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的目光因爲他這番話而漸漸亮了起來,最後更是興奮地拍着桌案道:“好!真是一個好法子!”他着實沒想到李世民竟然能在這種看似完全不能平衡的事情之中尋到兩全之法,實在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不止是李淵,其餘衆將看向李世民的目光也都露出了讚許之色,裴寂更是笑道:“二公子智謀過人,有他輔助將軍,必可成大事!”
李元吉沉着臉,低聲道:“不過是湊巧讓他想到法子罷了,有什麼了不得的。”話音未落,李建成已是道:“他能想到法子是他的本事,不要多言!”
“可是……”未等李元吉說下去,李建成已是再次道:“忘了我與你說過的話了嗎?”
望着李建成的目光,李元吉無奈地道:“記得。”
事情就此定下,李淵答允始畢的要求,反對楊廣繼續爲帝,但僅僅只是反對楊廣,並不反對隋朝,並決定改旗易幟,不再用原來的旗幟,而新旗幟亦在這場議會上定了下來,既要遵隋又要迎和突厥,最終選用了紅白相間的旗幟,兩邊都不得罪。
在衆將下去準備之時,李建成走過來道:“一直都知道世民你足智多謀,但今日這個提議還是讓我這個大哥吃了一驚,好,實在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李世民笑道:“大哥莫要取笑我了,我也是……”他剛想說是受劉弘基提醒,李元吉已是道:“剛纔連父親也誇二哥了,你就別謙虛了。”
見李元吉面色不愉,李世民笑道:“怎麼,不能與突厥打仗,很不開心嗎?”
李建成代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大的興趣就是打仗,簡直就是個打仗狂人,也不知是像誰。”
李世民笑一笑,對李元吉道:“雖說咱們與突厥議合了,但接下來的路必然艱難無比,相信很快你就快就能打個痛快了。”
“希望如此。”李元吉隨口應了一句,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李建成搖頭道:“都那麼大的人了,性子還是與以前一樣衝動火爆,這樣很容易出事,唉,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沉穩一些。”
李世民溫言道:“有我與大哥一起看着元吉,應該不會有事。”正言語間,有士兵快步奔了進來,像是有什麼急事,喚住他道:“什麼事?”
士兵停下腳步道:“回二公子,長安送來急報!”說着,他將一本摺子呈給李世民,後者看過後,臉上的血色頓時消失怠盡。
李建成見情況不對,忙問道:“怎麼了?”
李世民沒有說話,只是將摺子遞給李建成,後者看過後亦是臉色大變,“蹬蹬”往後退了幾步,喃喃道:“竟然……竟然真的這樣,連一絲機會也不留給我們。”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啞聲道:“大哥別太難過了,你也不想這樣的。”停頓片刻,他道:“這件事我去與父親說吧。”說着,他便要去拿李建成手中的摺子,卻被後者避開,他驚訝地道:“大哥……”
李建成用力抹了把臉道:“這個禍是我闖出來的,理應由我去與父親說。”
“可是……”不等李世民言語,他已是道:“放心吧,大哥還不至於撐不住。”
見他這麼說,李世民只得答應,在目送其離去後,轉身欲往住處行去,豈料竟看到劉弘基站在自己身後,驚訝地道:“劉先生?你不是早就走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我想起有幾句話要與二公子說,所以又折了回來。”說着,他朝李建成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那道摺子可是與五公子有關?”
“是。”李世民眼圈微微一紅,“智雲押到長安後不久,就被陰世師殺了!”說着,他用力攥着手道:“來日攻去長安,我一定要手刃陰世師替智雲報仇雪恨!”
“陰世師只是一枚棋子罷了。”劉弘基的話令李世民愕然,疑惑地道:“先生此話何意?”
劉弘基笑道:“聽聞二公子得到了東晉顧愷之所畫的《洛神賦圖》,能否讓我劉某一觀?”
李世民沒想到他會突然將話題轉到這個上去,愣了一下方纔道:“當然可以。”
“請。”在劉弘基的示意下,李世民帶他到了自己書房,取出收藏在櫃中的《洛神賦圖》供其觀賞。
劉弘基展開細細看過後,讚道:“有人說顧愷之文絕、畫絕,然能夠令我看入眼的,卻唯獨這一幅《洛神賦圖》。”
“先生若是喜歡的話,只管拿去就是了。”李世民的話令劉弘基愣了一下,旋即搖頭道:“君子不奪人所好,二公子還是好生收着吧。”
在收起劉弘基遞來的畫後,李世民道:“先生剛纔爲何說陰世師是一枚棋子?”他剛纔猜測了一路,卻怎麼也猜不透他這句話的意思。
劉弘基落座道:“前幾日,我遇到二少夫人,看她面有憂色便問了幾句,方纔知道,原來五公子失蹤之前,曾與四公子說過話。”
李世民眉頭一皺,“難道連先生也以爲智雲失蹤一事與元吉有關?他們乃是同胞兄弟,就算稍有不合,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劉弘基笑一笑道:“若只是四公子一人或許不會,但二公子莫要忘了,還有一個大公子在。”
“這話更加荒唐,智雲對大哥有救命之恩,大哥向來恩怨分明,又豈會做出恩將仇報之事。”不等劉弘基言語,他已是冷然道:“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聽見,也請先生莫要再言。”
劉弘基頷首道:“五公子一事,就當劉某以小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劉某遇刺一事呢?”
他的話令李世民剛剛舒展的雙眉再次糾在了一起,“你說什麼?”
劉弘基嘆了口氣,道:“所有人都以爲當日行刺我的人是王威與高君雅所派,殊不知,最恨我的,並非他們二人,而是大公子。”
李世民當即道:“胡說,大哥怎麼會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