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柏小妍淡淡的開口,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這個人。
那人聽出聲音不對,擡起了頭,露出了那空洞的眼睛,“你是誰?你不是那賤人!”
柏小妍嚇了一跳,這得是多大的仇啊,居然挖了她的眼睛,“你是誰?”
面對柏小妍的不打反問,對方卻並沒有生氣,只是嘿嘿一笑,露出了已經沒有牙齒,滿嘴鮮紅的嘴,“我是誰你主子沒告訴你嗎?”
“你誤會了!”柏小妍看得出來,這人很恨把她關起來的人,只是那個人是傾如還是另有其人?柏小妍不得而知,卻必須要弄清楚,“我是被傾如關起來的,逃倒了這個地方!這裡的人,都中了蠱毒,我想找到解藥救人!”
“什麼?你說什麼?”女人因爲激動,聲音提高了許多,身子顫抖着,帶着鐵鏈也發出刺耳的響聲,“賤人!賤人!”
“所言句句屬實,不知道你是?”柏小妍冷眼看着那女人因爲疼痛而齜牙咧嘴。
夜宇宸看了幾眼柏小妍,站到了入口處,這個女人,時而善良,時而無情,真是越看越覺得她和那小子就是天生一對!
“我是誰?”女人疑惑的皺起了眉頭,“我是誰?哈哈,我是城主府夫人!”笑着笑着,從那黑洞中,流出了眼淚,“都是傾如這個賤人,殺了我夫君!爲什麼不殺了我!爲什麼不殺了我!”
柏小妍心裡一驚,真正的城主已經死了,傾如把控着整個血月城,卻獨獨沒有對城主夫人趕盡殺絕,而是關起來折磨?如果不是心裡變態,那就一定是爲了得到什麼!
“您先別激動!現在你的情況不適合動怒,否則怕是命不久矣!”柏小妍見她面色不是很好,又加上長期的折磨,已經是強弩之末。
“死又何懼!”女人聲音仍舊滿是憤恨,“只是可以,沒有殺了那賤人!對不起我城中百姓!終是沒有報效朝廷,我與夫君,有愧啊!”
“你知道城裡的百姓都中了蠱?”柏小妍覺得,她很是理解這個城主夫人的反映,被這麼折磨,換做是自己,怕是早就瘋了!
“一切都是這個賤人的陰謀!”城主夫人此刻看起來猶如地獄出來的惡鬼!
柏小妍知道此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必須得快速的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樣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夫人,我和我的朋友被傾如還得很慘!希望你如實想告,說不定還可以拆穿她的真面目,救城中百姓於水火之中!”
“對,我必須要救那些無辜的百姓,不能讓我夫君枉死!”彷彿意識到什麼,她在空中抓了起來,可是手腕被鐵鏈鎖着,根本伸不到柏小妍所在的地方,柏小妍趕緊上前一步,把手伸了過去,“你過來,我什麼都告訴你!你替我報仇!”
“夫人,殺人放火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柏小妍輕輕的說道,轉臉看向夜宇宸,示意她砍斷鐵鏈。
夜宇宸一躍而起,手起刀落,錚錚幾聲,夫人已經無力的癱軟在地上,柏小妍趕緊去扶,兩人都坐到了地上。握着她的手腕,柏小妍幾乎感受不到脈搏的跳動,她真的虛弱到不行了。
“我叫李竹心,是翰林院首輔李浩的嫡女,我相公是文武雙全的狀元郎,一次郊外踏青一見鍾情。我們便定了終身……”夫人緩緩說道,聲音變得輕柔許多,彷彿回到了那嬌羞的年齡,剛剛遇到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李浩看不上對方的出身,奈何女兒堅持,只好應下了這門親事。好在婚後夫妻恩愛,倒也是一段佳話。爲了女兒幸福,李浩便安排他們夫妻來了這血月城,那時候還是月城,官品不大卻也是富足,月城的土地適合種植草藥,夫妻二人便帶領百姓大力種植,草藥生意遠近聞名,看着日漸強大的月城,二十多年來夫妻很是滿足。
如果只是這樣,細水長流,倒也是圓滿。
後來,李竹心在藥田救下了昏迷的傾如,一切都變了。
“最開始,還以爲是個知書達理的姑娘,說自己是逃難來的,我也就信了!”想到那段時間,李竹心就恨不得殺了自己,爲什麼要救她!
“我們的兒子也到了娶妻的年齡,相處一段時間也是有了好感,可是,可是,她卻在成親那一天,把所有的賓客殺了,還有我的兒子,我城主府無辜的侍衛婢僕!”
李竹心彷彿又回到那個她不願意回想的夜晚,相公把城主印鑑交給她,“快藏起來,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回京城,稟告皇上!”
她被他藏在牀底,卻終是敵不過傾如的暗手,中了噬心顧!
李竹心多次想要衝出去,可是相公倒在地上,看着她,搖着頭!那一眼,飽含了太多無法言說的情感。
“相公中了噬心蠱,心臟被蠱蟲生生吃掉,可那賤人就那麼看着,笑着,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我一定要殺了她爲夫君報仇!”
傾如開始吩咐人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她知道,他們要找的,便是自己手中的這個印鑑。
柏小妍有些感嘆,但是這些都是自己無法左右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自己因果輪迴。
傾如作惡多端,自然是天理難容,也許自己會來到這裡,也是命運的一種安排吧,只是自將來的命運又如何呢?
