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我還有事情要辦,你代我與二孃說一聲,另外,這幾日恐怕還需要梅雪時常出府辦事,楊嬤嬤那邊,也要勞煩林總管交待一聲。”
林總管連連答應,“二公子放心,小人一定替您辦妥。”
“有勞林總管了。”這般說着,李世民朝韞儀投去令其安心的目光,“我看你臉色不太好,想必是累了,快些回去歇着吧。”
韞儀感激地點點頭,有了李世民的話,林總管縱然心裡頭再不樂意,也不敢當着面難爲韞儀,在李世民走遠後,他拉長了臉道:“行了,你走吧。”
韞儀沒力氣與他客套,福一福便轉身往自己屋中行去,進了屋,江採萍並不在,想是練舞去了。
直到坐下來,韞儀方纔發現自己渾身乏力得緊,從昨日到現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而來,令她疲於應付。
如今武老三的事情,總算有了些眉目,可馮立那件事,卻一直是個死結,到底……李建成爲什麼要特意命馮立來殺自己,如果說是懷疑自己的身份,那他應該告訴李淵或者李世民纔是;而且……看馮立的反應,李建成應該是不知道的,可是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事情值得他動殺心?
另外,雖然馮立被她殺死了,但難保李建成不會再派人來殺她,若是這樣,她的處境依舊很危險。
不論韞儀如何苦思冥想,依舊猜不出李建成的用意,這個時候,江採萍練完了舞回來,進門看到韞儀,驚喜地道:“姐姐你回來了?”待得韞儀點頭後,她疑惑地道:“姐姐你爲何這會兒纔回來,今早林總管來找過你,看樣子很是不高興,我怕他把這件事告訴二夫人,那可就麻煩了。”
韞儀扯一扯脣道:“放心吧,剛纔已經見過林總管了,有二公子替我說話,相信他不會再爲難。”
“二公子?”江採萍猶豫片刻,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姐姐你昨夜……又與二公子在一起嗎?”
“你想到哪裡去了。”說着,韞儀將昨兒個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馮立一事被她隱了去,只說昨夜在家中陪着武老三。
江採萍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慌忙問道:“那……武大叔他真的要被徵去打仗嗎?”
韞儀沉沉道:“我不知道,希望段護衛能找到盧升他們藏起來的那本戶籍冊,如此就能證明我爹的真實年紀。”
江採萍惱聲道:“姓馮的一家真是壞到了骨子裡,都已經說了馮春秀是意外身亡,他們卻始終不肯放過姐姐,如今還整出這麼一樁事情來,當真是該死!”
對於馮家,韞儀自是恨之入骨,已是暗自決定,若是官府不定馮家人死罪,她就自己來定,斷然不會讓他們再有機會害人!
靜默片刻,韞儀道:“對了,你家中可還好?”
聽得此話,江採萍眼圈微紅,輕聲道:“還好,原本我爹在此次徵兵之列的,後來伯父怕唯一的兒子一去不回,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原想代堂哥受徵,可是那些官差不同意,所以他決定代我爹入徵,父子倆好有個照應,虧得是這樣,否則以後家裡就剩下娘獨自一人照顧兩個年幼的弟弟了,只是可憐了伯父與堂哥,以後……那屋子就空了。”說到難過處,她忍不住啜泣了起來。
韞儀輕拍着她的背,道:“那你伯母呢,她不在嗎?”
江採萍搖頭道:“伯母早喪,是伯父一個人含辛茹苦將唯一的兒子養大成人,原本盼着他娶妻生子,結果親事還沒說成,就遇到這樣的事。”頓一頓,她又道:“這次回去,我看到好多人家都在哭,還有人想要逃走,卻被抓去砍頭,好可怕。”
韞儀嘆了口氣,道:“別想這些了,以後會好起來了。”
“好?”江採萍抹了抹淚,諷刺地道:“去年打仗,明年打仗,後年指不定又要打仗又要徵召士兵民夫,這日子怎麼會好得起來;我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麼皇帝一定要打仗,就不能讓我們安安穩穩過幾年太平日子嗎?他那麼喜歡打仗,爲什麼自己不去打,他知道惜命,難道別人不知嗎?還是他覺得咱們的命不是命?”
韞儀黯然不語,她已不知還能如何辯解,只能等回京之後,將這段日子所見所聞告之父皇,勸說他體諒百姓苦楚,從而加以善待。
這一夜,韞儀睡得很不安穩,不時夢到武老三被日夜勞役甚至是被監工鞭笞的情形,醒來之時,全身皆是冷汗,爲免再做夢,她不敢再睡,一直睜眼到天亮,在讓江採萍替自己與楊嬤嬤說一聲後,便匆匆去了靜集軒,想是李世民吩咐了下人,所以未曾通傳便讓她進去了。
一見到李世民,她便急忙問道:“二公子,段護衛那邊有消息了嗎?”
“暫時還沒有。”李世民安慰道:“雖然明日武大叔就要去縣衙入檔,但離徵召結束還有十來日,只要在此之前證明確是有人篡改了武大叔的年紀,就算名字已經記在了冊子上也可劃去,你別太過擔心。另外,我已經叮嚀過志宏,他會全力追查這件事,你別太擔心。”
他的話令韞儀稍稍安心,勉強擠出一絲笑,“要二公子如此爲梅雪的事情費神,梅雪實在過意不去。”
李世民笑一笑道:“武大叔是個好人,我也希望他可以在家中頤養天年。對了,你若想回家去的話,我讓人去林總管那邊說一聲。”
韞儀也確實掛念武老三,逐沒有推辭,朝李世民道了聲謝後隨靜集軒的人去找了林總管,後者倒是沒說什麼,很快就給了腰牌。
在回了武家後,韞儀將李世民在查盧升一事大致說了一遍,讓武老三不要太過擔心,待後者一一應下後,她試探道:“爹,這兩日城裡有沒有發生什麼事?”雖然以馮立當時的情況,落入河中必死無疑,可沒見到屍體,終歸是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