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太太們都低着頭不敢看知府夫人。知府夫人心中暗罵:都是一羣沒用的東西!可事已至此,她還能說什麼?雖然心中滿是不甘,也只能面帶笑容地誇讚了謝婉君的高義,以及秦天的見解獨到,心思細膩什麼的。
聽到知府大人這麼說,其餘的太太們也跟着將謝婉君和秦天誇讚了一番。接着,知府夫人爲了緩和氣氛又將早已準備好的歌舞技人叫上來。於是,這場由知府夫人精心醞釀,以及衆多太太們配合支持的“鴻門宴”,便在這歌舞昇平中結束。
宴會結束後,太太們也不好意思和秦天多聊,只是和她簡單地道別,說了些以後多來往之類的客套話後便相繼匆匆離開。等秦天出了府門,門外除了自家的馬車以及謝家的珠纓八寶車外,便看不到別的車輛了。
想起謝太太之前的態度,秦天不想再上前自討沒趣,和莊明蘭一起向着自家的馬車走去。剛走兩步,便有一個穿着打扮都很講究的丫鬟面帶笑容地向着她們走過來。
“莊少奶奶,勞您移步,我家太太請您過去敘話。”丫鬟指着身後屬於謝家的珠纓八寶車。
秦天和莊明蘭一起看過去,卻見馬車的車窗簾被一隻帶着紅寶石戒指的手掀開,露出謝太太那張神情淡淡的臉來。她看着秦天,似乎有很多話要說,神情間倒看不出有什麼惡意。
“大嫂……”莊明蘭挽住了秦天的胳膊,之前謝太太在宴會上咄咄逼人的樣子讓她難以心安。
“沒關係,你先上馬車,我去去就來!”秦天對莊明蘭說。
莊明蘭依言上了馬車。秦天在丫鬟的帶領下走向謝太太的馬車,又在丫鬟的扶持下,上了馬車。
謝家的馬車比起莊家的馬車要華美多了。只見車帷掛着用五彩琉璃珠繡成雲紋紋樣的繡帶,四角掛着大紅織金香囊,天青色的錦緞迎枕和繡着紅梅圖的圓形坐墊。
謝太太坐在其中一個坐墊上,衣裙撒開來如同盛開的花朵。她指着對面的坐墊,語氣平淡地說:“莊少奶奶,請坐!”
秦天在她對面坐下。
謝太太看着她緩緩道:“莊少奶奶,我知道,你並不見得真的敬佩我女兒婉君的爲人,也不見得真的是爲我女兒着想,不過你能在人前說出這番話我很感激。”
秦天笑了笑,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說:“我不想夫君有別的女人是事實,謝小姐救了我夫君是事實,謝小姐嫁給我夫君是低嫁更是事實,與其到時候弄得大家都不開心,不如想辦法取得雙贏的局面。謝太太,你說是不是?”
“雙贏?”謝太太稍一思索,便笑了,“怪不得不管是我夫君還是我兒子言語中總是對你讚賞有加,莊少奶奶不但有一顆七竅玲瓏心,難得的是還有着如此寬廣的胸懷,盛世在你手上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不是沒有道理!”
和她一比,自己的女兒就顯得稚嫩多了,如果對方真容不下自己的女兒,又佔據着正妻的位置,女兒怎會是對手,至此,謝太太更加認定莊家不是女兒的好歸宿。
“謝太太謬讚了!”
“不知莊少奶奶是否真心想爲婉君澄清?如果真是如此,有什麼是我們謝家能做的,還請儘管吩咐!”謝太太笑着說。
另一邊,知府大人的書房。
胡知府將謝霆君請到書房的小偏廳就坐,又讓人上了上等的茶水。
謝霆君給林永使了個眼色,林永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
“這裡是五萬兩銀票,是這兩個月大人的分紅!”謝霆君從林永手上接過這疊銀票,雙手奉送給胡知府。
胡知府雙眼發亮地接過,這五萬兩中,除了三萬兩給林總督,五千兩用來打點下屬以及相關官員,剩下的一萬五千兩完全可以進自己的口袋!這鹽生意果然就是比一般的生意好賺!
胡知府面不改色地將銀票收入自己懷裡,又笑着說:“這一屆的總商任期已滿,不知謝家有沒有興趣角逐總商一位?”
“凡是鹽商,又有哪個對總商一位沒有興趣?只是家父最近被一些瑣事煩擾……”謝霆君忽然皺了眉頭。
胡知府浸淫官場數十年,哪裡聽不出他言外之意?剛收了人家五萬兩銀子,一些事情自然不能裝糊塗。
“令尊爲何事而煩惱?”
“胡知府有所不知,如今私鹽氾濫,光是喬幫一支,每年起碼要分薄我們四成的生意,而且是一年比一年增漲,照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這些私鹽完全可以取代我們官鹽了!”謝霆君語氣沉重。
鹽稅向來沉重,而私鹽因爲不交稅,價格比官鹽要便宜不少,是以銷量極大,慢慢的有和官鹽分庭抗禮之勢,而那些私鹽商結成幫派,武裝起來,勢力竟是極大,便是官府也得懼上幾分!
