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聖?”誰,難道是師父嗎?
悠然還是頭一次聽到這般的稱呼,直覺的認爲不語說的是師父,至於季錳,她卻是不會聯想到他身上的,因爲季錳的醫術還不如她初學了三年的好。
若是季錳知道她其實並不看好了他的醫術,相信肯定痛心疾首,暗自後悔當初的不學無術,該好好地同師父學醫纔對。
“難道悠然姑娘不知道您師父是能讓人起死回生的醫聖嗎?”不語愕然,顯然不相信這樣打擊人的事實。
悠然很坦然的點頭,誠然道:“我確實不知道,當初在山谷內,跟師父學醫時,師父和季錳並沒有提起,而且我也不算是真正的拜師父,只是跟着師父學醫而已。”明確的說一開始被逼着學醫,最後漸漸地喜歡上了。
不語、不言卻被繞懵了,難以置信的道:“悠然姑娘是說沒有拜師?可是又爲什麼稱呼醫聖爲師父呢?”這明顯的不合乎常理嘛。
“因爲當時師父並沒有告知姓氏,我也就順着同季錳一起稱呼爲師父了。”悠然含笑解釋道。
嚴格來說,醫聖確實是悠然的師父,只不過因爲沒有行過拜師禮,反倒是在師徒之間不好定義這層關係。
不過在山谷生活的三年之中,悠然一直把醫聖當成師父一樣的尊重,而醫聖也把她當成親傳徒弟一樣的教導,說起來是師徒又沒有什麼錯。
反正總之就是解釋不清楚,悠然叫醫聖爲師父也不算是什麼錯就對了。
不語同不言對視一眼,算是差不多弄明白了,同時點頭道:“那悠然姑娘叫醫聖爲師父,也不爲錯。”
自然,悠然不會同他們糾結這個問題之上,畢竟她也好,就算是醫聖的師父也好,都不會在意,看淡一切的人,又豈會在意一個稱呼。
如今悠然畢竟在意的卻是魏傳勳到底要幹什麼,“那你們知道二公子爲什麼要抓我師父和季錳嗎?”
不語不言搖頭,表示不知道,不過他們卻也道:“雖然不知道二公子到底想幹什麼,不過我家主子倒是讓人關注着這件事。”
關注?
悠然注意到了不語的用詞,微微皺眉,道:“看來我還是找你們主子問清楚吧。”
關注和解救完全是兩個意思,悠然就算是在後知後覺,卻也知道魏觀止顯然對她師父和季錳的事情不感興趣。恐怕若不是她曾經和師父和季錳生活在山谷幾年,魏觀止恐怕連師父和季錳是誰都不會知道。
“悠然姑娘,小的覺得您還是過了今天再見我家主子的好。”不語有些爲難的道。
悠然看着他,道:“倘若我這會兒不見你家主子,你覺得你家主子真的會高興嗎?”
不語一聽悠然這麼說,突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當下便道:
“是小的想左了,這就請主子過來。”說完用眼神示意不言在這裡看着點,他便急匆匆的走了。
只剩下不言,只見他警覺的看着悠然,道:“悠然姑娘,不語請我家主子去了,相信主子他一會兒就過來,還請姑娘進去等着我家主子吧。”
悠然點頭,走進去,卻聽到了關門時,轉身一看,果然看到樹屋的門被關上了,知道這是不言再防備着她再次離開。
想到之前的一次離開,悠然苦澀一笑,倒是也能理解不言這樣的謹慎做法。
只是心裡卻忍不住的想,三個多月之前的她的離開,當時不是當着不言不語的面離開的嗎?
這一次,足足過去一個時辰,悠然纔看到魏觀止姍姍而來,她無奈一笑,傷感的道:
“我還以爲你不過來了呢。”
等待中,她才知道是如此的難熬,看到他,心裡的歉疚和難過一下子涌上了心頭,讓她忍不住的想要大喊:爲什麼這麼傻。
三年多的等待,那得多難熬啊?而且還是在不知道她到底還在不在人世間的情況下。
只是這些話,卻堵在了悠然的心口,無法說出來,只是心裡卻覺得心疼。
魏觀止皺眉,若說之前見到悠然眼中有着喜悅和深情,那種譴責卻是點滴而已。
那麼此刻,誤會了悠然還要再次離開他之後,他眼中的神情和喜悅淡漠了,只剩下絲絲冰冷,聲音更是沒有起伏的道:
“怎麼?你讓不語叫我過來,難道連等會兒的時間也不願意嗎?”
