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夠了，急促的喘息伴隨着憤怒的喝止聲，姜天龍彷彿終於忍不住下去。
可李管家仍是那樣一張平靜的臉容，並不因爲姜天龍發怒而妥協半分。
“我這管家的話不中聽，還請老爺多擔待了。若老爺實在不爽快，想要現在就炒了我的魷魚，那我也無話可說。”
“我不會辭了你……”強烈的憤怒過後，心頭又很快涌上一陣堵心難受的滋味，他轉過頭，彷彿不願看那張苛責嚴肅的臉容，好似他真的做錯了什麼。
就像是當初，如虹問他時的樣子。
姜天龍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明明他如今還沒有步入老年期，卻覺得身心俱疲。
和他的兒子也好，和他的老管家也好，彷彿很多事情，都不能在說到這一塊去。
因爲意見不同，一直爭執不休，令姜天龍疲憊不已。
可是，他心底裡彷彿也長着一顆固執的心，他不同意，他無法承認葉楚楚作爲姜家的兒媳。
但這時，明遠那邊狀況還不明確，姜天龍不想繼續和李管家爭論下去。
他說了這一句話後，就不再說了。
彷彿到此爲止一般。
李管家見老爺神態疲累，彷彿被重壓壓垮般背脊彎着，神態傷感。
見此，嘴脣微微一抿，李管家也不再繼續說下去。
不管如何，老爺不同意葉小姐，他心裡卻屬意葉小姐，少東家心裡也一樣，那就好了。
想着，車子繼續前行。
另一邊，筱曉陪着葉楚楚返回病房後躺下。
一連二個多小時的等候，令本就此刻身體嚴重不佳的葉楚楚十分勞累，走到半路已是喘不上氣。
直到在牀上躺下靜靜休息了一會才緩過勁來，筱曉一直陪在她的左右。
葉楚楚躺着躺着，意識就有些模糊起來。
她身骨還很疲憊，因此，還需要時間調養。
筱曉想她醒來好一會了，昏睡間一直也沒見吃過東西，便問道：“楚楚……你餓不餓，我給你帶點吃的過來好不好？”
葉楚楚從剛纔起一直記掛着姜明遠的安危，根本顧不上自己餓不餓。
如今李醫生雖然說明遠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然而甦醒還需要時間，這令葉楚楚仍一顆心忐忑難安。
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能真的好起來，這成了壓在葉楚楚心頭的一塊重石。
葉楚楚一臉倦容，眼圈底下一層暗沉的陰影，聽到筱曉的話，反應有些慢半拍一般停了一會才道：“唔……好。”
經過筱曉提醒，才發覺肚子有點幹扁。
筱曉見她有吃的意願，心底鬆鬆氣，生怕她因爲擔憂姜明遠那邊而連飯都不吃。
這對恢復身體會很不好。
索性，她沒打算那麼做。
筱曉轉過頭來，她本來打算讓季泊言去買的，但又擔心他一個大男人粗手粗腳，不怎麼放心，便親自去給葉楚楚買飯。
出去的時候還特意盯住季泊言要好好看着楚楚，不要讓她下牀隨便亂走。
季泊言答應下來，隨後筱曉離開。
季泊言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了牀邊。
等坐下來，視線便認真的望向了坐在牀上的人。
牀上的人看起來很累，彷彿連動都不想動，就躺在牀上，紋絲不動。
頭轉向另一側，對着窗外，像是在看風景，又像是漫無目的隨便盯着一處看。
“葉楚楚……”
兩人在靜默的空氣裡持續這樣一會，季泊言忽然出聲打破這安靜氣氛。
有人叫她的名字。
葉楚楚彷彿沉陷在自我的世界裡，目光空茫茫的，滿懷複雜心緒，季泊言叫她第一聲的時候，葉楚楚愣了下，沒有反應。
直到季泊言又開口說了一句話。
“你真的……那麼愛他嗎？”
那麼……愛他嗎？
季泊言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格外坦然平靜，彷彿想要從她這裡得到一個確切答案一般。
葉楚楚這回終於有了反應，她轉過頭來，慢吞吞的動作，直到臉容對向坐在牀邊的季泊言認真的面孔上，視線一頓，平靜的落在了季泊言身上。
目光和他對視，過了一會，聲音平緩：“你爲什麼……這麼問？”
季泊言直言不諱：“因爲想知道……”
想知道？
想知道什麼？
葉楚楚有些意外，季泊言會突然問這種問題，他看起來……不像是會問這種話的人。
難道說……是他和筱曉之間，有什麼了？
葉楚楚在心底猜測着，心底裡思考了一陣才道：“你應該聽到過我和筱曉說過。”
她剛纔泣不成聲的說着的話，彷彿還在耳畔邊緣。
但季泊言卻道：“我想知道……你對我說。”
——你對我說。
這四個字，彷彿在強調了什麼一般。
葉楚楚神色一怔，微微有些吃驚，吃驚他會突然在這種時候，露出這種表情。
生怕筱曉會忽地回來，聽到他們的對話，葉楚楚目光一頓，飛快地回道：“我愛他。”
三個字，不需要隱瞞，非常直接了當又幹脆利落，就這麼三個字，一下敲在季泊言的心上。
季泊言早就知道。
但他還是要一個答案。而現在，他得到了。
這個答案……意料之中，彷彿無形裡幫他做了什麼決定一般。
在得到回答後，季泊言望着眼前的人，輕輕低頭一笑，道：“我知道了。”
葉楚楚默然不語。
季泊言一反常態的模樣令她不敢繼續往深處多想，這時候不合時宜……她沒有心思，而且……筱曉過一會就會回來，她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和季泊言說下去。
因爲從前那些纏繞的事情，她必須要避諱。
葉楚楚在他這麼說完之後，便轉過頭去，不再看季泊言，繼續朝着窗外看去。
方纔，是因爲心繫姜明遠，如今，卻是因爲季泊言的話而微微心情變得奇怪起來。
而這時，門口有人敲門。
“我去開門。”季泊言嘴裡說着，立刻從椅子上起來，轉身出去打開了病房的門。
是筱曉回來了。
筱曉回來帶了清淡口味的粥還有葉楚楚較爲愛吃的小甜心，因爲如今養身子，冰涼的甜肯定吃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