“我們先帶你出去吧,這裡不安全!柏小妍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她的手。
“不!”李竹心反握住柏小妍的手,堅定的說道:“我不走,我要留下來,殺了那個賤人!”
柏小妍看向夜宇宸,見他沒有任何表示,心裡也明白,他們現在自身難保,這城主夫只會是他們的累贅,關鍵是,就算帶走了她,她也命不久矣,那還不如,讓她完成最後的願望。
柏小妍摸向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拿出了自己一直防身帶着的毒藥,這是她爲了以防萬一準備的,現在,交給李竹心,讓她做想做的事情。
“這是毒藥,交給你,你心些!”
李竹心看着手裡的瓷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柏小妍起身,準備離開,對於陌生人,她真的做不到像對待趙芷波他們那樣的全心全意,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或許可以幫忙,可是,自身難保的時候,絕對不會逞能。柏小妍不再回頭,準備和夜宇宸離開。
“姑娘!”李竹心突然叫住了柏小妍,吃力的走到她的身邊,“姑娘,有個不情之請,可否,把我藏起來的印鑑,找機會交到京城。”
“我?”柏小妍挑眉,自己明明是冷漠臉,這夫人還這麼信任自己?但是柏小妍糾結之下,還是點頭同意。一來自己終究會迴風凌山莊,那裡離京城很近,二來,一個將死之人,柏小妍做不到完全的冷漠。
李竹心伏在柏小妍肩膀上私語幾句,便不再看他們,轉身坐到了地上,閉着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道:“你走吧姑娘,如果可以,印鑑一定要交到皇上手裡,或者,交給我的父親!是我不孝!叫他白髮人送黑髮人。”
柏小妍轉身,也不再看李竹心。
人生,就是這樣,會有無數的人閃過,只是爲了教會自己一些道理,他們,被稱作過客。
比如,李竹心的出現就告訴了柏小妍,不要輕易的相信任何人!
比如,玉靈兒告訴了柏小妍,裝柔弱的的女子,一般都有問題!
柏小妍細心的把傾如的牀榻恢復原狀,“夜宇宸,我們必須得找到解蠱丹,不然,根本就走不掉。”
“好!”夜宇宸依舊冷冷的。可是柏小妍卻好奇了一下,這人,似乎越來越有人情味了。
二人翻找起來,卻一無所獲。
“什麼人?”外面忽然傳來侍衛的呵斥聲。
柏小妍心驚,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夜宇宸也在第一時間上前一步,貯備殺出去。
卻在此時,外面傳來了打鬥的聲音,柏小妍和夜宇宸互相看了一眼,決定暫時藏身不動。
柏小妍將意識調動到房間外,卻發現來人是那日有一面之緣的南宮雪珊,她來做什麼?
南宮雪珊心急,自己武功並不是很好,怕是驚動傾如之後就只能束手就擒了,可是那女子到底在哪裡?
“姑娘!你在那裡?我來救你!”南宮雪珊打的越發吃力,急的大喊。
是來救自己的?柏小妍若有所思。
意識鋪展開來,已經看到了匆匆趕來的傾如,還有準備帶着北囍離開的玉靈兒。
“夜宇宸!”柏小妍對夜宇宸說話,注意力卻停留在北囍躺過的那張牀上。那裡,放着一個瓷瓶,那瓷瓶,是傾如交到玉靈兒手上的解蠱丹!“夜宇宸!你去通知芷波他們,我們今晚,也許就可以離開了!”
“你想做什麼?”夜宇宸皺起了眉頭。
“我必須找到解蠱丹,這會兒外面正亂着,我不會有危險!你告訴芷波,讓她帶着他們去南宮雪珊哪裡!”柏小妍看向夜宇宸,“然後你來搭救南宮雪珊,再接應我!”
夜宇宸看着這樣的柏小妍,神色凝重,現在這個時候,“你確定你自己可以?”
“放心,現在這個時候,沒人會注意到我的!”柏小妍點頭,看向了燭臺。
“我們分頭行動!”柏小妍說完不等夜宇宸答應,已經打翻了燭臺,大火頃刻間便順着紗帳蔓延開,柏小妍和夜宇原路返回,悄悄離開。
傾如匆匆趕來,看了一眼還在糾纏打鬥的南宮雪珊,並沒有理會,而是直接往屋裡闖。
濛濛及時拉住了傾如,“師父!危險!”
“放開我!”傾如冷漠的甩開蒙蒙,還是往裡面走去。
那個人不能有事,絕對不可以有事,東西還沒有拿到,如果那個人就這麼死了,那麼,自己也就死定了!
傾如此刻瘋一般的往裡面衝去,大火中,卻陷入了自己布的陣法中。
“師父?”火勢漸漸被控制,濛濛走進來找自己的師父。卻見傾如已經被大火薰的暈在了地上。
“師父,師父!你怎麼了?”濛濛快速的走到了傾如面前,師父是真的疼愛自己的。
“不要管我……快去.....去……牀上有……暗格……去看看……裡面的女人有……沒有事情……”一句話,傾如卻說得十分吃力。
“是!師父,我這就去!”濛濛快速的順着找到暗格,順着臺階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