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楚絕塵、秦流素和秦流墨、尚書府的李夜、史書大人的公子史君,還有幾個別的高門府裡的公子們,大家一看到楚絕塵來了,便都起鬨着鬧着說,“開始了開始了~”
大家一衆都是些小年輕,玩伴們之間都沒有那麼多主客的謙讓與恭敬,楚絕塵也不太講究遊戲上的虛禮與規矩,於是便叫來幾個身後的小廝和侍從擔任禮生,司射,贅生與司正。
幾個人分別抽了籤,劃下了涇渭後,一邊由楚絕塵領頭,另一邊以秦流墨爲首,每人二十隻羽箭,箭柄上綁了流蘇,回頭好計分。各自交替來投。投入了一隻則得一籌,若是有入壺後又彈出的箭矢,不管落地呈現的是哪面,一併都算爲一籌半。那壺口約三寸,壺頸七寸,腹長五寸許,裝了小半壺大豆豆,豎着放在了離一衆人六尺遠的地方。
最近楚絕塵在課餘閒暇的時間,便都愛和秦流墨他們玩玩投壺。幾個月下來,本就手力和眼力都不錯的他,更大爲長進,管那小壺是橫放還是豎放亦或是斜着放,楚絕塵一定睛一出手就能入口。
若是一對一,楚絕塵自是沒輸的道理,可是秦流墨李夜那邊的未必沒有他這本事。半柱香後,兩對人馬對仗下來,竟是秦流墨他們那邊多了兩籌半。史君和李夜也都愛玩投壺,性情卻也都是爭強好勝,耿直爽朗,所以對秦流墨頻頻遞來的暗示李夜都只做不見。
果然,李夜這一對比下來,比剛纔的計分又多了一籌。秦流墨在衆人之中年紀算大的了,又被父親時時教導,因而不敢當衆讓齊三殿下和別的皇子們輸了臉面,所以此時有意落後。
當到了秦流素上來時,一身男裝襯得秦流素那張小臉更是英姿颯爽,楚絕塵見了失了一下神,暗道,素兒不愧是蕭昀蕭女大將軍的後人,果然和蕭將軍一樣的豪情。此時,秦流墨也正好偷偷的給秦流素使眼色。
秦流墨見秦流素對自己的示意毫不搭理,心中暗暗着急,只好向下一個人偷偷使眼色。那人恰好是楚絕塵的侍從,左尚書僕射張廉的幺子張景。他在楚絕塵的身邊待着差不多已快有三年,自然對皇家禮儀及各類規矩都已熟知。所以當他一接到秦流墨偷偷遞過來的眼色就明白其中的意思。所以之後,便在他刻意投偏箭矢之下,與楚絕塵那邊只有一箭之差。
最後一對又是秦流墨對陣我們的齊三殿下楚絕塵,結果在秦流墨的刻意之下,落後兩籌,楚絕塵那邊險贏一籌獲勝。秦流墨這邊的人都拱手向楚絕塵那邊的人道喜,楚絕塵暗笑的看着秦流墨,秦流墨苦笑不已,只好把頭低着更低。
秦流素看看暗自鬆了口氣的自家哥哥秦流墨,又看看表面正得意洋洋的楚絕塵,心裡既好想笑,有很無奈,便哼哧一聲坐下來。於是扭頭去尋亭中遠處的場景。此時正值中興佳節,雖然城外一般時刻都寥寥無幾個人,但此時卻是佳節,所以城外還是有不少的公子們小姐們趁着佳節,藉着夜色,說一些道不明說不清的話語。
“嘖嘖嘖~……”秦流素看着這般場景便輕嘖出聲。此時的楚絕塵離她最近,聽到這一聲便瞥眼望去,秦流素的嘴邊的那一點嘲諷尚未化開,便一絲不漏地落入楚絕塵的眼中,他有些無奈,於是隨即走到秦流素面前,仗着自己這七尺男兒郎的身高,便俯身望着正坐在亭子扶手上望着對面的秦流素,居高臨下道:“怎麼?流墨輸給我了,你還不服麼?”
