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真的要娶我嗎?”
宋明月只覺得驚喜無比。
當李氏被送去禮佛之後,宋明月又失去了忠靖候的寵愛,那時她本以爲自己再也不能嫁給方靜書了。
可是誰知道一夜之間氣象大變,她竟然能從困局之中脫困,再一次風生水起地翻過身來。
若能成爲方靜書的妻,她就是未來的成國公夫人。
那是她多年的夢想,如今,也會成爲她抗衡宋明嵐的手段。
國公夫人,這是一品命婦,不比王妃查什麼。
當方靜書點頭的那一刻,她無比地歡喜,只覺得昨夜在成國公夫人的幫助下爬上方靜書的牀榻正確無比。
哪怕是方靜書待她冷淡,可她已經有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名分,只要假以時日,待她柔情萬種,男人的心莫非還拉不回來不成?
可是忠靖候的臉卻漲紅得跟豬肝兒似的。
宋明月太丟人現眼,特別是用這種手段成爲方靜書的妻,簡直就是把侯爺的臉踩進了地裡去。
“你住口!”見宋明月幾乎媚眼如絲地要撲到方靜書的身上去,忠靖候氣得胃疼,只覺得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丟盡了自己的臉。
畢竟,若是暗中與方靜書交好,忠靖候還不會當做什麼大事。可是衆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知道宋明月和方靜書……
雖然一襲蓋頭將此事都遮掩過去,可是在座的誰不心知肚明。
見他滿臉憤怒,宋明月急忙閉上了嘴不敢話了。
“不行。表哥,無論爲了什麼,你都不能拿自己的婚姻當成……”
“三表妹,這是我的婚事,與你無關。”方靜書跪在地上,側頭去看一臉擔憂哀痛的宋明嵐,見她此刻眼睛都都是自己,再也沒有別的女,卻突然覺得滿足極了。
她真心在爲了自己感到難過,這就足夠。
既然娶不到她,那娶誰都是一樣。
更何況,娶了宋明月也好。
堵上成國公夫人的嘴,也不必叫他去禍害另一個無辜的女孩。
他此生心有所屬,本就不會再愛上別的女,若是日後成親娶了另一個無辜的女,他卻不能給妻自己的真心和愛,什麼舉案齊眉,可是那難道就不是傷害了嗎?
可若是他爲了宋明嵐一生不娶,不提成國公夫人,只宋明嵐都會良心不安。
如今……
也好。
她不必擔心自己,成國公夫人,他的母親,也不會再將宋明嵐當做眼中釘。
至於宋明月……
方靜書就垂了垂眼睛,看着喜極而泣,此刻抱在一塊兒的宋明月和成國公夫人。
做兒侄女兒和給人做兒媳婦兒是完全不同的生活,成國公夫人是那樣刻薄尖酸的性,日後宋明月的好日還在後頭。只是既然算計了他,那宋明月此生都不要後悔就是。
方靜書頓了頓,仰頭看着成國公和忠靖候。
這兩位長輩的臉色都不好看。
“還有一事,求父親和舅舅答允。”
“什麼事兒?”忠靖候覺得自己的臉都沒了,就垂頭問道。
“昨夜之事,乃是母親給我下了藥,這種藥乃是狼虎之藥,傷身到了極點,也對人的精血不利。”
方靜書一雙平靜了的眼看向瑟縮了一下的宋明月,輕聲道,“且兒也擔心,若四表妹有孕,會有人她的閒話,畢竟要成親,要叫外頭的人都不將此事知曉,世家聯姻總是要籌備許久,可是若四表妹有孕,那肚可就無法遮掩。”
“你得有幾分道理。”忠靖候就若有所思地道。
忠靖候府與成國公府兩家勳貴聯姻,且是嫡女嫡,這事兒自然不可能倉促。
一倉促就壞了,那必定叫人覺得這裡頭是有什麼問題。
可是宋明月不知廉恥,忠靖候卻不能叫她隨隨便便和方靜書之間有了這種事兒叫人知道。
叫人知道了,他這張臉往哪兒放?
可是若籌備數月,那宋明月若當真運氣好有孕在身,那可怎麼辦?
就算成親的時候能遮掩,可是生的時候,人家掐指一算月份也不得了。
“更何況若當真有了孩,這孩只怕也不康建。”成國公頓時就明白兒的意思了,也在一旁和聲道,“藥效過甚,只怕也傷了這孩的根基,大哥。”他側頭對忠靖候微笑道,“不如……叫四丫頭喝碗避湯?”
