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話音剛落,只見羣臣面色大驚,剛剛那憔悴之面早已被驚詫所替代,衆人眸光紛紛飛轉,從大理寺卿到地上傷痕累累、猶如一灘軟泥的洛貴妃,最後落在站在一旁心酸不已的洛丞相身上。
“皇上,您這是何意!”洛丞相顯然隱忍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對着柏小妍跪拜而道。
“洛丞相不要着急,且聽大理寺卿將話說完。”柏小妍輕蔑的瞟了一眼洛丞相,眸中似笑非笑。
“回各位大人,昨日夜裡,老夫與皇上一同前往洛城宮,親眼所見這洛貴妃娘娘寢殿中藏有佳人。”大理寺卿直言而道。
衆人再次一驚,原來這洛貴妃是在後宮裡給當今皇上戴了綠帽子了,難怪處置如此殘酷,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這洛貴妃寢殿之中養了美嬌人,那也是皇上的家事,完全可以在後宮自行解決,這皇上爲何要讓大理寺卿鬧到金鑾殿上呢。
洛丞相一頭冷汗直流,他早已知道自家小兒這等齷齪之事,他本派人警告多次卻不得結果,因此洛城宮內外安插的全部都是他的眼線,昨日皇上去往洛城宮,爲何沒有人提前提醒倫兒呢!
柏小妍冷脣微勾,今日她不惜家醜外揚,不過就是爲了藉着洛輕倫牽出洛丞相罷了,她要的就是將整個洛家一網打盡,至於她爲何能夠躲過洛丞相安插在洛城宮外的眼線,一切都要歸功於那枚玉佩的身上,雖說玉佩已丟,但洛家人都知道那日有一名女子帶着玉佩換人之事,這下人自然對着玉佩仍是有着深深地敬意,到了重要時刻自然派的上用場了。
正待此時,柏小妍命人將一盆冷水潑至洛輕倫的面容之上,洛輕倫一個激靈,見其四周環境,立馬反應過來,口中大呼道:“皇上,皇上您且聽臣妾解釋啊。”
“混賬!”洛丞相起身對着殿下小兒大打出手,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洛輕倫的臉上。
“父親!父親你快救救我,快救救我。”洛輕倫一臉貪生怕死的模樣想要攀爬至洛丞相的面前,可卻手腳無力。
“老夫沒有你這樣不成器的兒子!”洛丞相強忍着心中劇痛,一把推開洛輕倫,轉身負手而立。
柏小妍冷眼微眯,看來洛丞相這隻老狐狸是準備棄子保身了。
“皇上,小兒重罪在身,老臣實在無法再替小兒辯解,還請皇上定罪。”洛丞相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對着柏小妍拱手而道。
在當衆人紛紛爲洛丞相這出棄親情、保大義的明智之舉所感動之時,大理寺卿緩緩開口而道:
“昨日,老臣與皇上去往洛城宮之時,親耳聽聞洛貴妃所說關於昨日宮宴遇刺真相,卻與丞相大人有關。”
“一派胡言!”洛丞相憤怒甩袖而道,“昨日宮宴魔宮闖入實乃突發之情,與老夫有何干系,況且老夫也受傷在身,難道老夫會與魔宮一同串通,想要了自己的性命不可?”
“丞相大人傷在何處?”柏小妍看似一臉擔憂的問着。
“多謝皇上關懷,老臣之傷不足掛齒。”洛丞相擺了擺手,故作一臉嘆息,“倒是那些冤死的臣子,實乃令人煩憂。”
“是啊。”柏小妍咋了咋舌,繼而開口,“丞相大人即有心煩憂昨日裡慘死的老臣,實乃我柏國之大幸啊。”
洛丞相自然聽出了柏小妍口中的諷刺之意,然而他仍是一臉處事不驚之風,立於大殿之上,他堅信,只要他不開口承認罪行,量她柏小妍也不敢拿他怎樣!
“來人,帶翠兒!”
洛輕倫匍匐於大殿中央,嘴巴長得老大,翠兒.......
須臾,一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面色之上滿是青紫的女子獨自走來,端跪於大殿中央,口中平穩而道:“奴婢翠兒參見皇上。”
“翠兒,今日若是你肯說出真相,朕便免你一死,若你願意,朕願放你出宮,與你家人團聚。”柏小妍直言拋出誘引條件。
“是,奴婢自當不敢欺騙聖上。”翠兒再次欠身,穩穩當當跪拜在地,口中潺潺而來,“奴婢本是在洛城宮內當差,是日,貴妃娘娘偶然看中奴婢,硬是將奴婢強行帶入內殿,不顧奴婢所願,強行與奴婢......”翠兒口中微顫,哽咽之音漸漸傳來。
“你胡說,你個賤人,明明是你勾引的我,是你!”洛輕倫面色慘白,匍匐在地仍是破口大罵道。
“你閉嘴!聽翠兒把話說完。”柏小妍冷色一瞥,示意翠兒繼續開口。
“奴婢身份低微,自然不敢忤逆貴妃娘娘,因此便留在了內殿伺候,久而久之,奴婢也便習慣了。”翠兒小聲說道,“原本奴婢只是與貴妃娘娘關係匪淺,卻沒曾想昨日貴妃娘娘突然與奴婢說,他要做太子了。”
翠兒頓了頓,殿下衆人大驚失色,原來昨日宮宴真的與洛丞相有關,他是想借魔宮的仇恨刺殺皇上,實乃圖謀篡位之舉啊!
