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素在軍營中約莫呆了一個月,纔回了秦府。
是日,細雨斜斜,剛開的梅花落了一地,微涼的晚風颳過,放下的珠簾沙沙作響,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讓平靜的世界又恰到好處的泛起圈圈波瀾。
秦流素隨意的坐在窗欄上,喝着小酒,倒也自在。
秋香端着點心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幕,不由得看的有些癡了,這時的小姐看上去似超脫世外的仙人一般,那微微上揚的嘴角勾勒出來的彷彿不是笑容而是一副平淡如水的生活。
“小姐,快過來吧,小心着涼了。”說着她就將點心從錦盒裡一一拿出來,整齊的擺在桌上。
秦流素偏過頭,在看到桌上的點心後,點點頭,緩步走到桌前,捻起一塊糕點,“你這點心來的還真是及時,我正好有些餓了。”
“小姐,味道怎麼樣?”說着她還一臉期待的望着秦流素。
“嗯,不錯,沒想到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的廚藝是越來越好了。”秦流素讚賞的點頭說道。
“小姐怕是在軍營裡過的快活自在,早就將秋香忘了,哪裡還會記得這個點心啊。”
秦流素瞧着秋香撇着嘴不滿的模樣,當即笑了笑,她捏起一塊糕點送到秋香嘴邊,而後笑道,“軍營裡的日子雖然快活,但是呆久了也會乏的,更何況沒有你這丫頭在我身邊,我自是會寂寞的。”
秋香聽着這話,嘴角上揚,眼底帶着滿意的笑,“這還差不多,秋香以後多做點好吃的給小姐。”
“這麼說,如果我把你忘了的話,你就不準備做點心給我了。”秦流素挑眉看着眼前人。
秋香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慌忙的捂着嘴,而後笑道,“小姐,你若認識我的話,我心裡很甜蜜,做出的東西當然也融入了這份歡樂,吃起來的感覺自然也不一樣。”
“哈哈,小妹,這秋香的嘴變得這麼厲害了,都快趕上小妹你了。”秦流墨剛到這門口,就聽到秋香說的話,笑道。
“大哥,你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秦流素看了眼秦流墨,而後又給自己滿上一杯酒。
秦流墨雙手負於身後,緩緩走到桌前,瞧了眼秦流素杯中的酒,嫌棄道,“嘖嘖,小妹,你這酒可不咋的啊。”
秦流素懶懶的擡眼,悠悠的說道,“大哥,你還好意思說,也不知是誰答應會爲我弄來好酒,可是到現在我連幾個酒罈子都沒看着。”
秦流墨笑了笑,緩緩將藏在身後的東西拿了出來,“大哥說過的話,何時騙過你,喏。”
秦流素立刻來了精神,她迅速接過酒罈,而後揭開塞子,頓時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鼻而來,“好香。”
“當然香了,這可是王倫大人的夫人親自釀的。”秦流墨頗爲自豪的說道。
“大哥你去找了王大人討來的?”秦流素率先給自己滿上一杯,隨意的看了眼秦流墨。
“你這丫頭,說的什麼話,我只是去向王大人說了說王奇在軍營裡的情況,然後順便提醒了王夫人一下而已。”
“大哥你這酒到真要的及時,小妹我正愁沒有好酒喝呢。”秦流素輕酌幾口小酒,復又加了句,“既然酒已經送到了,你就回去吧。”
秦流墨嘴角抽搐一番,他半笑着看向秦流素,“小妹,你這也未免太過河拆橋了吧,我這都還沒坐一會兒,就想着趕人了。”
“不然呢,大哥,你也想喝?”秦流素挑眉看着笑得有些不自然的秦流墨。
“得,你一個人在這處慢慢喝,我就先走了。”秦流墨咬牙說道。
“嗯,慢走,不送。”秦流素就是想氣氣秦流墨,所以隨意的答道。
秦流墨深吸一口氣看了眼自家小妹,而後灰着臉走開了,唉,誰讓他捨不得…欺負自家小妹呢。
“大哥,這個接着。”秦流素叫住了正欲離去的秦流墨,揚手扔了個東西。
秦流墨迅速伸出手接住那東西,而後定睛一看,分明就是他送過來的酒嘛,他笑了笑,“小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嗯,我知道。”秦流素淡淡的說道,眼底隱着淺淺的笑意。
秦流墨拎着酒笑嘻嘻的走開了,他去找蘊靈好好喝上一喝。
秋香一直憋着沒講話,等秦流墨走了,她才滔滔不絕的說起,“小姐,你沒看到剛剛少爺的臉都苦成什麼樣了!”
