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氏是當家夫人,柏筱靈是包氏的長女。
在柏小妍沒有回來的時候,柏筱靈在老夫人面前那也是說得上話的。
柏本彩月是柏筱靈身邊最爲得力的丫頭,蘭兒要稍微差上一星半點兒。
如今彩月受傷了,正在調養,是蘭兒爭.寵.上位的最佳時機。
卻不想居然被巧紅這個纔來侯府的丫頭給教訓了,更爲可氣的是,巧紅那丫頭看起來小模小樣的,那通身的氣勢,竟然像官家的小姐,讓蘭兒心頭有幾分犯怵。
巧紅拿出以前做小姐的款兒緩步走到柏小妍身邊,揚了揚眉,脣角帶着幾分譏諷的看着蘭兒,不屑撇嘴道:“蘭兒姐姐慎言,既然已經是奴婢,那就是被主子管教的奴婢。大小姐如此這般的優雅衿貴,想必沒有教過蘭兒姐姐罵人呢。蘭兒姐姐自己沒了體面不說,傳揚出去,也連累大小姐的體面。”
蘭兒的臉色陡然刷白,再看看柏筱靈那一瞬間就變得冷若冰霜的臉,蘭兒就控制不住的想要跪下請罪。
柏筱靈狠狠的踢了踢蘭兒即將彎下的膝蓋,厲聲呵斥道:“滾回去,丟人現眼!”
蘭兒連滾帶爬的出去了,柏筱靈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了:“三妹是個伶俐的,三妹跟前兒的人也是伶俐的。只是不知道,能伶俐到幾時?說到底,這裡還是侯府,區區一個丫鬟,竟然也敢在本小姐面前放肆!”
柏小妍微微笑了笑,抿了口茶,意味深長的看着柏筱靈,不鹹不淡的道:“大姐說得對,做丫鬟的,眼睛裡不能沒有主子。不過,做丫鬟的,最重要的還是要忠心。今兒個巧紅忠心護主,我瞧着倒是不錯的。丁嬤嬤,將我那一支珍珠的步搖賞賜了巧紅吧。”
柏筱靈目光充血的看着柏小妍將珍珠步搖插在了巧紅的髮髻之上,圓潤的珍珠襯托得巧紅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清麗可人,簡直比她這個正經八百的小姐還要像小姐。
更加讓柏筱靈憤怒的是,柏小妍此刻的做法,分明就是在藉着巧紅打她的臉。
深呼吸兩口氣,忍住了胸腔裡噴涌的怒火,臉上掛着略帶諂媚的笑容:“三妹對下人可真真是體恤。難怪巧紅這丫頭纔到三妹身邊這幾天,就對三妹這樣維護了。倘若大姐能得到三妹如此真心相待,定然也會時時事事維護着三妹的。”
柏小妍意味深長的看了柏筱靈一眼,臉上帶着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大姐這是在責怪小妍對大姐不夠真心了?”
柏筱靈剛想要順着柏小妍的話說下去,就聽見柏小妍嘲諷的笑道:“人心都是相互的,大姐如何對我,我就如何對大姐。在小妍的記憶之中,就從未得到過大姐的真心相待。或者說,我誤會了大姐?大姐你可以解釋的。”
柏小妍的眼睛一眨不對看着柏筱靈,臉上浮現出真誠的目光,柏筱靈十分努力的去看,都無法從柏小妍的眼睛裡看到眼眸深處的笑意。
柏筱靈瞬間就變得尷尬起來,憋紅了一張臉才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大姐也是爲了你好,身爲侯府長女,大姐身上擔子很重。要時時刻刻注意妹妹們的行爲,一丁點兒都不能行差踏錯。否則,丟了咱們侯府的臉面,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柏小妍擡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將那些並不存在的皺紋撫平,淡淡的笑道:“那我還要多謝大姐了?被關在祠堂裡面的柏媛媛也應該謝謝大姐。改頭換面以村姑的身份嫁入包家的柏湘琴也應該謝謝大姐?”
提到自己那兩個不爭氣的妹妹,柏筱靈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兒一樣暴跳如雷,塗抹着蔻丹的手指毫不猶豫的指着柏小妍,聲音尖細的道:“柏小妍,你是什麼意思?”
柏小妍不動神色的含笑道:“大姐不是說,要時時刻刻注意妹妹們的行爲,一丁點兒都不能行差踏錯嗎?我這是在代替二姐和四妹感謝大姐對她們的關懷和照顧呢。”
柏筱靈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口才不及柏小妍,卻沒有想到如今的柏小妍已經厲害如斯,她已經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不過,人都來了,主要目的還是要說的,不然,也枉費了自己受的這些冤枉氣。
想到這裡,柏筱靈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深深的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努力的調整了一下情緒,勉強的帶着笑容道:“三妹,我想,我們姐妹之間雖有些誤會。以前大姐對你的確是多有得罪,可如今你到底比大姐在祖母面前受.寵.一些。又是羅子元公子的高足,還是夜魅公子的座上賓,實在是爲我們侯府增色不少。能有你這樣的妹妹,是姐姐的福氣……”
柏筱靈到底是不習慣這樣低聲下氣的說話,不過才勉強的說了幾句,就已經難以爲繼。
柏小妍聽得也覺得彆扭,揮了揮手,後背靠在了椅子上,格外悠閒的挑了挑眉毛,淡淡的笑道:“大姐,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已經很晚了,明兒個可是跨年燈會。爲了和大姐的賭約,小妍也要好好休息以期待有個比較好的表現不是?”