秦流素聽到這話,便擡頭看向楚絕塵,眼中既有少年人的不甘示弱,又有或能扳回一局的暗自欣喜。又看他如此笑看着自己,一時沒了的鬥志蹭的一下又上來了。
秦流墨這邊一直留心秦流素的反應,深怕自家妹子一個不好不小心,又被楚絕塵那個老狐狸給賣了。至此秦流墨見秦流素這邊的情形變得微妙,忙走上前搶先道:“三殿下,我們以一籌半落敗,自然是覺得遺憾,但是輸了就是輸了,只能自認技不如人,絕沒有不服之心。”
楚絕塵微微側頭,斜眼笑看一臉恭敬的秦流墨,笑弄道:“我可不覺得你們是技不如人吶……”回頭又對秦流素的耳邊輕輕道:“況且,素兒的箭術可是師從高人的,應該不是這麼爛的,對吧”。說完還在衆人看不見的角度下,對秦流素擡擡眉,眨眨眼。弄得秦流素都以爲這是不是她認識的楚絕塵了,怎麼變成這麼不太……正經……了。
秦流素看着楚絕塵的那雙狡黠的眼睛,雙眼一亮,站起身來朗聲道:“殿下爽快,我也不會含糊。殿下的投壺之技確實過人,我不及殿下。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回府後,殿下敢不敢真真正的和我哥哥比一比?”
楚絕塵一怔,狡黠反問道:“你說來真的?”
秦流素笑看道:“那是自然,要不你明日來我們這裡,我和哥哥便在此等着殿下你。”說完,便朝着楚絕塵莞爾一笑,一個轉身便竄入人羣中去。
中興佳節,推杯換盞。湖亭外面沉香嫋嫋,衆人笑靨相對,彷彿剛剛的插曲不算在這裡面,亦或是根本就好似不存在。三杯倆盞淡酒之間,時間就匆匆而過,衆人看着亭外的夜色,紛紛拱手致歉,說,殿下,天色已晚,也不早了,我們是該回去了。楚絕塵還想留他們在玩一會,可又一想到,秦流素還是個女子,雖說仍穿着男裝,但是這麼晚了,還是早早回去的好,免得秦太傅放心。
於是,便都一揮手,說“各位,今兒個真是盡興了,好久沒過過這麼愉快的節日了。如今天色已晚,各位還是早些回去的好。”說完,楚絕塵也是看了秦流素和秦流墨一看。秦流墨會意,拱了拱手,便拉着秦流素回府了。
第二天,楚絕塵如約來到了昨晚和秦流素秦流墨約定好了的地方。就快在楚絕塵已經等得快不耐煩的時候,秦流墨來了,後面跟這個秦流素和鴛鴦。
因爲今天沒什麼人,所以,秦流素便換回了女裝,跟在秦流墨的後邊和鴛鴦慢慢的走來。這要是換成一般人,楚絕塵要拍桌子翻臉抄家了,可是沒辦法,他等着的是秦流素,沒辦法了,就只能硬生生的等着了。秦流素因爲昨天回去有點晚了,所以今天起的有些遲,一看到楚絕塵這不太好的臉色,就知道是自己的傑作,忙笑着走上前去,學着秦流墨那些個君子們一揖到底,柔聲安撫道:“殿下久等了。”
楚絕塵一看到秦流素身穿女裝,卻行着男兒家的禮,當下也沒氣了,畢竟很少見到過秦流素這麼可愛這麼嬌俏的一面啊。
行完禮後,秦流素說道:“殿下,還記得昨晚的答應我的事麼,今天可沒什麼人了,我不會讓我哥讓着你了~”說完,還作勢捏了捏自己的拳頭,這樣子別提多可愛了。連身旁的鴛鴦都暗笑:“什麼時候,小姐這般可愛了。”
