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時刻,秦流素吃完了飯菜,孫大伯也是醒了,只不過一個人坐在門檻上面叭叭的抽着煙來,也到不曾與人說話。
孫大娘忙着給雞鴨餵飯,哪裡還管得着其他。
“大伯,大伯……”
秦流素叫了好些聲,這孫大伯纔回過神來。
“怎的?叫我做甚?”
“您老不吃飯來?我和大娘呢留了些飯菜還在鍋裡,現在也還熱乎着呢,你快快去吃些,免得夜裡肚子餓了。”
秦流素放下了手中的蔬菜,自己在那思忖着什麼。
孫大伯敲了敲煙桿,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去了廚房弄了些吃的。
孫大娘放下了手中的盆子,和着秦流素說着,“你這大伯莫不是今日撞見了什麼東西?”
二人在這頭咯咯笑成一團,那頭,孫大伯有些食不知味。
出了廚房,孫大伯對着秦流素招了招手。
“趕明兒我也沒什麼事時,給你修一修你的炕,這幾年,我那孩子去了,那間屋子也就這麼廢着了,也沒空修理修理,如今你住了過來,再讓你住着這用木板擔的牀倒是不好了。”
秦流素點了點頭,這倒也是,最近幾天睡那個木板倒是有些不舒服了。
“那就有勞大伯了……對了,還有……”
似是想到了什麼,秦流素快快的張開了嘴。
“也不知道該不該說,這驢子的棚子大伯還是要儘快搭好,還有這院落,我也覺得有必要再重新修整一番了,到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今日早上我去河邊洗衣服時聽那倪大姐說着家中被盜,如今,家裡還養着這些雞鴨,心中有些不太放心。”
“這倒也是,我今日去田地裡時,也是聽說了,只是好像未曾報官?”
秦流素一邊做着活計一邊說與孫家二老聽。
“說是那倪大哥在這外頭做工,這倪大姐拿不住主意,又不認識官府,這纔想等着她相公回來再做打算。”
秦流素嘆了口氣,心中感到有些悲哀。
孫大伯覺得秦流素說的倒是在理,也就同意了,轉身進了這房間,躺了下去。
天色也晚了不少,秦流素躺在木板上,想起了今日和着牛妞在後山所瞧見的人影,心中越發的不安起來,一種恐懼將她包裹起來,有些喘不過氣。
到底還是乏了,沒到一個時辰,秦流素就進入了夢鄉,只是睡得極其不安穩,倒也是錯過了女子的尖叫聲來。
和着前幾日一樣,秦流素早早的起了來,做好了早飯,端着木桶去了那河邊,身旁穿着淡青色衣裳的婦女匆匆忙忙經過,秦流素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是昨日的婦女。
“倪大姐要去哪裡?怎的這麼匆忙?”
那婦人的手腳一直在這哆嗦,說話也說的不甚清楚。
“出事了……出大事了……我家那口子,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秦流素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可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住在了白城?”
婦人拼命的搖着頭,眼含淚水。
秦流素也沒在挽留,早早的讓她去了。
身後,牛大牽着馬車也是急急忙忙的跑了起來,至於秦流素,連看都沒看一眼。
秦流素心下生疑,“莫不是出了人命?”
但又搖了搖頭,“呸呸呸!怎的好端端的去咒罵人家!”
抱着這木桶去了河邊,遠遠的,就瞧見了牛妞蹲在了岩石上來。
“牛妞,今日你來的倒是挺早的?”
牛妞的臉色有些蒼白,眼底有着濃重的黑眼圈。
“哪裡是起的早?分明是我昨晚一夜未睡。”
秦流素瞪大了眼睛,“到底是出了何事?”
牛妞看着身旁說說笑笑的婦人們,閉上了嘴巴,秦流素心下了然,也很是默契的沒有說話,二人直到都洗完了衣服,走在回家的路上這才說了起來。
“秦姐姐,昨夜可是要嚇死我了!”
看着牛妞快要哭了,秦流素內心聖母般的感情被激發了出來,“到底是怎麼的了?你且說與我聽聽。”
牛妞擦了擦眼淚,還是心有餘悸。
“我昨夜也和往常一樣,早早的哄着我家妹子睡覺,又覺得這幾天收篾片的小販快要來了,變坐在窗口處藉着月光打起了篾片,坐着坐着,就感覺光線變暗,一擡頭,可是要嚇死我了!”
“怎的了?”
秦流素握住了牛妞的手,牛妞似是得到了鼓勵,這才繼續說了起來。
“我瞧見一個人影站在我那窗戶外頭,一動也不動,嚇得我大叫起來,後來我哥趕了過來,也沒瞧見什麼人影了。”
牛妞拍了拍胸口,緊握着秦流素的手來,秦流素有些吃痛,到底還是沒有放手。
“既然發現了這事,你將你兩個弟弟妹妹放在家中,你就放心?”
“這倒沒事,我那大哥還在家中。”
“可是,我分明瞧見你那大哥跟着那倪大姐後頭去了白城。”
牛妞猛地放下了手中的木桶,只道一聲壞了,撒腿就跑了開來,秦流素倒是有些追不上了。
牛妞衝進了家中,四處尋找着孩子的身影,嘴裡又不停的呼喊着小孩,可是遲遲未有動靜,當時,牛妞就慌了起來。
秦流素回到家中,準備放下了木桶就去找着牛妞,卻聽到身後怯怯的聲音叫着自己。
“姐姐……”
秦流素回頭,這纔看見兩個孩子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蹲下身子,抱起了兩個孩子就往外面跑去。
說來也是奇怪,平日裡沒有什麼力氣的秦流素今日卻力大無窮,抱着兩個孩子撒腿就跑,速度還絲毫不減。
兩個小孩都是十分懵逼的了,也就任由着秦流素抱着自己飛奔起來。
跑到了牛家,秦流素放下了懷抱中的兩個孩子,有些氣喘吁吁,靠着圍牆歇了歇,正好碰見了往外跑的牛妞。
瞧見了完好無損的兩個孩子,牛妞終於忍不住的哭了起來,秦流素也沒有阻止,任由她哭了起來。
過了一會,牛妞也是哭的差不多了,這才教訓着兩個孩子。
“你們去了哪裡?怎的能叫着姐姐好生擔心?”
