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初一離去後不久,段志宏與趙進先後來到府外,緊接着,三匹馬亦被牽了出來,三人當即各自上馬,至於小六子,則與趙進一匹,一行三騎飛快地往大興宮奔去。
這會兒,宮門早已落鎖,但以李世民的身份,讓侍衛打開宮門自然不是什麼大問題,一進宮人,便迅速往明瑟殿奔去。
很快便遠遠看到明瑟殿的影子,燈火在夜色中幽幽亮着,似近又似遠,給人一種飄渺朦朧的感覺。
在將要踏進明瑟殿時,李世民忽地停下了腳步,令跟在後面的小六子險些撞上去,待得穩住身子後,他道:“二公子您怎麼了?”
李世民的眸光在夜色中深不見底,“新安公主是何時來的明瑟殿?”
小六子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細聲道:“奴才剛纔說過,是傍晚時分。”話音剛落,李世民便立刻又道:“那你呢,出宮之後,是怎麼去的唐王府?”
小六子一臉莫名地道:“奴才自然是一路跑過去的。”說着,他催促道:“咱們還是趕緊進去看看公主吧。”
“不急。”這會兒,李世民臉色已是沉了下來,“你說新安公主是傍晚來的明瑟居,爭執吵鬧,還有請陛下過來,當中耗費的時間必然不少,想必你出宮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那會兒宮門已經落鎖,你是怎麼出去的?”
小六子臉色微微一臉,旋即道:“奴才苦苦哀求了許久,侍衛方纔答應開宮門讓奴才出去。”
“就算這一點說得通,但是從皇宮到唐王府,快馬加鞭要一刻多鐘,雙腿趕路的話,少說也要一個時辰,但是按着你到唐王府的時辰來算,頂多只有半個多時辰,這個又怎麼解釋?”
“奴才……”小六子慌亂地轉着眼珠子,“奴才一向擅於奔跑,所以會比平常人快一些。”
“是嗎?”沒等小六子答應,李世民已是陡然加重語氣,喝道:“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何要故意引我來這裡?”
“奴才不明白二公子的意思。”說這句話的時候,小六子臉上的神色變得越發不自在,更令李世民肯定自己的猜測。
其實他早就應該想到的,只是關心則亂,他只顧着擔心韞儀,忽略了當中的問題,直至這會兒方纔想起來。
李世民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把他抓起來!”
“是。”段志宏二人答應一聲,正要動手,忽地腦後傳來一陣風聲,還未來得及回頭,頸後傳來一陣劇痛,緊接着便失去了意識。
幾乎是與他們同一時間,李世民亦遭到了襲擊,他反應及快,當即側身,避過了身後的偷襲,匆忙回頭,看到幾個黑影站在自己身後。
果然是陷阱!
這個念頭飛快在腦海中閃過,緊接着頸後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像是被蚊蟲叮咬了一下,只是……眼下才三月,哪裡來的蚊蟲;未等他細想,頭突然變得昏沉暈眩,眼前的事物亦變得重疊模糊,緊接着,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小六子冷笑着收起指尖細不可見的針,對那幾個黑影道:“擡進去吧。”
那幾人無聲地點一點頭,分別將李世民三人擡進了明瑟殿,說來也奇怪,這宮裡頭最不缺的就是人,可偏偏這會兒,明瑟居附近,一個宮人也沒有,彷彿……此處被遺忘了一般。
韞儀恢復知覺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痛,腦袋像是有無數根針在扎一樣,痛得她不斷呻吟,好不容易等痛意有所緩解後,她輕吸一口氣,睜開了雙眼,待得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她整個人都愣住了,怎麼……怎麼會這樣的?
只見如意與吉祥倚着柱子坐在地上,頭耷拉着,而楊侑仰天倒在地上,眼睛大大睜着,在他左胸的位置上,插着一把匕首,鮮血在他身下形成一個血泊。
看到這一幕,韞儀連忙下牀奔到楊侑身邊,“陛下!陛下!”
不論她怎麼喚,楊侑都沒有反應,只是死死盯着泥金雕彩的殿樑,韞儀顫抖地伸手去試楊侑鼻息,雖然早有預料,但真正感覺到楊侑沒有呼吸時,韞儀仍是嚇了一跳,急忙縮回手。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爲何楊侑會在她殿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只記得,自己用過晚膳後,又將剩下的分給如意與吉祥吃,撤下晚膳後不久,她便覺得頭很暈,如意二人也說暈得緊,再然後……她覺得天暈地眩,緊接着就沒有記憶了。
對了,如意和吉祥!
韞儀趕緊奔過去試她們二人的鼻息,幸好呼吸平穩,她們都還活着,在放下心來後,韞儀用力拍着如意與吉祥的臉頰,“醒醒,快醒一醒!”
在她的拍打下,她們兩人有了甦醒的徵兆,與韞儀一樣,她們醒來的第一個感覺也是頭疼,待得熬過去,看到眼前的情形時,皆是被嚇了一大跳,怎麼都想不明白,楊侑爲何會在明瑟殿,又爲何會……死在這裡?
吉祥駭然道:“公主,是……是誰殺了陛下?”
“我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這個樣子了。”在韞儀說話的時候,如意一直盯着她,結結巴巴地道:“公主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韞儀低頭看去,只見自己只披了一件薄紗,淺綠色的肚兜在紗衣下清晰可見,她嚇了一跳,連忙就要去取擱在架子上的衣裳,然接下來看到的事情,讓她驚得連叫都叫不出來,只能愣愣地站在那裡。
如意二人看到韞儀動作古怪,走過去道:“公主,怎麼了?”話音未落,她已是迅速捂住了嘴巴,唯恐慢一點就會驚叫出聲,吉祥也與她一般模樣。
在這明瑟殿中,除了死去的楊侑之外,竟然還有第四個人,而這個人,就是李世民,最匪夷所思的是,後者,竟然躺在公主的牀上,且……且半身裸露,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其實韞儀醒來時就躺在牀上,只是她當時被躺在地上的楊侑吸引了全副心神,所以完全沒留意到牀上還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