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大學生活的第一年,是在她被衆多男生前仆後繼的追求,與她始終如一的拒絕中度過的。
與此同時,安安的成績很好,她在學校的時間幾乎都用在了學習上。所以,賀丹說起安安,總是說,“安安啊,她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去圖書館的路上。”
當大一下學期,宿舍裡面的女孩子幾乎都有了男朋友,就連賀丹都小來小去的談了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的時候,只有安安還四平八穩的剩着。
她照例拒絕所有追求者,包括高中同學林軍。於是,不知怎麼的,便有了傳聞,說是安安其實是有男朋友的,只是不在這個學校而已。
說起林軍的追求,這是令安安大學生活最鬱悶的事情,沒有之一。
WWW ▪Tтka n ▪c○ 林軍的追求方式很簡單,就是出現在所有可能遇到安安的地方,比如宿舍樓下、教室、開水房、食堂、圖書館等等。然後便是用他那種被賀丹稱爲蛇一樣的眼神長時間專注的凝視她。
後來他逐漸開始和她說話,從圖書館裡面的“你也讀這本書嗎?我剛好也讀了。”到食堂裡的,“原來你也喜歡吃魚香茄子,我也很喜歡。”最後說,“陳安安,你看我們有這麼多共同點,不如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安安開始是躲着他,繞着他,但是躲不過繞不開的時候,總是不好真的拉下臉來給他難堪的。
等到最後他終於表白了,安安也終於得到了一個拒絕的機會。於是安安很委婉的說,“我覺得我和你不是太合適,可能欠缺一點感覺吧。”
可是,話說開了以後,林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從早到晚的跟着安安,採取死纏爛打的戰術,令安安頭痛不已。
無奈,畢竟是高中同學加上大學同系,人家也是一米八來高的一個男孩子,不管怎麼不喜歡,安安總是不想太過傷人的,所以只好能躲就躲,希望他慢慢失去興趣。
只是可惜,林軍是個執着的人,糾纏幾年以後,最後安安還是不得不毫不客氣的拒絕了他,當時林軍陰沉着臉只說了一句話,“陳安安,終有一天我要讓你後悔。”他的聲音很輕,卻讓安安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由於安安的冷淡,她如過江之鯽的追求者隊伍終於在大二開學後慢慢的減少了。安安因此感到很欣慰,可是,令她沒想到的事情還在後面呢。
事情的起因是某個週五的下午,聶以舟正好到安安學校附近辦些事情,便想着她最近晚上有課,這一週都沒有回家了,於是來接她一起回家。
聶以舟把車停在了停車場,自己在安安教學樓的臺階下面等着她下課。安安一出來,就看見門口逆光而站的那個男人,陽光從他背後斜射過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就被鍍上了一圈光暈,垂下的髮梢也帶着淡淡的紅光。安安眯了眯眼睛,微微笑了。
聶以舟對她揮揮手,安安歡快的跑過去,牽住他的手,“聶以舟,你怎麼會來?”聶以舟歪着頭看了看她,挑挑眉,“順路來接你回家。”
兩個人就這麼手牽着手從教學樓走到了停車場,沒有特別聊些什麼,無非是他的工作,她的學習,他有沒有好好吃飯,她有沒有遇到人品性格出色的追求者。
就這樣的閒聊着,安安偶爾歡笑,偶爾嬌嗔,偶爾霸道,神態生動,眼神卻一直凝在聶以舟的臉上。
聶以舟也是一直笑得如沐春風,他漂亮的黑眼睛裡面閃爍着愉快的光芒。
俗話說旁觀者清,兩個人自己不覺得動作神態上有什麼,可這一幕映入其他人眼中,就多了一個版本。
安安週一早上返回學校的時候,在宿舍樓下遇到賀丹。賀丹一見到她就眼神複雜,拉住她就問,“安安,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安安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什麼真的假的?”