牛三擦了擦牛妞的淚水,說道:“姐姐莫要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大哥說他今日有事,便將我們送去了孫大伯的家中,讓我們好生待着……”
牛妞呼了一口氣,站了起來,秦流素笑了起來,“我也知道你是擔心,所以趕忙抱着兩個孩子送了過來,我看也還不知道昨夜到底是什麼,雖說是這白天,到底還是有些不安全,不如,你先去我家坐會,我們仔細想想這個別緣由?”
牛妞同意了,拉着弟弟妹妹的小手跟着秦流素向前走着,經歷了昨日的事情,倒是有些讓她害怕起來。
秦流素領着牛妞回到了家中,倒了杯水遞給了牛妞,又讓着孩子們自己去院落裡玩了起來。
牛妞喝了杯水,心情這才恢復過來,也是四處瞧了瞧。
“怎的沒看見大伯大娘的身影?”
秦流素笑着回答道:“大伯早早的就去了田地裡,給着大豆澆些水來,大娘,想來,也是去了給着大伯打着副手。”
牛妞嘆了口氣,若不是自己父母雙亡,今日也不會害怕在家中呆了起來。
“你且仔細想想,昨夜發生了什麼?”
牛妞想了好一會,“也就是我說與你聽的了,其他的也就沒了,不過人影閃的很快,一眨眼就不見了,我估摸着不會是碰到了邪乎的事?”
秦流素摸了摸頭上的髮簪,心中思忖着:“倒是不像,昨日在後山瞧見的身影,牛妞昨夜又瞧見了什麼,莫不是人爲?”
秦流素暗自思忖,正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昨日後山瞧見的人影,想想,還是算了,免得讓她擔心。
牛大和着倪氏匆忙去了縣衙,凌慕寒最近閒的很來,又無人報案,陳年舊事也就委託了主薄和着付縣丞去辦,自己一個人帶着小廝混跡於白城的各大街市中,尋着些好吃的。
牛大馱着這倪氏來到了縣衙,倪氏拿起了棒槌敲打起了擺放在門前的鼓來。
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付縣丞屁顛屁顛的跑了出來,心下想着終於有事情做了,想着想着,臉上也就表現出來。
付縣丞招呼着二人進了大堂,詢問着二人此次前來的目的,又吩咐着主薄一字不差的記錄下來,得到了主薄的一個白眼。
倪氏舒了口氣,嚥了咽口水,這才說道:“大人,我要報官!”
附縣丞喝了杯水,“我自然是知道你要報官的,只是,你所謂何事啊?”
“奴家有兩件案子要報,一件是奴家前天進了小偷,盜取了東西,”
付縣丞吹了吹有些燙人的茶水,“可還丟了些什麼物件?”
“除了些破爛的衣物,好像也不曾,只是家中被翻亂了許多。”
倪氏又仔細的想了想,這纔回答道,“家中有個地方倒是還沒有檢查,不知道有沒有丟東西……”
付縣丞陷入了沉思。
“那這第二件案子又是什麼?”
倪氏開始哭哭啼啼的。
“昨夜奴家那人還未回來,起初奴也是以爲路上耽擱,可是奴家等了一夜也未曾等到相公回來,心中也是十分慌亂,想那人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付縣丞最厭煩這女人哭泣,一哭泣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付縣丞捂住了耳朵,語氣有些急。
“公堂之上啓容你哭哭啼啼,你且細細說來,怎的就遇害了?”
倪氏哭的早早的就不能自己了,牛大跪在這堂下,接過話來。
“大人,這倪氏想來這般也是說不清楚的,還是由我來說吧。”
付縣丞點了點頭,“那這堂下何人?”
“小人是這婦人的鄰居,昨夜我家大哥一夜未歸,這也是稀罕事,要知道我那大哥對我家嫂子可是好的不得了了,從來也未一夜未歸,今日我家嫂子起了個早,就發現門口放着我家大哥做活的工具,可是這也沒有見着人來,四周也都找遍了,也沒看見人來,本來以爲是去了哪裡,可是等了半天也未曾回來,那做活的工具上面,又有些血跡,這才擔心起來。”
這想來也是,可能是做過活來去了某處,可是這血跡又是怎的痕跡?
“這樣吧,你且去通知那張縣尉,叫他帶幾個人一起。”
付縣丞吩咐着身旁的衙役,衙役應了聲,出去尋了那張縣尉。
這時,這四處閒逛的凌慕寒終於回來了,身後的牧童哭喪着臉來,手裡提滿了許多的東西。
“怎的這般熱鬧?”
凌慕寒大大咧咧的做了下來,付縣丞的臉色不太掛得住了,使勁的使着眼色,凌慕寒這才知道了這是有了案件,閉上了嘴巴,看着好戲。
不多時,張縣尉滿頭大汗的來了。
牛大和着倪氏與那張縣尉一起回了谷峰村。
牛妞一家人在着秦流素家中呆了一會,瞧着太陽升的老高了,也就領着兩個孩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