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棺材打開了,裡面的一具身着粉色衣衫,卻殘缺不全的女子的屍體映入在場人的眼中。
“這?”不語大驚失色,不忍心在看。
不言瞬間也紅了眼眶,覺得實在是太過慘烈了。
魏觀止像是被噎倒了一樣,拼命的張口,可是卻發不出聲音來,最後只聽他道:
“不是她,一定不是她。”
“世子爺。”不語驚恐的瞪大眼,看着魏觀止,趕緊的上前。
“不要動我姐。”江俊宇臉色震怒,也跟着上前。
周存志悲傷一笑,閉上眼,眼淚落了下來。
不語和江俊宇的阻攔已經晚了,魏觀止已經伸手把進去棺材裡,當他翻找一番,看到了手中的那塊玉佩時,像是被徹底的擊垮了一樣,只見他幾次張口,最後竟然一口血噴在了棺材上,一下子暈了過去。
“不,不可能。”
這是魏觀止最後說的話,之後便沒有了意識。
“世子爺--”
……
又是一天過去了。
江靈兒已經下葬,江家內的白帆卻並沒有撤下去。
江俊宇坐在書房內,不知疲憊的又看了一天的賬冊,跟以前那還有孩子氣的他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少爺。”綠竹一副爲難的模樣走了進來。
“何事?”江俊宇頭也沒有擡問道。
綠竹几次張口,最後一咬牙,道:“夫人還是不肯吃飯,一個勁的說要見您。”
江俊宇手中的筆一頓,繼續書寫着什麼,語氣冰冷的道:“說了,這樣的事情不用過來說給我聽。”
綠竹看着,無奈,最後只能道:“少爺,不管怎麼說,夫人如今也後悔了,知道錯了,求求您就看看夫人去吧。”
--碰--
江俊宇揮掉了桌子上的硯臺,冰冷的道:“若是你想繼續在文欖軒呆着的話,最好知道什麼是服從。”
綠竹趕緊的惶恐的跪在了地上,連連道:“少爺,小的錯了。”
自從江靈兒走了之後,江家的下人都感覺到了江俊宇的變化,如今籠罩在江家的是一片沉悶的氣氛,一點人氣都沒有。
“起來,下去吧。”江俊宇嘆息,有氣無力的道,繼續低頭準備做手裡的事情。
綠竹沒法,無奈起身,擔憂的往外走去,卻聽到身後江俊宇道:
“告訴夫人,既然除掉了認爲的眼中釘,那麼這個家裡就沒有什麼人要禍害她了,她不活到一百歲,豈不是很虧了嗎,畢竟我姐不是她心心念念要害死的嗎?”
輕飄飄的話,沒有任何起伏,卻讓綠竹驚恐的認識到,也許他這次不該可憐江夫人,他家少爺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江夫人了。
“是,是的少爺。”綠竹膽戰心驚的道。
至於這番話,他是打死也不敢帶給江夫人知道的,若不然還不知道江夫人會發瘋到什麼地步呢。
江俊宇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道:“師兄怎麼樣了?有沒有派個妥帖的人伺候着。”
儘管周存志身邊有人伺候着,可是江俊宇還是擔心伺候不好周存志,因爲如今的周存志,除了江俊宇和江家的事情,已經沒有什麼能引起他關心的了。
而這樣的結果就是周存志一天不吃不喝都是平常,甚至是在茶坊一待就是幾天幾夜,熬到筋疲力盡,才昏睡過去。
“李嬤嬤已經過去伺候周少爺了。”綠竹趕緊道。
江俊宇一聽,倒是放心了,叮囑一句,“好生伺候。”如何就繼續手裡的事情了。
至於江老太爺,如今是徹底的被擊垮了,本身就有病在身,又被餵了藥,如今清醒的事情不多,睡一天的時候都有。
……
時間如梭,轉眼已是滄海桑田,人世變遷,三年的時間很快過去了。
江家如今已經入江靈兒所期盼的那樣,隱退不再是江南首富,針對江家的商家也漸漸地轉移了目標。
而衛府,衛夫人大張旗鼓的爲衛子衿找媳婦兒,只是卻被如今已經玩世不恭,流連青樓的衛子衿統統拒絕。
江南溫文爾雅的公子,如今卻完全成了一個花花公子,任由誰提到,都大爲不解,連連搖頭。知道真相的,卻也只是感嘆造化弄人,情之一字傷人太深。
洛王府的變化卻讓人驚訝不已,本來病秧子的世子,如今非但神奇一般的好了不說,連性情也大變,變得冷酷無情,變得六親不認。
首先,當魏觀止宣佈病好了的那一天,竟然是同洛王爺大吵了起來,如今也沒有得到洛王爺的院落,父子倆個形同陌路。
而一直都很健康的洛王府二公子,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成了病秧子,時常會有大夫請進洛王府。
至於二公子是什麼病,卻沒有人得知,這好像是洛王府禁忌的事情一般。
總之江南並沒有因爲江家少了一個江靈兒而有什麼變化,可是能左右江南,甚至是整個南朝的人,卻因爲沒有江靈兒這個人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羣山環繞的山谷,山谷的小道上到處被綠色妝點,空氣中飄着花草的香氣,樹葉被風吹着,不時的有一片葉子落在了小路上,讓此處變得更加的幽然,像是褪去了城鎮的浮華,洗盡了塵世的繁雜的人間聖地。
