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嵐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
大皇竟然真的放他們兄妹離開,甚至放過了趙同。
“你的對,這不過是個副將,聽蕭驚羽之命行事,我殺了他沒有任何意義。”
大皇見宋明嵐立着不動,用難以名狀的目光看着自己,英俊的臉上露出幾分沉穩來道,“蕭驚羽既然敢串通九皇宮變,那必然就在宮中。冤有頭債有主,我只尋他來話。”
他要殺,也要殺蕭驚羽,而不是一個的偏將。
而且,宋明嵐的話有一瞬間觸動了大皇的內心。
這些在前方廝殺的將士們,他們的家中也有妻兒老幼。
家中嬌妻幼,若是能夠不要枉做殺孽毀了一個家,他並不會吝嗇。
宋明嵐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大皇口中這場變故是九皇宮變了。
她覺得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巧合。
不過這巧合不錯,看起來六皇是把他自己給洗白了。
就算是日後,或許會有人非議這場變故,也不會有人懷疑是六皇在其中搞鬼。
“多謝殿下。”她輕聲道。
能令大皇會放他們一馬,大皇已經仁至義盡。
“你既然是蕭驚羽的女人,那就絕不可能背叛他。宋明河那麼愛惜你,也只會奮不顧身地回到你的身邊去。”
在宋明河沉默的目光裡,大皇有些可惜地看了這令自己十分欣賞的敵國武將許久,方纔搖頭道,“他若是執意不肯投降,日後只會死在玉寧國。可是我不想看見那一幕。”
最好的將領,應該死在沙場上,而不是死在幽禁之所。
他寧願和宋明河日後兩軍對壘,也不願宋明河無聲無息,以一種十分荒廢的姿態來死在這樣不值得的地方。想到這裡,他快步上前,走到了宋明河的面前,擡起了自己的拳頭。
宋明河無聲地,默契地將自己的拳頭和大皇的對撞了一下。
“日後,我們就是敵人。再在沙場上遇見,不要有任何保留。”
“好。”宋明河沉聲道。
“若你那府裡呆不下去了,帶着你妹妹回來,我的帳下,永遠有你一席之地。”
宋明河的眼裡多了幾分笑意。
“好。”
“好好保重。”大皇頓了頓,方纔淡淡地道,“我從不後悔善待過你。”
“末將也是。”
“走吧。”大皇就讓開了身,叫宋明河三人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就見遠處又有飛馬而來,之後跳下了一個神色慌張的武將。
“殿下不好了!”他快步走到了大皇的面前,看見本應該被幽禁在沁園之中的宋明河竟然出現在這裡,頓時就臉色一變,可是對於大皇的忠誠之心,還是在當大皇擡手護住了宋明河之後,叫他神色平靜了下來,轉頭對大皇露出了一個奇異的表情。
宋明嵐覺得自己從未見過這樣奇特的表情。
有些慌亂,有些憤怒,可是更多的卻是興奮。
“怎麼了?”
“殿下,九皇勾結敵國晉王,刺殺了陛下!”這武將的臉都在抽搐。
宋明嵐一下就想到他的表情爲什麼會這樣奇怪。
在如今真正能夠繼位的皇之中,九皇逼宮,勾結敵國皇,刺殺皇帝,這已經是亂臣賊,人人得而誅之。這樣的存在,就算是日後宮變平息,也絕不可能再上位登基。
若九皇一旦事敗,那唯一能夠繼位的,就是大皇。
九皇甚至幫大皇殺了皇帝。
這對於這些武將們來,其實是最好的消息。
大皇的臉卻陡然變色。
“他竟真的敢!”大皇暴怒。
哪怕是對自己父皇偏心別的皇而有些不悅,可是大皇卻一向是個忠心的兒。
不然,只憑他在軍中的勢力,又怎麼會安安分分地對皇帝俯首帖耳。
甚至對皇帝的偏心束手無策。
當他聽到九皇竟膽敢弒父,只覺得憤怒,並沒有感到喜悅。
宋明嵐看着這暴怒的大皇,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兒。
“進宮!我要當面問問九皇弟,父皇到底有什麼對不住他的地方,叫他竟然弒父,還令父皇是死在蕭驚羽的手上。”
這對於一個國家的皇帝來,是最大的侮辱,因爲他竟然是死在敵國的皇的手中。
還是自己的兒在幫助他。
大皇一想到九皇玉鏡竟然敢這樣做,就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
至於晉王蕭驚羽……若是他真的逃離玉寧國,那玉寧國的面可就丟大了。
皇帝被刺殺,兇手卻飄然遠去,還回到自己的國家去享受英雄一般的讚譽和榮光?
