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嵐美豔絕倫,然而氣質卻如同空山新雨。
當然,熟知宋三姐爲人的,一定不會她什麼空山新雨的。
然而只憑着倉促一面,卻很可以唬人了。
哪怕並沒有一見鍾情什麼的,然而這世間誰不喜歡美人呢?五皇蕭清鴻多看了宋明嵐兩眼情有可原,然而在宋明婉的心中,這已經是令人戒備的了。
她年紀,雖然生得美麗,然而卻沒有宋明嵐那年長的風韻,更沒有宋明嵐那咄咄逼人的美貌,也曾見了宋明嵐是如何將方靜書握在手中,令她的姐姐宋明月傷心越絕的。此刻蕭清鴻的那兩眼令宋明婉心中生出無比的危機。
她恨不能蕭清鴻沒有來白馬寺,不要見到宋明嵐的模樣。
因爲她雖然嘴上着對宋明嵐的不屑一顧,卻很擔心宋明嵐將自己看中的五皇給搶走。
見她臉兒緊張兮兮的,蕭清鴻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微微一笑。
宋明嵐也笑了笑。
她覺得宋明婉很有趣。
若是真的對蕭清鴻有信心,又何必擔心他會被別人搶走呢?
“方纔在吵些什麼?”蕭清鴻見宋明婉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衣襬,目光一閃,落在有些狼狽的李氏身上,雖然在微笑,然而眼神卻漠然到了極點。
宋明嵐正在端詳這位李貴妃所出的五皇的態度,見他對李貴妃的妹妹李氏不過是平平,並沒有見到親姨媽的那種親近自然,甚至李氏還要上前恭敬地給他請安,心底就知道了這五皇與李氏的關係幾分,又見宋明婉一副全然沒有發覺的模樣,臉兒微微發紅,仰慕地看着俊美妖異的蕭清鴻,又覺得有些可笑了。她有晉王在身邊,只覺得什麼都不怕,淡淡地回話道,“四妹妹正着關着禪院大門的,都是心裡有鬼呢。”
蕭清鴻泛着笑意的眼睛就落在了宋明月的身上。
宋明月打了一個寒戰,幾乎要跪在蕭清鴻的面前!
哪怕蕭清鴻從未對她過一句重話,可是不知怎麼,從兒宋明月就怕死了這位皇表哥,覺得若自己叫表哥不高興,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女孩兒家家吵架拌嘴,口無遮攔也不是不能理解。”蕭清鴻一雙溫潤的眼睛看着宋明月顫抖的模樣,口中卻在溫和地解釋道,“不過是一時意氣。不過阿月表妹平日裡也該謹言慎行,免得貽笑大方。”他伸出一隻保養得宜,白皙優美的手來,壓在了宋明婉的手上,將自己的衣襬慢慢地退出來,這才笑着道,“佛門清靜之地,大家都少兩句,有什麼齟齬,不如回了家中關起門再。”
“四丫頭也是擔心姐姐方纔如此衝動。”李氏也很怕五皇。
來奇怪,明明五皇是李貴妃的親生兒,他們是天然的親近,可是李氏卻怎麼也不敢在五皇的面前攀附他,與他親近地話,此刻就心翼翼地道,“咱們在外拍了許久的門,她推三阻四地不許咱們進去,誰心裡不擔心呢?雖白馬寺是佛門清靜之地,守衛也很森嚴,可若真的有了歹人,那咱們可就哭都來不及了。”
蕭清鴻深深地看了李氏一眼,皺了皺眉。
他已經給了李氏一個臺階下,可李氏偏偏槓着不肯下來。
這個蠢貨!