“私鹽竟是這般地囂張了!”胡知府垂下眼簾,目光不斷閃爍,他端起身邊小几上的茶杯,用茶蓋一下一下地撇着茶葉:“其實我們每年都花了不少心力整治私鹽,奈何那些鹽梟生性狡猾狠辣不說,還善於隱匿,避重就輕,一時也難以杜絕!”
聞此言,謝霆君冷哼一聲,心道:老狐狸,鹽梟勢力再大,又如何與官府抗衡?定是你們收了鹽梟的好處,睜眼閉眼,陽奉陰違,纔有今日私鹽的猖狂!
他費了這麼多的力氣與錢銀才搭上知府大人這條天地線,本就是接近他們,趁機找出他們貪贓枉法的罪證,不但可以拔除五皇子埋在江南的錢袋子,還能順勢將火燒到五皇子的身上,爲三爺立下這一大功。
只是,他們本是這裡的地頭蛇,想要找出他們的罪證談何容易,不得已,謝霆君想出這招引蛇出洞之法。朝廷向來對私鹽痛恨,幾次派兵出繳,要是知道地方官與私鹽暗中勾結,這地方官不但官位難保,連人頭能不能保住還未可知!
“胡大人,如今我們官鹽是越來越難做,如果不是私鹽氾濫,給大人的分紅,至少可以多出一半!”
“一半?”胡大人擡起頭,雙眼冒光。
“不錯,就是一半!胡大人,還請加大對私鹽的懲處,這樣纔有我們官鹽的活路!”謝霆君站起身拱手相求,言辭殷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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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人也站起身,說道:“此事本來就是我們官府的職責所在,賢侄放心,必不會讓你們沒了活路!”說完,又在謝霆君肩膀上拍了兩下,哈哈大笑起來。
等謝霆君一走,胡知府便和心腹秦師爺商議此事。
秦師爺說道:“大人,如今私鹽猖獗,也是時候收斂一下了,否則只怕會影響大人的政績!”
胡大人一拍桌子,怒道:“這些個王八羔子,真是越來越猖狂了,以爲給我那麼點好處,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大人,和謝家的分紅相比,喬幫每年給你的孝敬便顯得微不足道了……”秦師爺的那雙三角眼滴溜溜地轉。
知府大人轉過身看着他,臉色陰森:“你的意思是……”說着,比了個刀手的動作。
“大人萬萬不可!”秦師爺忙道:“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真要是把他們惹急了,只怕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反而不利!”
胡知府點頭:“詢之這話有理!”他尋思一會,便道:“叫人與他們聯絡,讓他們行事收斂一些,特別是謝家的生意,更需禮讓三分!否則,便是魚死網破的局面!”
秦師爺讚道:“此法甚好!大人放心,卑職自會幫大人辦妥此事!”
想起以後謝家會有更多的分紅,胡知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另一邊,出了知府府宅後,謝霆君便壓低了聲音吩咐林永:“剛纔的事情你都瞧見了,知道怎麼做了?”
林永立刻道:“主子放心,小人一定這段時間一定會派人盯緊知府大人這邊。”
謝霆君沉着臉嗯了一聲,這些人都是他來南方之前,三殿下刻意給他的,都是三殿下的暗衛,他可以調派他們來爲三殿下辦事,不管是本事還是忠誠度都不用懷疑。
宴會後,秦天通過與大太太商量,便開始籌劃幫謝婉君澄清名節之事。
她將此時分爲三個等級來處理。
第一,便是在官婦羣內宣揚此事,雖然謝婉君一個商家女子很難嫁到官家,可是這些官太太在羣衆們的心中有着一種高然的地位,只要是他們認爲對的事情,一般不會有人敢與他們唱反調。這件事自然是讓謝太太去求知府夫人。知府夫人即便再不願意,可是看在謝家的面子上也只得幫忙安排。在官太太的聚會上提及此事,爲謝婉君澄清。
第二便是商婦圈子裡,這個也不難做到。只是需要謝婉君的配合。謝婉君必須擡頭挺胸地出現在社交場合,這纔有助於她名聲的澄清。謝婉君其實並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她更願意就這麼糊里糊塗的嫁入莊家。可是扛不住愛女心切的謝太太的再三嚴厲要求,她又不敢說出真實意圖,只得屈從。
第三,便是在平民中宣傳,這個靈感來自於二姨太太。秦天依樣畫葫蘆,找來黃衫婦人這樣的一些喜歡說道的婦人,給她們銀子,讓她們發揮所長,將謝婉君的英偉事蹟,宣傳得越廣越好。另一邊,又將謝婉君的事情編成故事,請說書人在各個茶肆或者熱鬧場合宣揚。
這樣三管齊下,不到一個月的功夫,謝婉君的高尚形象便深入人心了!
可是秦天和謝太太還未來得及高興,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又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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