“他們都在傳,說…你…傍大款。”看安安愣了,賀丹又接着說,“前兩天有人看見了,有個男的,三十多歲,開了輛沃爾沃來接你,和你很親密。”
安安略一反應,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莫名的,她不想解釋和聶以舟的關係,只是笑笑,“他不是大款,他們誤會了。”
“他?他是誰?不會真是你男朋友吧?”賀丹眼睛瞪得溜圓,一副亟待得到解答的問題寶寶的樣子。
安安臉上稍稍紅了紅,垂下睫毛,故意大大咧咧的說“哎呀,丹丹,反正,他不是什麼大款,我也不是傍大款,你知道就行了,別跟着瞎猜了。”
這件事以後,班級裡的男生女生對安安的態度就有了變化。那些追過安安又被拒絕的男生私下裡說,“裝什麼冰清玉潔,鬧了半天是喜歡孔方兄啊。”
那些想追卻沒敢動手的男生也說了,“早就看出來她不是單純的女孩,你看,我就沒追過她。”
而女生除了幾個和她平時關係特別好的以外,其他人對安安的態度幾乎是一致的:不過就是憑着臉蛋找了個有錢人,有什麼了不起?!過去積累在心底的羨慕嫉妒恨,這下找到了一個宣泄途徑,各人都暗自開心。
賀丹解釋了幾次,大家都不相信,於是安安就說,你也別忙活了,清者自清。再說了,有你一個相信我的就夠了,別人的態度,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安安沒想到,謠言這東西,也帶自動升級的。傍大款這個說法,不過是第一個版本而已。
就在安安以爲這個謠言傳幾天就會過去的時候,不知道誰的想象力那麼好,竟然說安安並不是傍大款,開沃爾沃的也算不上大款,安安實際上啊,是愛上了一個有老婆的男人,做了第三者。
安安聽賀丹憤憤的說起的時候,眼睛瞪得溜圓,嘴巴也張得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沒等她的驚嚇過去,謠言的版本再次升級。這個版本可比上一個有震撼力,據說啊,因爲安安的介入,人家那個男人和老婆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男人要和安安分手,可是安安死纏着人家不放。
安安聽着這個版本的時候,似乎看到了那些曾經追求過她卻鎩羽而歸,或者還沒等追求她就灰溜溜的收兵了的慫貨們暗爽的表情。
這次安安有些適應了,她拍了拍賀丹的肩膀,“人民羣衆的想象力是無窮無盡的,我們啊,稍安勿躁吧。”
可是任憑安安如何的淡定,也想象不到最終版的謠言會這麼狗血。據說,有人看見男人陪着安安出現在某醫院,於是,高度懷疑安安已經和男人暗度陳倉,珠胎暗結,現在正在逼着人家離婚。
安安撫額,“額的個神啊,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
醫院,她去了,沒錯,也算是聶以舟陪着她。可是,他奶奶的,她去的是聶以舟所在的二樓外科,不是婦產科所在的四樓好吧?
人民羣衆的聯想、推測、臆斷能力也確實太高了,安安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最令她無語的是,沒多久,輔導員老師找上來了。
他們班的輔導員是一個年輕的男老師,去年畢業留校的,戴了一副眼睛,很是靦腆的樣子。
男老師把安安找到辦公室,兩人面對面坐下了,他支吾了半天,臉比安安臉還紅,最後才擠出來一句,“他們傳的那些事兒…你有什麼解釋?”
安安看他這樣,反倒不緊張了,有意逗他,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哪些事兒啊?”
男老師臉紅的更厲害了,“就那些,嗯,你和別人交往的事兒…你沒有聽說?”他終於用比較委婉的方式表達了出來,額頭上已經一層汗了。
安安歪着頭想了想,“哦,那件事啊,不用解釋了。”
男老師張大嘴,眼神往她肚子上偷偷瞟了一下,“啊?這麼說,是真的?”
安安心裡翻白眼,搖頭,“非也,非也,因爲全部都是好事者自己意淫的,所以不用解釋了。”
男老師被她生猛的用詞驚倒,半天說不出話來,很久以後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那個男的是…”
安安擺擺手,站起來,“翻開你的家庭聯繫簿,找到我的聯繫人,聶以舟,就是他。”
然後轉身,“沒別的事兒我就先走了哈。”
安安滿以爲這次解釋清楚了,結果令她沒想到的是,原來上一個版本不是最終版,最終版是:安安和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至於兩人的關係嘛,請參見娛樂圈中女明星和乾爹的關係。
安安於是搖頭噴血。
過了幾天,她把這件事當成笑話說給了聶以舟。沒想到,聶以舟臉色很難看,“安安,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不行,我得找你們老師去,咱們好好地一個女孩子,怎麼能由着他們胡說八道呢”
安安本想攔着他,可是,聶以舟很堅決。他嚴肅起來的樣子,安安覺得也蠻酷的,還有點嚇人,於是也就沒攔住他。
不知道聶以舟是怎麼和那個年輕的男老師說的,反正最後,男老師在班裡面說,“最近有些同學不幹正事,專門編造、傳播各種損害同學名譽的傳言。對此,學校很重視,如果以後再發現有製造和傳播謠言的,一律給予警告處分,大家好自爲之吧。”
因爲這個小老師從來沒有這麼嚴肅正經的說事兒的,還真是唬的一羣人都不敢再說什麼了。
安安突然覺得,原來聶以舟還真不是好欺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