他的眼底露出一抹淡淡的厭煩,又見宋明婉求助地看着自己,彷彿是想求自己做主,一時嘴角的笑容都慢慢地沉了下來,俊容冷淡地道,“不過是想要搜查禪院,這也是姨母的一片慈母心腸,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他那位好王兄晉王都在此地,還如此安靜,怎麼可能令宋家那三姐吃虧。李氏非要對宋明嵐不依不饒,不僅叫人瞧着不像話,更何況,也未必能佔到什麼便宜。
“多謝殿下支持!”見蕭清鴻點頭,李氏頓時露出了笑容。
她興奮得雙手都在顫抖,見宋明嵐垂下了一雙美麗的眼睛,在這一刻,勝利的感覺令她不能呼吸了。
只要衝進去,撞見那楊國公,叫楊國公將之前發生了什麼一,有這些權貴之家圍觀的人在,還有兩位尊貴的皇作爲見證,那足以令宋明嵐這一生都不能翻身了。
這喜悅令李氏大聲招呼人進去搜查,是照顧女眷的安全,然而看着她花容之上的眉飛色舞,有些人就覺得不對了。就見那如狼似虎的一羣下人衝入禪房,在宋明嵐平靜的目光裡踹開了每一個禪房的門,翻天覆地地尋找。
“這是在做什麼!”秦青帶着宋家幾個姐妹從禪房之中走出來,柔美溫柔的臉上鐵青一片。
“你!”李氏見她竟然是清醒的,頓時詫異地叫了一聲。
起來,若是沒有外物驚擾,秦青幾個本應該還在沉睡。
她怨恨地看着秦青。
就是這個女人,擺出了一副雲淡風輕的臉,仗着自己年輕貌美,就將忠靖侯從她的手裡搶走了。
那麼,秦青有沒有被楊國公……
“我們不放心你們幾個女孩兒的安全,因此搜一搜方纔安心。”李氏的眼底越發興奮,本想象着秦青也被玷污生不如死的未來,然而那些僕人噼裡啪啦,幾乎將整個兒白馬寺的禪院倒過來搜查,卻最後挫敗地聚攏在她的面前,方纔叫門的那個強悍的僕婦一臉驚疑,連囂張的氣勢都黯淡了,急切地道,“太太,什麼都沒有啊!”禪院藏不了人,只要有心,就算是神仙也躲不起來。
她們都要把天翻過來了,可是硬是沒有找到“姦夫”。
“怎麼可能?!”李氏頓時就詫異地叫了一聲。
明明是有人,楊國公進了這院的,也沒見楊國公出去呀。
四周突然寂靜了下來,只有碧綠的樹林裡傳來樹葉沙沙的響聲,所有人的聲音都在這一刻靜默,連蕭清鴻都冷下了一雙含着笑意的眼睛,看着李氏不話。許久,不知何處傳來了一聲嘹亮的佛號,之後幾名身披紅金袈裟的年邁僧人緩步走到了衆人的面前,看了看這一片狼藉的禪院,目光落在青衣清豔,面容沉靜的宋明嵐的身上,許久,當首一位老僧雙手合十,淡淡道,“侯夫人看來信不過鄙寺的清譽。”
這話得就很嚴重了。
白馬寺是帝都大寺,許多的王族勳貴都在白馬寺供奉香火,這幾位老僧也是在各處王府與宮中經常走動的。
若是得罪了他們……
李氏都覺得不敢想象。
“白馬寺雖然無德,卻從沒有作奸犯科的雞鳴狗盜之徒,也沒有叫侯夫人當衆翻賊贓,質疑白馬寺內外安全的道理。”那老僧看起來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可是起話來卻着實很不客氣,見李氏手足無措地嫋嫋上前想要給自己賠罪,見她一張美貌的臉扭曲猙獰,彷彿映襯着內心的醜惡,反倒是那位青衣少女貞靜從容,安享平和,哪怕是得道高僧,這老僧的心也偏了,側身避開李氏的賠罪。
“若侯夫人不放心鄙寺,日後,就不必再來白馬寺上香祈福。”
這就是叫忠靖侯夫人不準再來白馬寺了。
李氏的呼吸都急促了,驚慌道,“大師聽我解釋。”
“既然侯夫人不放心鄙寺,那索性今日就搜個痛快,也叫侯夫人安心。”那老僧也不理睬李氏的驚慌,清明的眼掃過禪院,之後緩緩往外走去,淡淡地道,“既然侯夫人不放心,這個禪院沒有賊贓,那就去搜搜侯夫人自己的院,免得令人心裡不踏實,倒成了鄙寺的罪過了。”他肅然着一張臉,邁着平和的腳步帶着幾位高僧來到了李氏的禪院前,見大門關閉,不由看了看隨後而來的李氏。
“請侯夫人開門。”
“不,不必搜我這個院,真的什麼都沒有!”李氏哪裡能叫人搜自己這個禪院。
那不是坐實了自己不放心白馬寺的安全,一定要和白馬寺分個高下,將這幾位高僧給得罪到底了嗎?
她心中驚慌,提着裙趕來的急促都顧不得了,忙着在幾位僧人面前賠笑地道,“真的不必了!我才從禪院出來,自然是沒有什麼歹人的!”她看起來討好極了,就是攔着不叫人進去搜查,那幾個高僧卻搖了搖頭,擺擺手,就見那山林之間突然涌出了許多的高大矯健的僧人,看起來彷彿是武僧的樣,用力將忠靖侯府的下人推到一旁,將禪院的大門打開,涌入其中搜查。
“這,這……”李氏花容慘淡。
她不知道今日怎麼了,好好兒的計劃,卻成了她得罪了白馬寺。
更何況李氏現在都沒有明白,天衣無縫的計劃,能將宋明嵐置於死地,可是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楊國公,到底哪兒去了?!
這個問題,自然有白馬寺的僧人作爲回答。
就聽那清靜簡陋的禪院之中傳來僧人的驚呼,之後,一個年輕的僧人紅着臉快步走出來,六根清淨什麼的都是天方夜譚了。
“住,主持……”他紅着臉對那白眉老僧緊張地道,“楊,楊國公睡在禪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