“沒有,我沒有。”悠然有些慌亂的趕緊的解釋,她真的感謝他能來見她。
本來她還很有自信,可是隨着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體會到等待是何種滋味之後,她倒是不敢那麼肯定魏觀止今日會見她了。
還好,他還是來了。
然而滿心傷痛的魏觀止並沒有看到悠然這份小心翼翼背後的情義,他只是認定了悠然之所以否認,完全是因爲還想離開他而已。
不得不說,期盼太久,一旦發現期盼其實並非只是他一個人的癡想。而當他以爲一切都明朗時,就要幸福的時候,卻被又一次拋棄,不管是什麼原因,他的內心已經築起了一道高牆,防備再次被傷害,同時也想把對方緊緊的圈住。
因爲再也不敢期盼,魏觀止的表情依然冰冷,只聽他冷冷地道:
“找我什麼事,說吧。”
悠然見他一副很不耐煩的模樣,心裡是難過的,可是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保證她不會再離開這樣的話,他也不見得能聽到心裡去,又因爲實在是太過擔心師父和季錳,她選擇了再對他解釋,而是直接道:
“三年前我受了重傷,若不是師父和季錳,其實即便是你們找到我,我也不可能活下來。剛纔我聽不語說我師父和季錳被魏傳勳抓去了,我想請求你幫我把我師父和季錳救出來。”
魏觀止依然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有他知道,當他聽到悠然說身受重傷會死的話時,他的心猛然一顫抖,其實不用悠然再多說,他內心對醫聖師徒的感激,也定然不會再對這件事情不管不問。
“我知道了。”魏觀止說完就要走。
悠然卻不覺得他會這麼幹脆的答應她,不免有些着急,看着他轉身之後,趕緊的走到他的前面,直視着他,緊張的道:
“你之前不是還要用我師父和季錳的安全來威脅我留下來嗎,現在我答應你,我留下來,只要你救了我師父和季錳。”
魏觀止眼底閃過一絲傷痛,一字一句低沉的道:“你這是在跟我交換條件?”
悠然一愣,突然發現她又一次說錯了話,一時間有些慌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纔好,六神無主之下,她不由的道:
“倘若……倘若你不願意的話,我,我可不可以離開一段時間,你知道的,我師父和季錳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是不會不管他們的。”
“呵呵。”魏觀止突然笑了,眼底的傷痛更加濃郁,只見他搖頭失望的道:“江靈兒,這難道又是你一次離開我耍的手段嗎?說什麼救你師父,其實你是想要離開我吧。”
悠然整個人都呆住了,只是搖頭,心裡吶喊:不是的,她並不是這個意思。
魏觀止閉了閉眼,卻不覺得不想再看到她,猛然伸手把她推開到一邊,直接往門外走去,只是當他走到門口時,卻停住,冷冰冰的對不言不語道:
“看着她,若是讓她再一次離開,你們也不用再見我了!”說完他直接走了。
悠然一個人站在樹屋裡,突然覺得好冷好冷,忍不住的抱緊自己的身子,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心裡難過的已經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她內心的痛苦了。
怨他嗎?可是想到他三年以來不斷的尋找,不肯放棄,不肯相信她已經死了,她又怎麼忍心。
怨自己嗎?可是前生今生,加註在她身上的那些沉重的過往,她真是厭倦了,也怕了,她想要逃避,難道她錯了嗎?
不語同不言看着悠然一個人痛苦的站在樹屋裡,兩個人對視一眼,眼底有些憂色,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解,最後不語只能硬着頭皮進去,道:
“悠然姑娘,您不要生我家主子的氣,我家主子他也實在是因爲上次您的不辭而別太過傷心了。”
身爲貼身小廝,不語也是沒有辦法,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主子之間有矛盾,他就算是明知道不該他多嘴,卻不得不頂着壓力開口勸解。
悠然苦澀一笑,把內心的傷痛掩藏在內心底處,無奈道:“我不會生他的氣的,這不怪他。”可是怪她嗎?
如果說起來,一切都是命運捉弄吧。倘若前生在她最爲無助的時候,遇到的是魏觀止,倘若前生她並沒有殺了魏觀止,那該有多好。
可是一切都發生了,沒有如果,那麼她也只能面對。
不語聽見她這麼說,心裡鬆了口氣,看了不言一眼,猶豫了一下,纔對悠然道:
“至於姑娘所說的醫聖和季公子兩個人的事,也請姑娘放心,我家主子知道了醫聖和季公子是您的救命恩人,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這個小的可以向姑娘保證。”
“我知道。”對於這一點,其實不用不語來說,悠然也是不會懷疑的。她怪只怪剛纔不該說那些話,只會讓魏觀止誤會她不相信他。
不語見她明白,心裡算是徹底的放心了,語氣也帶着一絲欣喜道:
“悠然姑娘,小的還不知道我家主子到底要在這裡待多久,現在只能委屈您暫時在這裡了,若是您有什麼需要,可以給小的或者不言說,我們定然會給您準備好的。”
“不用了。”悠然看着樹屋裡一切熟悉的東西,含着一絲苦澀的笑容,道:“這裡挺好的。”
住多久,還是立刻就走,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意見。如今她只希望魏觀止不要再不相信她,若是可以再換回他的信任,讓她做什麼,她都肯做。
只是如今,恐怕她做什麼都是枉然,魏觀止是不會相信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