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莊信彥所料,兩天後,便有內務府的人找到莊家商議“碧螺春”採辦事宜,這就表示,“碧螺春”已經正式成爲皇家貢茶。這場比試以大房的完勝而結束。又過了兩天,大太太派人將宗親們都請了過來,當着所有人的面,正式宣佈秦天成爲盛世當家。
大廳中,大太太親手牽着秦天,將她送至整個莊家最爲尊貴的位置——那張除了過世的莊家老爺以及大太太便再也無人坐過的紫檀木福壽雙全紋雕花六合大椅。
大太太從主位上退下來,與莊信彥一起坐在左邊下首的的位置,其下是二房一家人,宗親們坐在右邊座位。三房一家人則站在末尾。莊家內外院總管以及各管事婆子媳婦垂首侍立在大廳四周,而各方各院的一、二、三等丫鬟站在大廳外院。
幾十人齊聚一堂卻鴉雀無聲。
今天的秦天經過一番刻意的裝扮,正紅牡丹掐金錦繡華服,梳着朝天如意髻,頭上五鳳朝陽金絲累珠銜紅寶的大頭釵,耳墜紅珊滴珠嵌赤金明珠耳環,胸前垂掛着雙魚送吉赤金瓔珞紅寶福鎖項圈,手上紅寶石戒指幾乎晃花人眼,
秦天只覺身上千金重,終於明白爲何都說當家身負重擔
可不就是身負“重擔”……
雖然如此,大家眼中的秦天現在可是正襟危坐,挺腰昂首,看着端莊大氣,鎮定從容,一點怯場都沒有,當家人派頭十足。宗親們得知秦天不但在御前表演得到讚賞,拿到了貢茶頭銜,而且似乎還和宋太傅此等貴人有些關聯,本就已經接受了這個新當家,如今見她氣勢不凡,心中更是滿意,連連點頭,向着大太太與莊信彥賀喜,大太太滿臉喜色。莊信彥看着正位上的秦天,眼中盈滿笑意。
月娘在大太太的示意下向前一步,朗聲說道:“各房各院向當家奶奶磕頭請安”
這是莊家的傳統,只要沒有分家,就表示是在當家手下討生活。當家上任的那一天,除了當家的長輩與夫婿外,家中所有的人都要向當家磕頭跪拜表示尊敬和服從。這也算新當家給府中所有的人一個下馬威
秦天聽到月娘的話,第一反應便是去看二房的臉色,那可叫一個精彩
只見二姨太太臉色煞白,氣得渾身發抖;莊信川瞬間漲紅了臉,眉頭不住跳動,臉色扭曲得變了形;劉碧君怒視着秦天,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彷彿秦天是她的殺父仇人;莊明喜相對來說較爲平靜,最起碼面上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她緊抓住扶手的雙手,因爲太過用力,而致使指甲發白……
秦天收回目光,心中一陣暢快,忽然很期待二房給她跪下磕頭的情景。
一想到那種場面,只覺一身輕鬆,身上那些沉重的首飾似乎也算不得什麼了
月娘瞅着二房,聲音嘹亮:“二姨太太,在府中,除了大太太和大少爺,就算你地位最高了,即是如此,您先請吧”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二姨太太。並不是所有人都對秦天這個新當家心服口服,她之前只是個丫鬟,年輕又沒有資歷,這次的貢茶之事這些人也沒有親眼見到,不知道秦天的能力,只道是運氣。特別是那些管事丫鬟們,對於之前還和自己同樣下人身份的秦天忽然一下子成爲大少奶奶,又成爲當家,多少有些妒忌心理。他們都知道二姨太太的脾氣,下意識裡想看秦天的笑話。
二姨太太“嚯”地擡起頭,瞪着月娘,臉上轉換各種顏色,
讓她給那賤婢下跪?門都沒有
二姨太太氣得直哆嗦,當即一扭頭:“我好歹也算是秦天的長輩,我不需要向她下跪”聲音因爲太過氣憤而有些顫抖。
“長輩?”一旁的大太太冷笑,“當家奶奶是在莊家族譜上記錄有名的正房正室秀梅,你不過一個妾,也好意思自稱當家奶奶的長輩?”