“哼,誰讓他戲弄我,我只是戲弄回去罷了。”秦流素撇嘴笑道,不過大哥剛剛的表情可謂是精彩極了。
秋香聽罷,打趣道,“額,小姐,這以後啊是沒人敢戲弄你了,你這反戲弄的方法到真叫人吃不消。”
“是啊,那你可得記着以後莫要戲弄我,不然,我可不知道我戲弄回去之後,你的臉會不會必大哥還苦。”秦流素笑了笑,眼底帶着不易察覺的惡趣味。
秋香覺得有些惡寒,她受驚的看了眼秦流素,“小姐,你可不帶這樣的。”
秦流素擡眼看着秋香,反問道,“爲何不呢,反正閒着也是無聊,添添樂趣不也挺好的嘛。”
“…”秋香委屈的看着秦流素,這小姐的性子還真是讓人無法描述啊。
秦流素微笑着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不得不說,這王奇的母親的手藝真的好,這酒入口香滑,過後又讓人回味無窮。
一夜的貪杯造成的結果就是第二日起來暈暈沉沉的,有些分不清周圍的景色了。
秦流素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她坐在牀上又暈了半晌,眼前才慢慢清明,她掙扎着起了牀,做到桌前喝了利口酒,她明明記得昨日她是在桌上喝着酒來着,怎麼這會兒在牀上呢。
這時秋香也端着換洗的東西走進來,看到秦流素坐在桌前,便笑着說道,“小姐,醒了。”
“嗯。”秦流素淡淡的點頭,而後又問道,“秋香昨日是你將我送到牀上的?”
秋香愣了下,而後偷笑着說道,“小姐,莫不是喝暈了,連我和皇上都分不清了。”
“二哥昨日來了?”秦流素有些驚訝,這二哥怎麼總是在她宿醉的時候來找她呢。
“對啊,昨日小姐喝的興起,連皇上來了都不知道,只一味的喝着酒而後讚歎道,好酒。”秋香想着昨夜事說道。
秦流素懊惱的拍着腦袋,丟死人了,她以後不要貪杯了,唉貪杯誤啊。
“小姐不知道,當時皇上有多無奈,他在一旁想要奪下你的酒杯,結果你嘟囔着不讓皇上搶,最後這一來一回中酒就撒出來了,潑了皇上一身的。”
秦流素聽了,眼底飄過一絲懊悔,“秋香以後不要再讓我喝這麼多酒了。”
秋香笑着將一切換洗東西整理好,“小姐誰敢攔着你,也沒誰能攔住你。”
“這個,好像確實是這樣。”
“好了,小姐快過來洗洗吧。”
“嗯。”秦流素點頭應道。
楚絕塵想着昨夜小妹那小孩子的模樣,不覺有些好笑,都告訴她了,讓她莫要貪杯,結果一回到府就喝醉了,看來以後得看着她,多提醒提醒了。
“皇上,該上早朝了。”小雨子在殿外喊道,楚絕塵點點頭,伸手理了理衣物,“朕知道了,你在外面候着。”
小雨子在殿外等了半晌,楚絕塵才整理好,“走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卿家平身。”楚絕塵揮袖示意衆人起來。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楚絕塵淡漠的說道。
歐陽文看了眼前方的納蘭德,納蘭德也似知道一般,回身與歐陽文對視了半秒。
“皇上,微臣有事啓奏。”納蘭德站了出來,緩身說道。
“哦,丞相有何事?”楚絕塵直直的盯着納蘭德,饒是心理素質過好的納蘭德也輕輕拭去額頭的汗。
“皇上,這齊國的江山綿延千里,地域廣闊,是我朝之福,如今百姓安穩,多子多福纔是國家之福,社稷之福,陛下應當考慮選妃充實後宮了。”納蘭德恭敬的說着。
楚絕塵不悅的皺着眉,“朕已經有流素了,再過兩年之後,朕自然就會立流素爲皇后的,所以朕的後宮之事,就不必有勞大臣們了。”楚絕塵這些日子清靜了不少,原以爲這些老頑固早已將這件事忘了,誰知今日他們又提起來,當真是極了。
“皇上啊,納妃之事,可是不能夠再等了啊。”依舊是有人反對的,不是反對立君流素爲皇后,而是急着讓皇上先納妃,“皇上,老陳們自然是同意讓常慧娘娘當皇后了,可是爲了皇嗣早想,老臣勸皇上還是應該舉辦選秀納妃。”
“好了,好了,這裡都沒有你們的事情了,退朝吧。”楚絕塵哪裡有心情去理會這些大臣一起啓奏納妃的事情呢。
“皇上,爲了江山社稷考慮,老臣以爲您應該儘早納妃。”歐陽文在這時候站了出來。
楚絕塵冷冷的掃了眼臺下的幾人,語氣陰冷至極,似從極寒之地傳來一般,“這件事,朕會考慮,只是都說了退朝,你們還這般不依不饒,是真的沒把朕放在眼裡啊。”
幾人聽罷,眼底閃過一絲驚慌,“皇上是臣等逾越了,請皇上責罰。”
“那是自然,丞相年邁不宜受罰,既然你們說的都是一樣的事,這丞相的刑法就勞煩歐陽大人一併受着了。”楚絕塵冷笑一聲。
歐陽文的身子抖了抖,而後才拱手說道,“臣遵旨。”
“那就這樣吧,退朝。”楚絕塵揮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