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京城除了人便是到處的花燈。集市上賣的,人們手中提的,還有觀星河上飄着的,這大概也是京城一年之內少見的五彩斑斕的也晚了。
再看天上的一輪明月,在十五的這天,確是分外圓潤的,掛在這京城的上空,與這美麗繁華的夜晚相映襯着。
秦流素與小云一齊來到這觀星河邊之時,王仕宣已經提前到處等了一會兒了。
看到秦流素時,他的心中自然是欣喜無比的,可再一見她身旁還有個丫鬟小云,心中不免又失落了一番。
“秦流素。”遠遠的,王仕宣便朝着秦流素揮手。見到王仕宣,秦流素與小云便也立即往這邊走來。
“王……王少爺。”秦流素與王仕宣打了招呼,邊朝他擠了一個笑臉,邊轉過臉去看着小云。
然而小云的心裡其實早就無法淡然了。她不用看,也都能猜到王仕宣看到她跟在秦流素身旁時是怎樣的想法。
不管是這觀星河上飄滿的花燈,還是這天上掛着的一輪滿月,這樣的美景似乎都是爲了佳人而準備的。
而再看到王仕宣看着秦流素的那種神情,小云只更加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心想當時怎麼就答應了秦流素陪她來攪這個局。
“小姐,王少爺。”心中幾番掙扎思索下來,小云還是決定不做這個壞人了,她遂喊了他們二人一聲,對他們說道:
“王大少爺,秦流素小姐呢,我已經給您護送過來了,我現在準備去買幾個花燈,就先不在這兒礙着你們啦。”邊說着,小云邊給秦流素擠了個笑,然後轉過身便溜溜地跑了。
“小云……”秦流素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喊不住小云了。
“王少爺,我……”看着眼前的王仕宣,秦流素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秦流素,你等我一下。”王仕宣喚了秦流素一聲,隨後便轉過身去走開了一會兒。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捧着一隻彩色蓮花燈了。
“哇,好漂亮啊!”秦流素也不由地驚歎道。
這隻蓮花燈確實與衆不同。要說特別在哪裡,便是花燈用紙的顏色了。
別的花燈一隻上面都只用一種顏色的紙,而這隻花燈光的製作格外用心,一隻上面便用了不同顏色的紙,蠟燭一點往裡面一放,與其他花燈比起來便格外好看。
“王少爺,你真聰明,這一隻燈,就用上了那麼多花燈的顏色。”秦流素已然是將注意力投放在這隻花燈上面。
“秦流素,你過來。”王仕宣捧着那隻花燈,喚秦流素一同走到了河邊,對秦流素說道:
“今日的花燈節,是個怎樣的日子,我猜你也已經知道了。從認識你哥到現在,我們已經是十多年的朋友了。今天,我做完這個花燈的時候,也已經將我的願望都許在上面了。”
“王少爺……”
“秦流素,不管我們有多少個願望,但是,你我二人,定有一個願望是相同的。”
他們二人相同的那個願望,便是安文昭了。
“秦流素,我想了好多次,我覺得,安文昭他不會就這樣輕易地消失的。”王仕宣如此認真的樣子,大概也只有秦流素見過了。
“所以現在,我只需要將你我的願望許在這個蓮花燈上,讓它隨風飄遠,飄到我哥在的地方,讓他知道,我們在等他,讓他可以快些回來。”接着王仕宣的話,秦流素說了下去,她的心裡已然有了不一樣的情緒。
說罷,王仕宣便將那彩色花燈放入了河中,秦流素遂雙手相合,對着那河裡的花燈許下了自己的心願,將自己對安文昭所有的思念都載入其中。
許願完畢,二人便一齊蹲下身來,邊用手輕滑着河水,邊讓那載滿了思念的彩色花燈,隨着河流漸漸飄遠。
待那花燈漸漸飄遠,秦流素與王仕宣二人也都站起身來。
王仕宣的這一番用心,着實讓秦流素感動不已,本以爲王仕宣約她過來只爲表達心意,想道自己先前對王仕宣的那些不該有的看法,以及王仕宣之前幫過她的許多,秦流素頓覺羞愧無比。
“王少爺,我……”秦流素正心想該如何對他表達這份謝意,不料二人都齊齊轉過身來,四目相對。
映襯着這美麗的燈海之景,一種別樣的情緒只劃過她二人的心頭,而看着對方眼裡閃爍着的星空,他們二人也已然忘了言語。
也正在此時,伴隨着聲巨響,不遠處的天空忽然五彩斑斕,二人齊齊轉過頭去,只見一朵巨大的煙花在空中綻放。
“放煙花嘍!”
“城西街在放煙花了,快去看煙花嘍!”