柏筱靈的臉色驀然變得蒼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柏小妍,不可思議的道:“你果真要和我一決高下?”
柏小妍聳了聳肩,微微笑道:“賭約是大姐自己提出來的,難道大姐想要反悔?還是說,大姐這個鄴城第一才女的稱呼名不副實,生怕在衆目睽睽之下漏了餡兒?”
柏筱靈的眸光頃刻間變得通紅,提到自己的得意之處,柏筱靈臉上的自信倒是回來啦,挺直了脊背冷笑道:“看來三妹對自己很自信?”
柏小妍緩緩搖頭道:“我不是自信,我只是會全力以赴。大姐過來若是爲了取消賭約,那就請回吧。”
“你不怕輸?”柏筱靈心頭着實蹊蹺,她實在是不懂,五年來沒有任何人教導的柏小妍,拿什麼來和她爭。
就算是羅子元是她的師傅,可這短短的十幾天,又能學到一些什麼。
更何況,沒有拜師禮,根本不能進行傳道授業解惑之事。
柏小妍憑什麼這樣自信。
然柏小妍的答案卻是讓柏筱靈幾乎吐血。
只見柏小妍正色看着柏筱靈,一字一句的道:“我怕輸,所以我會全力以赴。我是羅子元的弟子,我不能輸。大姐早已經將我們要在跨年燈會上進行比賽的事情傳揚了出去,自己也將壓箱底的私房錢去押注了自己贏。如今還來金鳳樓說這些,是不是太過於矯情了一些?小妍若是答應了取笑賭約,只怕傳出去的版本就是小妍自知不能力敵,求了大姐取消賭約了,對嗎?”
“大姐真真是好算計啊。”柏小妍殷紅的嘴脣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讓柏筱靈絕望的話語,沉聲道:“可惜了,柏小妍已經不再是別院裡任由別人欺負羞辱的小可憐了。大姐還有什麼招數儘管放馬過來。柏小妍想要看看,這侯府,到底是你這個所謂的庶長女更強,還是我這個嫡女更加的名正言順。”
被柏小妍戳中了心事,柏筱靈有種衣裳被人扒光了的羞恥感,霍然起身,灼灼目光逼視着柏小妍,寒聲道:“柏小妍,希望你不要後悔你今天的選擇。”
柏小妍脣角勾出一抹動人心魄的笑容,煞有介事的認真點頭道:“多謝大姐的提醒。人生如棋,每一步都沒有返回的機會。落子不悔的道理,大姐也是明白的。”
柏筱靈恨恨的點頭,臉上帶着一抹倔強之色,放出狠話道:“爲了侯府的聲譽,我已經不顧身份和尊嚴低聲下氣的來求你了。你自己不領情,也就不要怪我到時候不講情面。”
柏小妍毫不客氣的反諷道:“大姐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
看着柏小妍這油鹽不進的模樣,柏筱靈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希望,你不要後悔。是你自己不肯和我合作的。明兒個丟了大臉,在祖母面前看你如何解釋?”
“大姐應該操心自己。”此話一出,柏小妍莞爾小妍,狀似不經意的掩脣道:“祖母對大姐早就已經失望透頂,想必,明兒個大姐輸了,祖母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柏筱靈氣的渾身顫.抖,指着柏小妍,還沒有說出一個字,柏小妍就已經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起身,淡淡的道:“時候也不早了,小妍還要爲明兒個的比賽做準備。大姐若是沒有什麼事的話,就請回吧。”
透過縫隙,柏筱靈看見柏小妍那一張柏淡風輕的臉,美得讓人嫉妒不已。
柏筱靈脣角浮現出一抹殘忍的冷笑,纖細的手中把.玩着一隻看起來格外精緻的白玉瓶子,寒聲道:“看你還有什麼資格和我鬥?沒有了那一張臉,你還有什麼囂張的資本?”
晚上羅子元過來的時候,柏小妍已經陷入沉睡。
羅子元眉頭微皺卻不以爲然,可當他藉着朦朧燈光看清楚柏小妍的臉的時候,還是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第一時間將柏小妍抱了起來,匆忙離去。
女媧廟之中,慧淨看着柏小妍那遍佈膿瘡的臉驚訝到了極致,不可思議的看着羅子元,嘴張了張,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問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如何,可能解?”羅子元臉色格**沉,如同欲雨的天。
從柏小妍離開他到中毒,都是在侯府之中,讓羅子元心頭十分不爽。
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柏小妍對毒素到底一竅不通,而羅子元也不能指望柏小妍什麼都能學會,什麼都可以應付自如。
能讓柏小妍遠離毒素傷害的唯一希望,還是在夜魅身上。
今天晚上就是羅子元給夜魅的最後時間,可是到了現在,夜魅都沒有任何動靜,實在是讓羅子元失望至極。
看着羅子元的臉色,慧淨的手指頭輕輕的哆嗦了一下,她很清楚,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救了柏小妍。
“屬下並不知道是否可解,不過屬下會盡力一試。”慧淨一邊說,一邊就將各種金針都拿了出來,開始仔細的爲柏小妍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