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連忙求饒,玄風選擇閉嘴。柏小妍轉頭看着眼前的塵染,不知是不是柏小妍的錯覺,他的眼角竟有一絲笑意,可當柏小妍再仔細瞧時依舊是那副表情,她便當是自己的錯覺。
輪到芳兒時,芳兒拿出一支凝脂般的白玉簪,柏小妍接過白玉簪。玉簪渾身皙白通亮,拿在手中竟有絲絲暖意,簪頭無意外雕飾着玉蟬花,小小的玉蟬花格外靈動清秀,讓柏小妍頓生親切之感。
柏小妍拿過玉簪並不問玉簪的出處,因爲除了芳兒背後的人要求芳兒給之外就無他人會這麼做了,而芳兒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簪子。她對着芳兒意味深長地展開一個笑容,道:“芳兒,該斷不斷必定對自己沒有好處。”
“芳兒愚鈍,還請小姐明示!”芳兒聞言,立即單膝跪地回道。
柏靠近芳兒,輕聲在芳兒耳邊道:“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你爲何還是不珍惜?”
芳兒咬牙跪在地上,道:“請小姐明察,芳兒沒有背叛小姐。”
柏小妍把玩着芳兒送的玉簪,玩味地說道:“或許你沒有背叛,但是你似乎並沒有弄清誰是你真正的主子,又或許你以爲我們都是傻的好糊弄?”
芳兒沉默,躲閃的目光逃不開柏小妍的眼。
柏小妍直起身擺了擺手,道:“罷了!嬤嬤,您與芳兒在一起的時間長,您說我該如何做?”
“錚”地一聲,柏小妍身邊的塵染將青玉身上佩戴的佩劍抽出,對着芳兒的胸口刺去。動作之快,柏小妍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值啊後一動不動地看着塵染的劍刺上芳兒的胸口。
“叮!”
“咚!”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柏小妍定睛看去,塵染的佩劍截成兩段,斷掉的一截掉在地上發出響聲;而另一個聲音則是金嬤嬤將塵染手中的佩劍另一截打落在地發出來的。
“誰?”金嬤嬤向着某處出聲道。
柏小妍循着金嬤嬤的目光卻沒有見到絲毫異樣,再將目光轉向金嬤嬤,金嬤嬤也是一臉的疑惑。
“怎麼了?嬤嬤?”柏小妍奇怪道。
金嬤嬤問他人道:“你們可有見到方纔的一幕?”
“有人將我手中的劍截成兩段。”塵染冷聲道。
柏小妍不可置信地望着塵染:“師兄所言當真?”
塵染頷首,柏小妍又向金嬤嬤望去,金嬤嬤從地上拾起一小石子遞給柏小妍,柏小妍接過放在光下細細摩挲。
柏小妍許久才道:“這就是將師兄手中長劍截成兩段的罪魁禍首?這人究竟是誰?竟然能將師兄手中的劍打落,這可不是一般的高手!”
“小姐不知道嗎?”金嬤嬤問道。
“我爲何會知道?”
“我認爲小姐知道暗中有人。”金嬤嬤臉上泛起擔憂,“如果小姐不識得,看來小姐是被人監視了!”
柏小妍蹙眉,誰會來監視她?謝煜與陶安泰都是不可能的!他們二人一個就未曾見過她,另一個根本不知她現在是死是活,所以不可能是他們二人。可是又會是誰呢?
塵染上前阻止柏小妍道:“師妹,對於這種人就不應該心慈手軟。”
柏小妍搖頭否定道:“師兄,芳兒並沒有做過分之事,得饒人處且饒人。”
說完,她從身上拿出一粒黑色的藥丸,走到芳兒身邊。正要將藥丸放入芳兒的嘴裡,又一粒石子打來將柏小妍手中的藥丸打落。柏小妍驚訝地望着落在地上的石子,看向其餘的幾人,他們皆是一臉防備。
“不知是哪位高手光臨寒舍,還請高手能現身。”柏小妍對着四周提高聲音道。
第一聲無人迴應。
柏小妍再次發聲:“還請暗處的高手能現身!”
終於,院子門口出現一道身影。
幾人皆是向院門看去,柏小妍看到來人心中一陣奇怪,而跪在地上的芳兒則先是面上一喜但隨即面色變得蒼白起來。
“雨齊兄,怎麼是你?”
沒錯,來人正是柏小妍在驪山所見的自稱‘雨齊’的男子,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溫柔的笑,看着柏小妍緩緩進入院子。
“雨齊兄,你怎麼會在這?”柏小妍見雨齊不出聲,再一次問道。
“不只是我,還有它。”
一隻小松鼠出現在柏小妍面前,柏小妍面上一喜,接過向她奔來的松鼠,松鼠跳到柏小妍的懷中腦袋還在柏小妍懷中蹭了蹭。
“今日原來是你及笄之禮,在下沒有備上好禮,於是便擒來這隻松鼠贈與你了。”雨齊輕聲道。
柏小妍詫異道:“這是你擒來的松鼠?”
雨齊不否認,柏小妍又道:“多謝雨齊兄,但是我不能收下!”
懷中的松鼠聽到這句話時停下正在的動作,瞪大的眼睛彷彿在控訴柏小妍。
柏小妍不忍與松鼠對視,於是摸着松鼠柔順的毛髮以示安撫並交給金嬤嬤,轉向雨齊道:“雨齊兄,多謝你這份禮。不過令我好奇的是,你該不會是一路跟着我來的吧?”
