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們不要搶走我的孃親。”一聲淒厲的喊叫聲在空曠的雪野上回蕩。
鵝毛大雪淹沒了那穿着布衣的農婦,鉛華靜靜的站在雪中,眼睛卻毫無焦距,等到那大雪將婦人最後的衣角掩蓋住了,她才跪下來,怒罵蒼天。
這時蘇煙卻是迎着雪逆光而來,一頭的銀髮在空中的飛舞。
鉛華像是遇見生命中的救星一般,抓着蘇煙的衣襬哭喊着讓她救人。
蘇煙抿着嘴看着鉛華,最後蹲了下來,輕輕的撫着鉛華的額,也就是那一絲絲的溫暖讓鉛華跟着她直到現在。
隋立銘瞥見鉛華眼底的悲傷,心底有些吃驚,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有如此悲傷的神情呢。
鉛華很快就拋卻了憂愁,呵呵的笑着,“大哥哥,姐姐無意傷人,只是這世上有太多傷人的事,所以姐姐纔不得不去反抗。”
隋立銘一時語塞,確實有時候這世道逼的人不得不去做些違背道義的事,“你說的也有些道理。”
鉛華覺得眼前的這位大哥哥還是講些道理的,便開心的湊到他面前,“對吧,大哥哥,所以你也別找姐姐的麻煩了。”
“我本就不想找那位姑娘的麻煩,只是那位姑娘她帶走了皇——黃公子,也就是我家主子。”隋立銘說到這裡皺了皺眉頭。
“嗯?”鉛華偏過頭,看着隋立銘想了半天,才說道,“姐姐也沒抓什麼人回來啊,除了你之外,今天也就只有一對男女被姐姐救回來的。”
鉛華看到昏迷的楚絕塵時,只以爲姐姐是想救他的,卻不知道楚絕塵身上得毒就是蘇煙下的,所以她此刻的樣子真誠的很。
“你說的那對男女可是容貌非同一般?”隋立銘猛地起身抓住鉛華的衣袖。
鉛華被隋立銘的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差點又將袖裡的銀針射了出來,“是,是啊,那個姐姐還說她叫秦…嗯…”鉛華有些記不得當時那個姐姐叫什麼名字了。
“是叫秦流素?”隋立銘激動的抓着鉛華的手。
“對,那個姐姐是叫秦流素。”鉛華拍着手笑道。
“那,他們可受了傷?”
鉛華看了眼隋立銘,隨後緩緩道,“那位秦姐姐到是沒什麼,只是那個哥哥好像是中了毒。”
“什麼!”隋立銘猛地提高聲調,就連一旁的鉛華也被嚇的向後跳去。
“大哥哥,你沒事吧?”鉛華看着忽然又沉靜下去的隋立銘,擔憂的問道。
“我沒事,鉛華,你可不可以帶我去見一見那個男的?”隋立銘現在迫切的想知道楚絕塵的狀況,皇上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了傷,他實在是太失職了。
“這個…”鉛華一時間也有些爲難了,蘇姐姐說了讓大哥哥待在這裡,不准他出去的。
“鉛華,那個男的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所以你可否帶我去見一見他?”隋立銘的話裡有着懇求。
鉛華看着隋立銘那焦急的模樣,一時也犯了難處,最後她只得無奈的說道,“這樣吧,大哥哥,我去問一下姐姐,如果她同意了,我就帶你過去可好?”
隋立銘點點頭,催促着鉛華快些去找那女子。
煉藥房裡,蘇煙已經將藥配好了,接下來只要藉着清晨的露水來煉藥便可以製出藥丸了。
“姐姐,姐姐…”鉛華站在煉藥房外不停的喊着蘇煙,看着緊閉的大門,她都想衝進去了,只是蘇姐姐有個怪癖那就是煉藥過程中不能有人進去,以前自己一直都是陪着蘇姐姐一起煉藥的,所以也不在意這一規矩,只記得有一次小金闖了進去,毀了蘇姐姐製得藥,蘇姐姐便餓了小金半個月,因此這會兒她也只敢在門口喊着蘇煙。
蘇煙皺了皺眉,“怎麼了?”
鉛華聽出了蘇煙話裡情緒的起伏,一下子就耷拉着腦袋。
“怎麼了?”蘇煙的聲音又在次從屋子裡傳出,這一次到是緩和了些。
鉛華對着門內說道,“蘇姐姐,你帶回來的那個人醒了?”
“誰,廳中的那個?”蘇煙覺得不可思議,楚小子不可能這麼快醒過來的啊。
鉛華立馬回道,“不是,是房間裡的那個”
“哦,醒了就醒了,你告訴他,別讓他到處亂跑,要是因此丟了性命,我可不管。”蘇煙淡淡的說着。
“可是,可是房間裡的那個哥哥想去看看廳中的那個大哥哥。”鉛華說着就擺弄自己的手指等待蘇煙的吩咐。
“見二哥?”秦流素疑惑的看着蘇煙,“那丫頭說的房間裡的那個人是誰啊?”
蘇煙笑了笑,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他說他是楚小子的屬下。”
秦流素皺了皺眉,她和二哥到這裡來應該是沒有人知道的啊,忽然她的腦中有道光一閃而過,立銘也知道這件事,而且二哥今日似乎還提到了立銘,難道真的是他?