伴隨着一陣喊聲,衆人隨即便喊鬧起來,邊擁呼着天上接連而來的朵朵煙花。
也隨着這煙花的綻放,城東街的所有人,不管男女,不管老少,皆一擁而上,往城西街擠了去。
大批的人羣忽然涌動,只將秦流素與安文昭二人猝不及防地分散開了。
“秦流素!”安文昭拼了命從人羣裡擠了出來,跑到了一邊,朝着人羣大聲地喊着,努力地尋找着,卻沒能再看到秦流素的身影。
而被人羣擠走的秦流素,也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欲要避開王仕宣,變也就隨着流動的人羣,往城西街跑去了。
好不容易等人羣涌完,觀星河邊也算是穩定些了,王仕宣只心想秦流素若能回來,定還會找來此處,便也沒有再去尋她,只站在這觀星河邊看着這滿河裡的花燈了。
“王少爺。”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王仕宣的背後響起,他忽地轉過身去,只見是秦流素的丫鬟小云,小云不知從哪裡逛了一圈回來,手上還抱着三隻花燈。
“我家小姐呢?”見只有王仕宣一個人,小云隨即向他問道。
“你家小姐,秦流素她……”看了看小云這幅神情,王仕宣忽地就想起上次在安府這個小丫鬟三言兩語就說得他無言以對的情景,正要告訴她秦流素可能被人羣擠走看煙花去了,卻又騙了她說道:
“剛剛還在這兒的,突然就沒了。”邊說着,王仕宣還攤出了雙手錶現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什麼!”聽了這話的小云自然是淡定不下來:“王大少爺,我放心把秦流素交給了你,你現在居然把她弄丟了,還理所當然地站在這裡看花燈,還不去找她?你安的什麼心吶,你!”
聽小云這樣說着,王仕宣只不搭理她,仍然是轉過身去看着那河裡的花燈,樂在其中。
“不行!你得給我去找她。”小云豈是肯罷休的,邊放下了手中的幾個花燈,便了跑過去,拉着王仕宣的衣袖要讓他尋找秦流素:
“現在整個安府已經快沒人了,要是秦流素再有個好歹,安府就要垮掉了,我蘇小云豈不是也快要無家可歸了。你得給我去把秦流素安然無恙的找回來,是你弄丟她的,你得負責。”
小云嘀嘀咕咕說了一堆,奈何她怎麼拉,也拉不動站在那兒的王仕宣。
“哎呀行了行了!”王仕宣滿是嫌棄的甩開了小云抓在自己袖子上的手。
“王大少爺,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呢,虧我還在秦流素面前幫你說好話,這偌大的京城,要是秦流素出了事可怎麼辦,再說了,你若不想一個人去找,我去找她,你好歹在這附近也幫我找找看啊。這京城這麼大,壞人很多的……”
“哎呀行了,真是服了你了,話怎麼這麼多,羅裡吧嗦的。”王仕宣沒有耐心了,有一次嫌棄的打斷了小云的話:
“真是害怕聽你說話,句句不饒人。你家小姐沒丟,剛纔放煙花,應該是跟着人羣去西街看煙花了。”
“什麼!”聽了這話的小云自然更加無法冷靜了:“合着你是在玩兒我呢?”
“怎麼,就玩兒你呢,就藉着這個機會整你呢,爲了報我上次在安府被你欺負的仇。”王仕宣得意洋洋地說道:“不過,你剛纔說你在秦流素面前幫我說好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哈哈,你覺得呢,王大少爺。”不甘示弱的小云遂也得意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是也知道嗎,你也不想想,我怎麼可能會在秦流素面前幫你說好話,你不用腦子思考應該都能知道,我想整你還整不及呢。”
“你……”小云的這一番話,再一次說得王仕宣啞口無言。
奈何他王大少爺平時也是個挺有腦子的人,不算絕頂聰明,卻也能稱得上是半個諸葛了。
可如今卻三番兩次栽在小云這小丫頭手裡,哪怕只是她嘴皮子功夫比較厲害,王仕宣卻也是於心不甘的。
然見小云今日這幅副穿着打扮,確實好像沒有個丫鬟的樣子,反倒更襯了她的姿色。忽想起幾日前小云對他說她與秦流素雖是主僕,卻與與姐妹沒有差別,倒也信了。
又見小云捧了這三個花燈過來,王仕宣卻又向她搭話道:“怎麼,你這麼厲害,也需要買花燈過來許願啊,還買這麼多,心不小啊,這麼多願望,肯定都是以前沒實現的累積下來的吧,三個花燈夠你用嗎?”
聽了王仕宣如此說,小云自然是有些氣的,不過她倒還是恨淡然地回了他道:
“王大少爺,真看不出來。你一個堂堂的大少爺,不光嘴毒,心腸還這麼壞,人家一個可憐的小丫鬟想許個願望,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詛咒人家不能實現。得虧了秦流素身邊就算是沒有我們安少爺,她也看不上你。”
小云這一說,也算是動真格兒的了。不知是自己故意想針對王仕宣,還是心理已經對他有了一種莫名的情感,她竟然也將這樣的話說出來了。
她用自己一貫的毒舌,盡說出了那些會讓王仕宣難過的話去刺激他。她其實明白,王仕宣對秦流素的那種好,除了安文昭,恐怕也無人能及了。
可她還是禁不住要諷刺他一番,只因看着他那樣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卻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而她,同時也希望自己這些狠毒的話,可以再一定程度上刺激到王仕宣,將他罵醒,讓他可以不再爲了不屬於他的東西而執着。
小云思索一番,待回過神來,竟發現王仕宣沒在言語,已然沉默了許久。
在他的心裡,他何嘗又不知道安文昭與秦流素他們兄妹二人的情誼之深。回想在無憂的安府的第一次見到秦流素時,他就對這個表面天真,骨子卻裡透露着一股直勁兒的小姑娘產生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