楚絕塵輕咳一聲道:“那是自然,不然我怎麼會過來了呢?素兒啊,等着輸了可別哭鼻子啊。”秦流墨一聽要開始了,便道:“那我來做殿下投壺的對手罷,雖然技藝不精,也還是能一試的。”
楚絕塵道:“你若有真本事,自然好極,若是沒有,可也千萬別像昨晚那樣放水了,你以爲我傻麼,放那麼明顯我還看不出來?不然,素兒估計又要不依了,哈哈哈哈……”楚絕塵爽朗的笑了。也只有在秦家兄妹面前,自己纔可以這麼肆無忌憚的表現着自己的情緒。
秦流墨聽了楚絕塵的話,看了眼自家的好妹子,好笑的說了聲:“那是自然,這回我可不會在讓你了,來吧。”秦流素看了眼被自己拖下水的哥哥,有狡黠的看了眼楚絕塵,挑挑眉,那小模樣別提多得意了。
於是鴛鴦上前拿過箭矢,分別給秦流墨和楚絕塵。他倆接過箭矢後,秦流素平靜了心緒,沉思片刻才道:“一人十二支矢,壺臥放,投入一支算一籌,彈出的矢,若是陽面算兩籌,陰面減一籌。” 說着,便和鴛鴦去旁邊的桌子上爲他們倒茶了。
秦流墨鄭重道:“好!”又微笑道:“凡是比試必有彩頭,殿下敢不敢應?”
楚絕塵嗤笑道:“你既然敢答,我又怎會不敢應?我若贏了,你和素兒一人替我做一件事。”
秦流墨見楚絕塵說得胸有成竹,勢在必得,又看真爲他們倒茶的妹妹臉上露了點臉上驚訝之色,笑着握了握秦流素的肩,向楚絕塵道:“我答應殿下。若我僥倖贏過殿下,想求殿下'身邊一物。”
楚絕塵奇道:“難得聽到你有所求,說來聽聽?” 秦流墨便把頭看向秦流素“素兒,你想要殿下什麼?”秦流素歪着腦袋想了會說:“就要殿下的上次圍獵使的那把角弓吧。”
楚絕塵一愣,“確定這個?素兒的興趣愛好可謂別具一格啊。”
秦流素正色道:“我知道,見殿下把玩過幾次,我也很喜歡。”
秦流素一聽他倆這麼說就高興的拍了下桌子:“哥哥加油啊!”楚絕塵一看秦流素這架勢嘴脣張了又合,終是什麼話也沒有問,:“你贏了,便來拿。”轉身走到壺前,身旁的侍從立即恭敬地遞上第一支箭矢,楚絕塵輕輕取來,三指捏穩,擡手揚袖,竹矢劃過一道淺淺的彎弧,正中壺心。
秦流素站到他身邊,挽高衣袖,取過一支竹矢,手腕輕揚,投矢入壺。只見兩人神情專注,箭矢在空中穿梭如飛,交替投入,不分上下,比得難解難分。秦流素和鴛鴦看着也是一陣激動稱好。兩人身旁的箭矢漸少,分籌還是一樣多。直到最後一支箭矢,楚絕塵準準投入,滿滿得了十二籌,秦流墨的那一支卻彈了出來。圍觀的秦流素立馬上前,楚絕塵僥倖勝出,額間起了一層薄汗,看着秦流素的驚訝眼睛,並不言語,淡淡一笑。秦流墨一看是自己輸了,便擡頭擦擦頭上的虛汗,道:“殿下,恭喜你贏了!”然後便略帶歉意的道:“素兒,讓你失望了。”
秦流素一看自家哥哥輸了,驚訝之餘,暗道,便宜楚絕塵了。然後便拍拍哥哥的肩膀,“沒事,你在我心中就是第一。”說完還對鴛鴦擡了擡頭,鴛鴦也是苦笑不已。
比賽比完,幾個人又在亭中聊了會天,吃了點東西,直到夕陽西下,才一一分別。秦流素不知道的是,楚絕塵是笑看着她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