“怎麼了?你知道是誰?”蘇煙微微挑眉,眼含深意的看着秦流素。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還是去看看吧。”秦流素說着就要往外走。
蘇煙放下手中的藥罐,輕拂衣袖,緩緩走到秦流素身邊,“這藥也配的差不多了,我還是陪你去看看吧。”
秦流素看着身邊已經整理好衣袖的蘇煙,心裡止不住的吐槽,面上卻是掛着笑,“既然前輩有空,就隨我一起吧。”
蘇煙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跟在秦流素身後。
鉛華見到蘇煙出來了,便慌忙的低下頭,連連暗叫,死了死了,蘇姐姐肯定又要處罰我了,所以她沒看到蘇煙微微上揚的眼角。
秦流素見着小丫頭一直低着頭,便開口喊道,“怎麼了,小丫頭,還愣在這裡做什麼?”
鉛華聽見秦流素喚自己,茫然的擡起頭看着秦流素,“啊?什麼?”
“鉛華,帶我們去見那個人。”蘇煙終是看不下去鉛華呆愣的模樣,開口說道。
鉛華這才反應過來,“哦,跟我來吧。”
秦流素看着小丫頭茫然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這丫頭怎麼這麼迷糊呢!
隋立銘本想趁着鉛華出去的這段時間逃走的,只是他現在的力氣還沒有完全恢復,若是就這樣跑出去,肯定會被抓住的,所以他也就靜靜的呆在屋子裡,側耳聽着屋外的動靜。
這時秦流素他們也到了屋子外,鉛華對着身後的秦流素說道,“到了,那個大哥哥就在裡面了。”
秦流素正欲上前,卻見那條墨色大蛇又竄了出來。
“小金!”鉛華不悅的喚着那條蛇。
秦流素舒了口氣,也得虧鉛華喊得及時,不然她就一掌拍上去了。
“秦姐姐,你不要生氣,是我讓小金在門口看着,不準任何人靠近的。”鉛華眼底滿是歉意,雙手也是心虛的擺弄着衣角。
秦流素微微一笑,而後安撫性的摸了摸鉛華的腦袋,說道,“無礙,我又沒傷着。”
蘇煙涼涼的瞟了眼小金,才推開門走進去,“你們都站在門外做什麼?”
而屋內的隋立銘看着走進來的人就是上次暗算自己的人,瞬間就警戒起來,他皺眉看着突然出現的人,心底涌起的是一陣陣的不快。
蘇煙一轉身瞥見隋立銘警惕的模樣,輕笑了聲,才退到一邊,讓秦流素進來。
“秦小姐!”隋立銘看着走進來的人,不禁發出驚呼。
秦流素微微點頭,而後笑道,“隋立銘,你怎麼在這裡呢?”
隋立銘惱怒的看了眼蘇煙,而後才絮叨起那段經歷。
“哦?原來如此。”秦流素聽完隋立銘的話,恍然大悟,她嗔怪的看了眼,嘴角卻是悄然勾起,“立銘,你別介意,那隻不過是這位前輩鬧得一個笑話罷了。”
蘇煙站在一旁靜靜地聽着秦流素說,在聽到他說自己不過是鬧着玩時,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番。
隋立銘聽了這話,額頭也掛着無數的黑線,那女子之前的殺氣難道都是演出來的?如果真是那樣,這演技也忒高超了些吧。
蘇煙避開隋立銘的目光,尷尬的咳嗽了兩聲,才繼續說道,“好了,你們打算聊到什麼時候啊,那邊可還有一位等着我們救呢?”
“對了,黃公子現在怎麼樣了?”隋立銘緊張的問道。
“黃公子?”秦流素斜睨着隋立銘,眉頭輕挑,隨即明白過來了,便說道,“二哥,現如今中了毒,陷入昏迷只中了,現在毒醫前輩正在煉藥救他。”
“那便好。”隋立銘舒了口氣,靠在牀沿,隨後又像被什麼刺激到了一般,他指着蘇煙,頓了幾秒,才問道,“秦小姐,你剛剛說這位是毒醫?”
“對啊。”秦流素笑着點頭,隋立銘有這種反應也是在她的預料之中,她伸出手指着站在一旁的蘇煙,盈盈的笑道,“忘了和你說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毒醫蘇煙。”
蘇煙對着驚呆的隋立銘淡淡一笑,而後靠在門旁,輕描淡寫的說道,“那些只不過是虛名,老婆子我也懶得計較的。”
隋立銘立馬拱手說道,“前輩,立銘之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還有便是多謝你救了我家公子。”
蘇煙擺擺手笑道,“小子,老婆子只是憑心情救人,你也不必謝我。”
秦流素白了眼蘇煙,這個毒醫還真是會藉着梯子往上爬呢,明明就是她給二哥下得毒,如今這麼說她倒是成了二哥的恩人了。
蘇煙瞥見秦流素眼底的鄙視,眼底閃着精光,嘴角上揚帶起一抹邪氣的笑容,緩緩說道,“解藥我已經配好了,只是練丹藥所需的水必須清晨的露水,而且還是第一縷陽光出現時的露水,所以就有勞你們了。”
鉛華聽了心裡有些疑惑剛想說話,就被蘇煙一個眼神堵回去了,她悻悻的閉了嘴。
“前輩,我這就去收集。”隋立銘說着就要起身。
秦流素卻伸出手將人按住,而後狐疑的看着蘇煙,“前輩,我們這兩個人如何在第一縷陽光出來是收集到那些露水呢?”
蘇煙露出體貼的笑容,緩緩說道,“我這裡有些工具或許可以幫到你。”
“多謝前輩了。”隋立銘立刻拱手謝道。
秦流素瞪了眼隋立銘,這人怎麼沒有腦子呢?平時看着也挺聰明的,怎麼現在就連蘇煙是存心戲弄他們也看不出來呢?
“那便麻煩你們了。”蘇煙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