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認識?”流螢後知後覺地問道,把何風氣的更甚。
何風銳利的眼神掃向那一下子就失了氣勢的二人,表情有些不耐,又有些憐憫,“回去告訴她,別再做蠢事了,若是傷着了尹姑娘,閣主定然不會輕饒了她!”
“是,是。”聽何風這話的意思,是要放過他們,這二人忙應了聲,解開了穴道後,隱進了一片漆黑裡,迅速消失。
流螢不笨,她知道何風是個極遵守命令的人,所以出現在這兒不可能是爲了保護她而來,而是受了誰的命令。這人不可能是主子,那麼就只可能是皇上了,原來皇上送這東西來,並沒安什麼好心啊!
瞧着流螢盯着木箱撇嘴的樣子,何風一下就猜到了流螢的心思,不過也沒有去解釋,不解釋更好吧,以流螢的性子來說,若是知道了這事,怕是要鬧個天翻地覆的吧!何風會守在暗處,確實是陶安泰的命令,因爲近來寒秋的舉動實在是過分了。萬劍閣的人都知道寒秋喜歡閣主,以前或許還覺得二人男才女貌,般配的緊,可如今,閣主將劉淳和他派到了柏小妍的身邊,也就是在告訴萬劍閣的衆人,柏小妍纔是這萬劍閣的閣主夫人。
比起告知,更多的是一種警告。
寒秋的身份不簡單,她不僅僅是萬劍閣的人,更是魔教的聖女,會留在萬劍閣純粹是因爲喜歡閣主罷了。也是因爲這個,閣主才任其放肆了那麼多年,不過其他人不知道,還以爲閣主這般放任寒秋,是因爲喜歡。
這可是一個天大的誤會,近來尹府總有一些怪異的事情發生,幸好他和劉淳都及時攔下了,閣主知道後,便來了這麼一招引蛇出洞。
何風看着那二人消失的方向,心裡有些沉重,不知道那寒秋知道後,是否會就此收手,而最壞的結果,就是引來魔教那些心狠手辣的人。
“看什麼看,還不快把箱子擡到主子屋子裡去,看在這份上,我就不將你放跑他們這事告訴主子了!”流螢哼了一聲,說道。
“是是是,流螢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何風也難得地跟着調笑了一番,這才紮了馬步,彎下腰,將木箱抱了起來。
這木箱說重不重,卻也不輕,何風吸了口氣,膝蓋一擡一頂,手也配合着向上一甩一託,就將木箱扛在了肩上。兩隻手穩穩地託着木箱底部,何風的耳朵不可避免的貼在了箱子上,只聽得走路間,箱子裡隱隱有金玉碰撞而發出的清脆的聲響。
看來這不單純是個引寒秋上鉤的局啊,這木箱裡真的裝了些什麼。
“主子,方纔居然有不長眼的賊子來偷這箱子,不過主子放心,奴婢已經將人給打跑了!”流螢敲開門後,就大聲地說道,“那賊子前兩日就已經在府外轉悠了,可不就讓我逮着了。”
“你那俠女的毛病又犯了,怎麼不將人送去官府呢?”越千溫柔的聲音響起,說的是斥責的話,可實際上卻是無奈的低嘆。
“這種小賊進牢房就跟進茅房一樣,還不如痛打他們一頓,讓他們疼上十天半個月呢。”流螢哼哼了兩聲,極不贊同越千的說法。
不過這用詞也實在是粗鄙了些,就連一直在旁煮茶的無憂都聽不下去了,“流螢,這可是在主子面前。”
流螢聽着吐了吐舌頭,笑眯着眼,討好地瞅了眼柏小妍,“主子,奴婢讓何風將木箱扛來了。”
柏小妍瞧着她這一副將功贖罪的樣子,不由得笑出了聲。
在一片權貴的府院中,尹府實在是太過引人注目了些。你瞧,這府邸的主子不過是以孤身女子,雖說是什麼公主之師,可終究不過是個虛名,面對這麼大一塊肥肉,哪個賊人會不動心。
也是因爲感覺到近來諸多熾熱的目光,柏小妍纔想着這木箱興許能將人給引出來,這才讓劉淳去守着,不過流螢搶了這活後,也沒讓失望。
這一頓痛打,的確是比送官強的多了,這是在告訴那些賊子,尹府可不是良善的地方。這次還只是痛打,下次是什麼,那可就說不定了。殺雞儆猴,如果還有一些不長腦子的猴子溜進來,等着他們的可就不是流螢了。
“擡進來吧。”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狠厲的法子,柏小妍笑的更開心了。
聽到柏小妍這放她一馬的話,流螢趕忙小跑着到了門口,將何風喚了進來。因爲知道這箱子裡可能裝着些貴重的金銀玉器,所以何風將木箱放下來是很是小心,生怕碎了些什麼。
甚少看見何風這麼緊張的模樣,柏小妍覺得稀奇極了,難不成這裡面放着什麼寶貝?何風是陶安泰的人,柏小妍覺得興許何風早就知道這箱子裡是什麼了,不然怎麼會那麼巧,府中可以幹力氣活的人多了去了,怎麼也不會是這大忙人。
“屬下告退。”放下箱子後,何風就極懂眼色地退下了,還不忘闔上門。
柏小妍也不去管他,讓越千無憂將一早備好的木匣子都取來,將木箱中的藥材一株株取出擺進木匣子裡。這也是是爲何在馬車上的時候,柏小妍停住不去探究了的柏因,或許這箱子地下有着什麼貴重的東西,可這些藥材,也珍貴的很。
當藥材取完後,那一層與木箱色澤相同的木板就露了出來,只是做工極爲巧妙,若不是這木板實在是高了些,根本就瞧不出來這不是箱子底。柏小妍伸出手在木板及四壁上摸索着,終於在四個角落裡找到了髮絲粗細的金線。
“越千,拎住那兩根金線!”柏小妍擡頭,尋了最穩重的越千,兩人小心翼翼地將木板拎起來後,就被好生藏在下面的東西給震住了。
那是,鳳冠霞帔啊!