“可是……”成國公夫人就露出幾分不滿。
成國公看都不看妻一眼,只看着猶豫的忠靖候。
“大哥,他們都年輕,來日方長。”
他知道忠靖候在意什麼,因此並不擔心忠靖候拒絕。
果然,在忠靖候猶豫片刻之後,他便微微頷首道,“這樣也好。”
他目光嚴厲地看着仰頭一臉茫然的宋明月,冷冷地道,“爲了不叫你鬧出醜事來,你這一次就喝一碗避湯。來人,”他揚聲道,“給四姐去熬湯。”
“我要親自看着你喝。”他目光冰冷地道。
李氏母女一向擅長陽奉陰違,他再也不能相信她們。
“可是避湯很傷身的,父親。”宋明月就顫抖地道。
只是她想到方靜書已經願意迎娶自己,自己不必靠着孩來逼迫他,因此也並未十分恐懼。
這個時候她不過是拿捏起來,想要博取同情,此刻一雙眼睛裡霧濛濛的,只看着方靜書流淚道,“只是爲了表哥,我什麼都願意去做。”
方靜書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成國公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厭惡的線條。
他真是從未見過如此矯揉造作的女。
宋明月這般處心積慮,也大半不是爲了愛慕方靜書。
“那這婚事……”
“大哥,你我兩家,莫非要有什麼不相信的?”成國公的目光落在這一片狼藉的屋裡,卻見只有宋明嵐目光哀絕傷心無比,餘者,其實連忠靖候的眼裡都帶着笑,他就淡淡地垂了眼睛溫聲道,“待回頭,我與大哥好生商談這件婚事。”
“那不如把大嫂放回來?”成國公夫人已經知道李氏被帶走跪經去了,此刻急忙從地上爬起來。
她笑得滿足極了,得意非凡,只覺得自己好容易才能給兒做一回主,自然是勝利了的那一方。
成國公再惱怒她,可是不也得聽她的,娶了宋明月嗎?
成國公淡淡微笑,只當什麼都沒有聽見。
“大哥,你不願意?大嫂可是四丫頭的親孃,怎麼還能在這樣的大事上交給別人?你也不能叫四丫頭過得遺憾是不是?”成國公夫人見丈夫不肯理睬自己,就撇了撇嘴角,也不理他,只期待地看着忠靖候。
忠靖候匪夷所思地看着這個倒黴妹妹。
許久,他從嘴角擠出三個字來。
“你閉嘴。”
叫李氏那賤婦回來?
虧這蠢貨得出口!
再給侯爺栽贓一個兒不成?
“大哥,你怎麼能這樣狠心?大嫂是陪伴你多年的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你連四丫頭成親,都不想大嫂來看一看嗎?”宋明月已經在一旁哭上了,成國公夫人就越發得理不讓人起來。
“父親,母親見不到我成親,一定會很遺憾的。”
宋明月此刻就爬到了方靜書的面前,仰頭,用含情脈脈的目光看着這俊秀的青年。
她目光多情,存着愛慕期待,彷彿她一生的幸福都在他的一句話上。
“表哥,你幫我句話,求父親饒了母親吧。”
少女將自己雪白的臉頰貼在青年的手背上,見他迅速地收回自己修長的手,心裡一驚,擡眼,卻見方靜書正目光沉靜地看着自己。
那雙總是很溫和的眼睛裡,此刻卻透着淡淡的陰鬱。
宋明月只覺得自己不出話來。
她彷彿覺得,曾經溫潤如玉的青年,變得不一樣了。
“饒了你母親?”
方靜書突然低聲問道。
他的目光不着痕跡地掃過一旁垂目不語的宋明嵐,見她彷彿是無法看眼前這一幕一幕,他就勾了勾嘴角,目光又輕輕地落在了仰頭將自己當做一片天的宋明月的身上。
他伸手,推開了宋明月近在咫尺的那張美麗的臉。
“你母親做錯了那麼多,構陷我舅舅,你還想叫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的聲音清淡,可是宋明月卻驚恐地看向忠靖候。
忠靖候得到提醒,越發不悅。
原來李氏假孕連外甥都知道了,這也太丟臉了。
“可是母親是疼愛我的呀。都可憐天下父母心……”
宋明月到這裡,眼眶都紅了,見方靜書只是笑笑,越發地含淚問道,“表哥是不是因爲三姐……”她的話纔到這裡,卻已經被方靜書劈口打斷,這清俊的青年眼底生出幾分冰冷,卓然高貴,越發是一位成國公世。
卻不再是她的表哥。
表哥會心軟,可是成國公世卻從不溫柔。
“我大婚之日,決不能看見你的母親。要麼你我成親,要麼你求舅舅將你母親放回來,婚事就此作罷。”方
靜書緩緩起身,也不在意自己雙膝長時間跪地之後的刺骨的疼痛,居高臨下地看着宋明月,勾了勾嘴角。
他的眼底露出幾分冷酷。
“你自己選。”
叫他看看,這“孝順”女兒會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