開什麼玩笑。
宋明嵐在大皇的暴怒之中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這一動,就叫大皇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宋明嵐坦然地看着大皇。
若大皇之前放她一馬,是覺得她無關緊要。
那麼如今,在衆所周知晉王刺殺皇帝之後,大皇想要和晉王對峙,只怕就要百無禁忌。
若是擒下她們,然後……
“你們走吧。”大皇轉移開宋明嵐看向自己的目光,聲音有些不穩地道。
“殿下不想扣住我們……”
“我與蕭驚羽的恩怨,不會拿女人來威脅成事。”見宋明嵐一雙美麗的眼在夜色的火光之下閃動着瀲灩的光彩,大皇看着這雙美麗卻意外的眼睛穩了穩心神,沉聲道,“若我要將蕭驚羽拿下,只會真刀真槍。靠女人……我會看不起自己。”
“如今外頭也亂,你們快走。”他這一次不再對宋明河有半點回應,大步就往遠處匆匆而去。
宋明嵐怔怔地看着那道高大沉穩的背影片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殿下,殿下聽我!”
她追到了大皇的身後,抓住了他的衣襬,見這高大的皇並未轉身,也不想看見他轉身之後那失望的表情,只低聲道,“殿下的將士,比九皇倉促行事的將士何止強大百倍千倍,只怕九皇是不能抵禦殿下的進攻,他這一次宮變是輸了。”
她頓了頓,方纔輕聲道,“一旦事敗,他只怕就要逃離,殿下……”
“他是女兒身。若是宮亂時,你一定要嚴守各處宮門,哪怕是個宮女,也要叫人好生查驗。”感到大皇的呼吸一下停住了,宋明嵐的眼底就露出淺淺的笑意,輕聲道,“殿下沒有聽錯。你的九皇弟,本該是個公主。繼後不能再有孕,因此瞞天過海,假鳳虛凰,將她充作皇撫養長大。”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個?”
“您待我坦誠,我卻騙了您。殿下,從此之後,我沒有再騙你什麼了。”宋明嵐鬆開了手。
大皇沉默地立在原地許久,片刻,徑直走了。
這一次,他沒有再回頭。
宋明嵐的目光就落在大皇強壯的身後,笑了笑,之後回頭看來。
“九皇是個女人?”
宋明河一邊又把宋明嵐給扛起來了,一邊飛奔着問道。
“不然你以爲她爲什麼處處要置我於死地?不過是她愛慕飛羽罷了。”宋明嵐悠然地道。
“告訴大殿下這件事可以嗎?”
“之前我就問過飛羽爲何不九皇是女的事,他不過是恐大皇心軟,放過玉鏡。不過如今玉鏡都宮變了,亂臣賊人人得而誅之,就算是公主也救不了她了,就算是對大皇了,他也不會再放過玉鏡。”
玉鏡這一回的罪過太大,是男是女都沒法救她。
而且,宋明嵐提點了大皇,回頭玉鏡就算想要跑,也跑不了了。
宋明嵐堅決不承認自己坑死玉鏡了。
她也顧不得玉鏡的生死。
倒是宋明河點了點頭,和趙同兩人護着宋明嵐一路逃離了京城。
城外正有晉王的安排接應,宋明嵐猶豫了片刻,回頭看着趙同。
“他還有後續離開的手段嗎?”
“有,你別擔心。”趙同就急忙將宋明嵐給扶上車,和宋明河一塊兒坐在車外奔馳而去。這一路之上驚險重重,哪怕是有趙同和宋明河在保護,可是一路卻也十分不安穩,除了宋明嵐,餘下的兩個男人都受了不少的傷。
所幸不過都是皮外傷,還是叫他們逃回了邊關。
宋明嵐在邊關大病一場。
之後數日,她方纔清醒過來,就看見自己的牀邊坐着一個高挑孤冷的身影。
她虛弱極了,卻一把就握住了這青年的手腕。
那青年動了動,慢慢將自己移動到了宋明嵐的面前,俊美的臉上露出幾分溫柔。
“我回來了,明嵐。”
晉王將額頭抵在宋明嵐的額頭上,輕聲道。
宋明明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全都安穩,她的嘴角乾裂,卻努力對晉王露出了一個笑容。
“你平安無事,就好了。”
她一邊,卻一邊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兒,急忙努力地撐起身。
“你受傷了”
“大皇給了我一劍。”晉王垂頭碰了碰宋明嵐乾澀的嘴脣,舔了舔,心滿意足地抱住了她。
“傷在了哪兒?”
宋明嵐見晉王沉默,急忙伸出手,將他的衣裳霍然解開,露出有力的胸膛。
然後……
“傷呢?”看着那有力堅實的胸膛,宋明嵐許久方纔嘴角抽搐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