“奴婢不解,自然相問一二,這貴妃娘娘卻說,皇上在宮宴之上便會駕崩,若是皇上駕崩,如今攝政王不在,這天下還不是洛家的天下了......”翠兒眸中淚珠姍姍而下,口中更是哽咽而道。
“胡說,你胡說,明明是你貪圖榮華富貴,委身於我的身旁,昨日夜裡你明明還向我索要後宮妃嬪之位,你這個賤人,出爾反爾,你不得好死!”洛輕倫對着翠兒情緒激動的大叫道,若非他被人挑斷了手腳筋,他非要上前撕了翠兒那喋喋不休的嘴巴不可!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他這短短的一席話,不僅證實了與翠兒關係曖昧,更是坐實了洛丞相想要意圖篡位的事實。
柏小妍冷脣微勾,如今衆大臣都在場,她就是要藉着洛輕倫的口無遮攔來親手指正洛丞相意圖謀反、引入魔宮在後宮屠殺的罪名,在場大臣,即使身無重傷,難免也有輕傷在身,亦或者家中妻兒遭有毒手,對引入魔宮之人定是恨之入骨,就算那洛丞相手中權力再多、再大,他也敵不過衆大臣心中的怨怒。
洛丞相立在原地,身子明顯一抖,但仍卻強裝鎮定,蒼老的面孔之上除了一絲蒼白以外,毫無半分認罪之意。
“你這個逆子,究竟在胡說些什麼!”洛丞相大掌一揮,手起手落,只聽得‘啪啪’兩聲,通紅的五指巴掌印落在洛輕倫嬌嫩的臉上。
“父親!!!”洛輕倫口吻絕望,脣邊滲血,匍匐在地,一臉不可思議的望着自家父親,要說起洛丞相,自幼最爲疼愛自己的嫡子,才讓這洛輕倫年方十八便養出一副口無遮攔、做事不計後果的性子,這洛輕倫是如何也沒有想到,在這大殿之上,父親不是在想辦法救他,反而還出手傷他。
“逆子!”洛丞相面色終是有了些憤恨,他壓低着聲音大喝道。
柏小妍看得出,若非這金鑾殿上不允許帶任何利器,那洛丞相非持刀砍了這個無腦的兒子不可,不過在洛丞相眼中,自己的嫡子與洛家名望所比較,自然而然會選擇棄子保身,這點亦是不足爲奇。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魔宮深入皇宮,造成前朝衆臣死傷無數,還請皇上還衆臣們一個公道啊。”劉侍郎自然看出了事態的嚴重,他立即上前拱手而道,在他的眼中沒有分幫分派,沒有權力大小,只有柏國的安危與法紀,正因如此,柏小妍對於劉侍郎比其他大臣都要耐心的多。
“是啊,皇上,小兒昨日在宮宴遇害,至今昏迷不醒,還請皇上給老臣一個公道啊。”秦尚書一臉心酸立即上前拱手而道。
柏小妍微微蹙了蹙眉頭,這秦尚書嫡子乃是宮宴之上吹笛之人,她剛剛賜封了音律大夫一職,雖無實權,但仍有官職在身,昨夜裡竟沒注意他也遇害受傷了?
“皇上,臣的母親昨日一同前往宮宴,短短一日便命喪黃泉,老臣心中有愧,還請皇上做主啊。”秦國公面色滄桑的走上前來,對柏小妍而拜。
柏小妍緩緩地勾了勾脣,她深知,即使洛丞相口不承認,但洛輕倫在衆人面前這般失態,已經表明了此事與他有關,在場衆位大臣但凡家中涉及傷亡的,自然不會饒過此事的罪魁禍首。
“皇上,老臣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可是皇上不可因爲那女子一言,便定了老臣的罪啊,老臣乃柏國開國元老,自是對柏國忠心耿耿,怎會有如此大逆不道之想法啊,皇上!”洛丞相‘撲通’一聲跪拜在地,口中鏗鏘有力的頓着,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仍是如此鎮靜倒是令柏小妍都心生敬佩了。
“朕當然不會因爲他人一言便定了丞相大人的罪名。”柏小妍面色淡淡,讓人捉摸不透她究竟是何寓意。
“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奴婢即是死也不敢欺瞞皇上啊。”翠兒心急,對着柏小妍連磕了三個響頭。
“你閉嘴!”洛丞相面色大怒,本就因她與自家兒子交好一事心生怨意,如今她竟然敢出賣倫兒,出賣洛家,這種女人當是該死。
如是想着,他立即起身,趁衆人不備,一把拔出身旁侍衛腰間佩劍,對着翠兒直直逼去。
“住手!”柏小妍冷聲大喝,奈何聲音卻沒有洛丞相手中劍快,只見翠兒慌張躲閃,最終卻未能躲過欲要置她於死地的長劍。
“噗~”脖頸鮮血噴涌而出,翠兒眼睛瞪得老大,身體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柏小妍嘴巴仍是張着,手臂前傾,卻還是未能制止得了洛丞相的舉動。
洛丞相憤怒的臉上未有一絲波動,長劍被他狠狠甩在地上,隨即轉身對着柏小妍欠身跪地,口中輕言而道:“此妖女口出狂言,意圖擾亂君臣之心,老臣擅自做主,替聖上處決了妖女,老臣做事魯莽還請皇上降罪。”
呵......柏小妍冷笑一聲,洛丞相每每說話果然好聽,大殿之上他持劍傷證人,卻能公然說出此舉是爲了柏國奉獻,殺了妖女,即使有罪,奈何罪不至死。
“翠兒!翠兒......”洛輕倫面頰之上已被淚珠打溼,他手腳無力,匍匐於地,眸光死死地望着一旁倒在血泊裡慘死的翠兒,要說相處多年,沒有感情絕是僞言,可是他一直都不明白,翠兒爲何要出賣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