小路的盡頭,慢慢的走來一道嬌柔的身影,只見不時的落葉掉下,一隻白皙如玉般的手伸出,接住落葉,溫柔一笑,天色盡失了顏色。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春風微拂,柳絲輕嫋。香霧雲鬢溼,清輝玉臂寒,芙蓉如面柳如眉,寸寸柔腸,盈盈粉淚,困酣嬌眠,欲開還閉。
此時若是認識江家嫡小姐的人至此,定然會嚇一大跳,因爲此女子赫然正是被認定已經死了的江靈兒。
只見她輕緩閒庭般走在小道上,不時擡起芊芊玉手撫開掉了身上的樹葉,嘴角始終含笑,哪裡還有以前那抹清冷的神色。
沒有人際的山谷,江靈兒沒有任何顧忌的走着,感受着習習春風吹動,讓她的心情很是輕鬆愜意。
擡頭望了望蔚藍的天空,她含笑想着這三年來的過往,卻覺得像是又經歷了一世一般漫長,卻讓她很是珍惜如今所擁有的。
三年前,她中毒被一對師徒救起帶回去,一年多的煎熬,各種藥像是不要錢似的往她嘴裡喂,終於經歷了十幾個月的時間,她清醒過來了。
而清醒過來的她,第一個想法就是到了地獄,實在是身體太過疼痛,讓她有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她清楚的記得,當她睜開眼時,一聲沙啞的疼痛呻吟,卻換來驚喜的驚呼聲:
“師父,師父,您快來呀,醒了,她醒了呢。”
當她皺眉敏銳的看過去,便看到一個男子,如同孩童一般笑着,高興的拉着一位老翁過來。
“臭小子,你嚷嚷什麼啊,我不都說過了嗎,她肯定會在這幾天就醒。”老翁顯然不高興了,嘴裡嘟嘟囔囔的,只是來到她面前時,卻笑容很慈愛,“丫頭,你可真是堅強,能醒過來就已經沒事了。”
她想問他們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她沒有死?
那男子卻像是很瞭解她一樣,嚷嚷道:“你一定想要知道爲什麼是誰,自己到底爲什麼回來這裡對嗎?”
江靈兒已經確定這兩個人沒有危險,她艱難的點頭。
“呵呵,我是季錳,季呢自然是姓季的季,錳就更好寫了,我想我不說你應該也知道怎麼寫,至於我師父呢,你就跟我一樣叫師父就行了。”
就這樣,她被那對師徒所救,之後的一年多的歲月中,也是他們師徒二人細心照料,她才慢慢地好了起來。
如今她已經入再重生一次一樣,過去的一切都不想再接觸,儘管有些人,深深的壓在心底深處,可是與之現在的生活比起來,她覺得放棄也並不是太難。
而如今她想要四處走走,已經決定要離開這裡,今日是要對這裡的一花一草一樹道別的。
江靈兒輕柔一笑,繼續朝前走着,其實對於外面,她並不是太擔心的。說來這還都要感謝師父和季錳兩個,把她救走之後,因爲擔心會有仇家找到她,竟然費心找到了一具完全是面目全非的屍體,穿上了她的衣裳直接丟到了那個低谷之中。
後來當她好了之後,知道這件事情,第一個就是擺脫季錳去打聽一下,對於她下落不明這件事情,江家到底是怎麼處理的。
季錳回來很抱歉的對她說,江家已經認定她死在了三年前,所以如今江家已經沒有了她這個人的存在。
呵呵,多好,沒有了江靈兒。
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她幾乎是立刻就給自己該了名字——林悠然。
師父儘管覺得這個名字很有些不適合她,不過她卻很喜歡。
一切隨風,不去在意,她只求林悠然、肆意的活着就好。
如今的她已經拋卻過往,變成了現在的林悠然。
林悠然不會爲了前世而噩夢連連,林悠然不會再有掛念,林悠然不會再有仇恨,林悠然只是林悠然。從此一切變成了過往,不再去留戀。
這些年說來,她還真的沒有走出去這個山谷,只是在這山谷中隨意的走動,如今想要出去走走,她反倒是猶豫先到哪裡去纔好了。
南朝,自然不是她想要走走看看的好地方,因爲這裡有她不願意再想起的過往。
那麼北朝,倒是可以走走看看,只是不知道那個地方她會不會適應,聽說四季分明,倒是不錯的環境。
而至於東邊,便是魏國,那是一個使毒的國家,倒是可以方便她去研究各種毒。西晉聽說也不錯,這些她都想要走走看看。
尤其是她特別想要去魏國,因爲中毒她深刻的體會到了那種煎熬和折磨,對毒有了濃厚的興趣,如果可以沒有錯的話,她想她會先去魏國看一看。
在這之前,她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只等着說服師父和季錳,然後便走出山谷,之後便開始她一個人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