雨齊面色頓了頓,少頃,他溫柔道:“在下因爲擔心姑娘一路遇上不測,因此一路隨在姑娘身後。至於插手姑娘的家事是在下考慮不周,只是在下能否問上一句這位姑娘爲何送了支玉簪給紫筠姑娘,紫筠姑娘卻要將她置之於死地,可是這隻簪子犯了小姐的忌諱?”
柏小妍面露難色回道:“既然雨齊兄也知道這是我的家事,那就不要插手了。”
雨齊見狀,閉上了嘴。
柏小妍又道:“方纔屢次三番莫非都是你出的手?”
雨齊否認道:“自然不是,只有最後那一次是在下出的手,上一次可不是在下的手筆。”
“這位公子,你是何人?”一直沉默的金嬤嬤突然出聲道。
雨齊向她看去,對着柏小妍還是溫潤的眸子對上金嬤嬤卻是無比地威嚴,看得金嬤嬤不禁微躬着腰懾於其威嚴。
“我是何人?你們無需知道我是何人,只需照顧好你們的主子。”冰冷的聲音比上塵染有過之而無不及。
柏小妍倒是一愣,她見到的一直是雨齊溫柔地笑對着她,突如其來的嚴肅讓柏有些不適應。
雨齊對他人說完後轉向柏小妍,說道:“紫筠姑娘,你這位姑娘若是不知怎麼處理,不如就讓在下帶走,讓在下爲你處理了,可好?”
“不妥,小姐!”金嬤嬤出聲阻止柏小妍道。
柏小妍攔下與上前的金嬤嬤,對雨齊說道:“公子,這是我的家事!”
雨齊笑而不語,對着門外道:“來人,給我清場!”
一羣黑衣人衝進院子裡,柏小妍看着黑衣人將青玉、玄風和塵染三人拿下,正要上去幫着出手時被雨齊制住,待所有黑衣人將整個院子控制後,雨齊對黑衣人擺擺手,於是那三人被黑衣人帶了下去,一旁跪在地上的芳兒自覺退下。
院子裡只餘下金嬤嬤、柏小妍與雨齊三人。
柏小妍臉上有些怒意,卻依舊語氣平靜道:“公子這是何意?”
雨齊鄭重地環視了一圈周圍後,這纔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下,露出他的真面目。
柏小妍在見到雨齊的真面目時,腦袋‘轟’地一聲炸開了,那張熟悉的臉終於在面前出現,但她腦中卻不知做出怎樣的反應了。
柏小妍哭笑不得地摸上眼前的臉,又將另一隻手撫上自己的臉用力掐了一下,白皙的臉蛋瞬間紅了一片。
雨齊心疼地看着柏小妍地動作卻不出聲。
“你怎麼會——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柏小妍喃喃道,始終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金嬤嬤看着撕下面具的雨齊,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盈滿淚水,她顫巍巍道:“殿下,真的是你嗎?”
原來雨齊此時的容貌正是柏小妍的哥哥、柏國太子柏霽的容貌。
柏小妍聽到金嬤嬤的聲音,神情稍許恢復了些,對着眼前的人悽婉道:“你爲何現在纔出現?你爲何不着早早來尋我?”
發誓不流淚的柏小妍此時眼淚像斷了線似的一直止不住,頓時臉上淚痕遍泗。
柏霽上前溫柔地擦去柏小妍的淚水,哽咽道:“對不起,妍兒!對不起,妍兒!”
“之前你問我若是有一日哥哥當真出現在我面前我會如何,我當時便想着這一定會是老天的一個玩笑,可不想老天當真給我開這麼大的玩笑。”
“妍兒,對不起!”
“你不該對我說對不起,而是該對母后父君說對不起,你可知道他們在死前都一直認爲你不在人世,是你讓他們抱憾而終。”
“妍兒!”
“若是今日沒有芳兒這一出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出現了?不對,或許這一幕是你安排的?”
“妍兒,別這樣,難道你不打算原諒哥哥了嗎?”
“原諒?哥哥,你可曾知道?我一直都認爲我在夢中!”柏小妍轉過身對着池塘中漂浮的荷葉深吸一口氣,仰着腦袋道,“本來有對很好的父母卻被老天奪去,遇見對自己好的姑姑卻成爲間接殺害父母的仇人,本以爲不在人世的哥哥卻突然出現在面前。這莫非是老天故意給我的一個天大的笑話?”
柏小妍側過身子望向靠近身邊的柏霽道:“若是別人或許以爲是件好事,可是爲何我卻覺得如此地淒涼、如此地不切實際!”
柏霽輕輕將柏小妍攬入懷中,柏小妍沒有掙扎,只是說出的話讓柏霽心備受煎熬。
“莫非這一直是我的夢?”
“不是的,妍兒!你沒有在夢中,是哥哥真的回來了。妍兒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妍兒以後還有哥哥陪在你身邊。”
柏小妍埋在柏霽懷中沒有在說話,只是眼淚卻沒有再停過,柏霽月白的衣袍胸前已經溼了一大片。
金嬤嬤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不由地發出嘆息,小姐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柏後,您能瞧見嗎?殿下現在還活着而且活得好好地,小姐現在手上也有了青羽宮的令牌,往後小姐與殿下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院子裡一時陷入沉寂,只有柏小妍不時的啜泣聲。
許久,啜泣聲停止了。
“金嬤嬤?”
柏霽對着金嬤嬤道。
金嬤嬤驚喜地望着柏霽,道:“殿下,有何吩咐?”
“嬤嬤可是當日照顧我母后的那位嬤嬤?”
“承蒙殿下能記得老身!老身正是!”金嬤嬤欣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