二姨太太臉漲成豬肝色,卻無法反駁大太太的話,可是她一向囂張慣了,哪會這麼容易屈服,當下只是板着一張臉坐在那裡不動。
大太太沒有聽到任何聲響,便知二姨太太根本沒將她的話當成一回事,她面色不變,站起身面朝宗親那邊,大聲道:“三叔公,二姨太太執意不肯向新當家跪拜不僅是違背了老爺在生時制定的家法,更是對新當家的不敬如此行徑,是否已經可以將她逐出家門”
此話一出,震驚全場。
要知道,二姨太太是老爺聘回來的良妾,不似家奴出生的三姨太太可以任意責罰,打罵甚至買賣。而大太太一向重信義,即使這麼多年來二姨太太行事猖狂,也從未重罰於她。這次大太太爲了當家奶奶竟然一開口便是要將二姨太太逐出家門,可見大太太對當家奶奶的看重
廳中那些官家管事,丫鬟婆子們都擡頭瞧了一眼座上的秦天,心下各自揣揣,可是又見秦天從頭至尾不出一聲,只是靠着大太太來助威,心中多少又有些輕視。
二房人臉色大變,特別是二姨太太,本來漲紅的臉在一瞬間褪盡血色,瞪大的雙眼透出憤怒也透出驚恐,她“嚯”得站起身,手指着大太太,顫聲道:“江華英,你敢,老爺當年親口答應過我爹,這一輩子都會善待我你如果敢將我逐出門,就是陷老爺於不義”說完,轉身奔向宗親面前,滿面悲憤:“各位宗家老爺,當年老爺聘妾身的事情相比各位老爺都是知道的,當年老爺生意週轉不靈,是妾身爹借了老爺5000兩銀子才幫老爺渡過難關的,老爺感念我爹的恩德,親口說過要善待於妾身,如今大姐竟然要違背老爺的諾言要將妾身趕出家門,各位老爺都是莊家的長輩,豈能看着那惡婦對妾身行此不仁不義之事,敗壞莊家的名聲”
大太太冷笑一聲,大聲呵斥,“秀梅,你不要混淆視聽不錯,當年老爺確實對你做過如此承諾,可是卻是有先提條件,那便是,你必須謹守本分如今你違反家法在先,不敬當家在後,不論是哪一條,都能將你逐出家門,你再這麼胡攪蠻纏,就別怪我這個做大姐的不客氣”
二姨太太臉色陣紅陣白,雙手緊握成拳,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族長莊成志開口道:“李氏,你既已入了莊家門,便是莊家人,當然要遵守莊家的家規,否則別說你一個妾室,就是正室也難逃一紙休書的命運。”
族長既然開口,二姨太太再也無話可說,她低着頭,頹然地站在那裡,面如死灰。
月娘看着她,微微一笑,大聲道:“二姨太太,當家奶奶正等着你了,請吧”
二姨太太咬緊了下脣,先是恨恨地瞪了大太太一眼,然後又擡頭剜了秦天一眼,一步步走向前,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了刀尖上,身子不住地顫抖。
走到大廳中央,她握緊了雙拳,下脣幾乎咬出血來,然後她將雙眼一閉,“撲通”一聲跪在了秦天的面前。
“叩頭”,月娘又道。
二姨太太恨得雙眼發紅,卻不得不低下頭向着秦天磕了一個頭
秦天看着跪在面前的二姨太太,想起她之前對自己的羞辱和陷害,心中一陣快意。
本來二姨太太以爲秦天會藉此機會報復,讓她久跪一陣,趁機下她的臉,可是沒想到等她磕頭完後,就聽見秦天說:“起來吧”
二姨太太頗感意外,連忙起身,她擡頭看向秦天,目光冷厲,像是在說,算你識相。
秦天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心下冷哼一聲,我就算要施下馬威也得堂堂正正地來,何必用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手段讓人輕看?
面上卻沒露出分毫,只是淡淡地笑,用當家人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說:“二姨太太,剛纔族長老爺的話說得很對,你雖然只是個妾室,卻也是莊家的人,以後千萬謹記自己的身份,行事穩妥謹慎”
二姨太太見她趾高氣揚地教訓自己,想起她不過是一個家奴出身的賤婢,心下除了憤怒,更有一種深深的羞辱感,她氣得差點流出淚來。
可當着宗親們的面,卻不敢放肆,只是在心中發誓:賤婢,不要以爲你成了當家我就奈何不了你,終有一天我一定會好好收拾你
二姨太太跪拜完後,便輪到莊信川夫婦和莊明喜。
有了剛纔二姨太太的教訓,三人都不敢多話,
秦天看着三人走到大廳中間,
三人都是一模一樣的蒼白臉色,莊信川頭幾乎低到胸口上去,根本不敢看秦天的臉,雙手緊握着成拳,手背上青筋暴現,想必內心正受着極大的煎熬。
秦天完全能明白他現在的感受,本來以爲當家之位唾手可得,可是卻眼睜睜地失去了它,不但如此,還要向他一向瞧不起的丫頭跪下磕頭,是個男人都受不了。
可是怎麼辦呢?莊信川,你再這麼受不了今天也非得向我屈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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