極此舉實屬多餘,已經被那麼多參加考驗的人知道了秘術的內容,相當於做了一次大規模的登天梯秘術普及,流傳的範圍已經是非常大了,泄露出去那就已經是必然,就算是你嚴防死守,也根本無法阻止這個趨勢,又何必如此要求呢。

況且,這秘術當然非常珍貴,但是侷限性也特別強,哪怕是人人都學會了,也未必人人都有勇氣用上一用,如果真的有逼上絕路不得不用此突破的修士,最終得以突破的話,也只會感念極武大帝的好處,不會有其他的想法,將他學藏起來又有什麼用呢?!

不過,這個世界的修士,對於自身修煉功法非常看重,門戶之見極深,與張默的思想根本就不在一個調調上,很多東西是寧可消失也不會流傳出去,有這樣的規定倒也符合常理,不難理解。

同意參加考驗之後,張默的精神中就得到了一段口訣,這就是登天梯的運轉內容了,同時關於考驗的具體內容也全部知曉了,明白之後他也有些咧嘴道:“真狠,這傢伙要求可真高!”

登天梯的運轉之法就不說了,就說後期的考驗,那絕對是對修士精神極限的一種挑戰,也是對修士自身心靈的一次鞭撻,如果沒有足夠的堅韌,如果對自身沒有足夠的自信,如果心靈不夠圓潤、自我否定過多的話,是根本不會進入到考驗範圍的:連這個門檻都進不去!

但是,不論有多高的要求,張默都自信能夠辦得到,現在不是研究登天梯秘術的時候,將運轉規律弄清楚之後,將精神調到特殊的頻率之上,慢慢地,張默感覺自己的精神變成了一面鏡子,清澈、明亮,高懸於識海之中,整個人的情緒彷彿被抽離,只有最理智的一面停留在明鏡之中,所秉持的是本人最本真的評判標準:與他人無關、與世俗無關,純粹是本人形成的評判標準,不分善惡,只是單純的標準。

一幅幅已經深埋在記憶深處的圖畫一一閃現,每一個畫面都是一條信息,自己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所思所想都在此浮現出來,以自己現在的標準來看,當時做的到底是對是錯都有一個清晰地界定。

這是屬於深刻剖析自己、深挖思想根源,讓張默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批評與自我批評這個古老的詞彙,好像自己正在進行一場靈魂的長途跋涉,目的地是什麼不確定,唯一確定的就是沿途的風景,恐怕沒有那麼賞心悅目。

張默因爲精神強大,所以回憶起來的東西也是特別的清晰,他所能回憶的內容,是從出生到這個世界上開始的,在最初的日子裡面,他生活的渾渾噩噩,精神被完全鎮壓在聖神臺中,只知道利用破禁方法不停的破除聖神臺的鎮壓,期望有朝一日離開這個地方,哪怕是現在回想起來,他的應對也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絕處掙扎、不放棄生存的希望,本就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

慢慢地,聖神臺的禁制對他的壓制不如之前那樣嚴密,非是他們的威力變小了,而是因爲張默的精神已經漸漸強大起來,應對這些鎮壓變得更加輕鬆容易許多。

這時候,他已經在極武界生活了好多年了,他還記得,模模糊糊中第一次感應到外界,聽到的就是這樣一段獨白:“張默,你爲什麼要生出來,又爲什麼要活下去?你知不知道,爲了讓你醒過來,天壑已經徹底廢了?我當年屈身下嫁,所看重的也就是張天壑的天資,期盼着有一天他能成爲飛天遁地的修士,我也能因此而飛黃騰達,可是現在我的夢想,都讓你一手毀滅了,你爲什麼讓張天壑如此看重?而且還是我親生的孩子?!”

“我不能和你繼續耗下去了,如果繼續留在這裡,我這一生都會碌碌無爲,我已近付出了這麼多,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張默雖然是在迷迷糊糊中,卻也能感受到這人話語中的決然,只聽她輕輕說道:“你是我的孩子,但是我卻不能因爲你而將我自己毀掉,我已經照顧你這麼多年,怎樣的情分都已經耗盡了,接下來的日子,我只能爲自己而活,既然張天壑願意與你苟延殘喘的活下去,那你們就去過你們普通人的日子好了!”

這女人說完之後,氣息就消失不見,張默模糊中感應到這一段話,然後就再次失去了對外界的感應,再次沉浸到無邊無際的禁制海洋中,開始了新一輪的破禁之旅。

結合現在所知道的信息,張默當然明白,說這番話的女人,正是自己的生身之母,他叫什麼自己不知道,因爲哪怕後來模模糊糊中再次感應到外界,聽到談論相關內容,也大都以“那個女人”來稱呼,只知道她真的離開了父親,好像是和一個修爲比較高的修士離開了。

明鏡最先照徹出這個內容,張默冷冷的看完之後,就感覺到明鏡一陣抖動,各種已經被抽離的情緒,如海潮一樣涌來,痛悔、憎惡、眷戀等等情緒輪番上陣,似乎要深挖一下,他當年在得到這個消息、現在知道事情真相後,對這件事到底有什麼樣的看法。

“登天梯可真不是個好東西,深挖思想深處的動態,讓你對自己的心靈波動避無可避,討厭至極。”感受着這種突兀的變化,張默輕輕吸口氣,隨後於明鏡中對自己言道:“此事非是因我而起,我無需愧疚與自責。而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是每一個聲明自己的權利,所以我也無需對母親的選擇進行鞭笞或譴責,這只是一個發生的事實,無須評判!”

語畢,所有情緒再次消失不見,下一個畫面突兀顯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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