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尾羽長而華麗地展開着,盤旋在鳳冠的中央,帶着逼人的氣勢,衝進柏小妍的眼中。柏小妍雖沒有親眼見過皇后受封時的模樣,卻也知道,面前的鳳冠霞帔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爲這等做工,天下只有一家,那便是陶家。
流螢在暗板打開的瞬間就已經驚呆了,見柏小妍這略顯漫不經心的樣子,不解極了,這麼華美精緻的東西,天下間沒有一個女子可以拒絕吧!
“倘若有機會,日後再試也不遲。”柏小妍搖了搖頭,她自信有穿戴上的一天,也不急於這一時一刻。
那些個迫不及待地在家中黃袍加身的亂臣賊子,有幾個是最後得到了皇位的?千萬不能被一時的喜悅迷花了了眼,皇后只是一時被冷落,柏小妍相信她一定有法子讓自己再次回到萬衆矚目的位子,所以眼前的形勢可並不是那般的樂觀。
經過這次的事情,皇后一定會愈發的小心謹慎,想要再對付她,可就難了。既然日後找不到漏洞,那麼就只能拿她之間做下的事來大做文章了。
爲今之計就是等,耐心地等,等一個好時機,再將那些事情都抖落出來。
“對了,駱貴人的父親可是已經到了盛京了?”待一室的珠光寶氣散去,柏小妍想到了幾日前收到的口信。
也不是交情好不好的柏因,當日在柏小妍遊說了趙初菡後,又和來太醫署的取藥的雲歌通了氣。雲歌是駱貴人的貼身侍婢,自然是會爲主子着想的,有人要害駱貴人,不管真假,雲歌定然是會告訴駱貴人一聲的。
也就是這一聲,讓駱貴人好幾次避開了貴華夫人設下的套子,安然得等到景賢宮那一場好戲。
所以駱貴人自是要好好感謝柏小妍一番的,不止如此,還送來了一匹名駒。
柏小妍對馬是不大識得的,只是曾經祖母曾請人來教過柏小妍騎射,故而也聽說了一些名駒的傳聞。而駱貴人所贈的這一匹,若是柏小妍沒有判斷錯的話,便是因毛色純淨如雪,鬃毛密長酷似麒麟而得名的名駒“玉麒麟”了。
這駱貴人也的確是個聰慧的主,若是送些金銀玉器難免就多了一絲銅臭味,也會顯得生疏,這送名駒就不同了。
駱家本就是馬商,這名駒在他們眼中雖然也稀少,但倒也不像尋常人家,一輩子也難見到一回。再者李貴人送玉麒麟的目的也不端端是爲了致謝,還是爲了她父親那難治的痹症。
既然已經收下了駱貴人的好處,柏小妍自然是要好好做事的,好不容易拉攏了一個人,可不能放手讓人又跑了。
“回主子,今早的消息說已在盛京住下了,想來明日便會來醫館了。”無憂將才沏好的安神茶端到了柏小妍的面前,柔聲細語地,倒是將事情說的極爲詳細。
“嗯,好生顧着。”柏小妍低低地吩咐了一聲後,也就不再去想這事。
柏小妍早就向胡太醫詢問過痹症的對應之法,其實這痹症本不是什麼難治之症,奈何病根埋得極深,想要根除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不過不論什麼病徵,總有應對之法,只看你有沒有本事找到法子。
雖然柏小妍空有一個神醫的名號,但她身邊卻有實打實的神醫。柏小妍本是想着去問問胡太醫的,不過五叔卻說他有法子,不必勞煩別人。
若是放在以前,柏小妍絕不會相信傳言中只會舞刀弄槍的五叔會有多高深的醫術,只不過如今一番相處下來,五叔時不時的提點,讓柏小妍明白,五叔的醫術還在她之上。甚至有些時候,知道的比胡太醫還多,還詳細。
只不過這第二日,柏小妍等來的不是駱貴人的父親,而是白家的三公子白思修。
見到此人的時候,柏小妍不由得怔了怔,也是,前不久她正想着呢,她好心撮合的白三公子和侍婢安兒的姻緣,如今這孩子也該有好幾個月了吧。
“表姐,還請你救救你的侄子吧!”白三公子那一身的儒雅氣質幾乎已經消磨殆盡,一臉的滄桑與沉痛。
柏小妍這才發現,在白三公子的身後還站着一位略微有些發福的婦人,懷裡抱着一個極大的布包裹。見柏小妍的眼神探去,那婦人連忙撩起了一個布角,露出一張烏紫的小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