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現今天還是很是陰沉,倒也是沒有下雨了,地上的積水也就漸漸褪去了,只不過道路還是泥濘不堪,不要說這牛車陷入這泥潭中,就連這個人,也是走不通的。當然,若是不怕這乾淨的衣服鞋子弄上了許多的髒點,也是可以一試的。
李深昨日是與那牛大和着孫大伯睡着,偌大的炕來,睡着三人倒是綽綽有餘。
牛妞早早的的起來了,這天由於這天氣的原因,還是暗的,屋子裡傳來這牛大酣然入睡的呼聲,牛妞心裡煩躁的的很,連帶着脾氣也是不太好的。
李深出了門,洗漱一番,就瞧見了牛妞待在爐竈旁,小聲的啜泣着,抽抽噎噎的,看着讓人分外心疼。
李深心的一緊,走到了牛妞身邊,也不敢動手動腳的去抱住她來,只好蹲下身子,低頭看着牛妞。
“怎的哭了起來?可是有誰欺負了你?”
牛妞趕忙擦了擦眼淚,苦笑道:“你怎的來了?走路怎的沒有一絲聲音?”
李深用手擦了擦牛妞的眼淚,雙手捧着牛妞的臉來。
“你不要在哭了,我可心疼了。”
李深的臉色也是很難看的,牛妞這才真真正正的笑了起來。
“又是在打趣我了!”
牛妞輕輕的捶了李深一下,破涕爲笑,用手抹着眼淚,往這鍋竈裡添着些柴火。
“你先去歇着吧,我來。”
李深推開了牛妞,一屁股坐了下來。
牛妞急了起來,“你這雙手是來懸壺救人的,怎的能做這些粗活?你快快出去,還是我來。”
李深有些哭笑不得,莫不說自己還是個學徒,就連着病人的手來也是沒有碰到手的,也只是坐着些開藥的活計。
李深見着牛妞態度堅決,只好坐在了板凳一旁,幫着摘菜來。
李深沉默了一會,還是說出了口。
“妞兒,今日我該回去了,這城中經歷了那暴風雨,有些不少多人受了傷來,這假期也是我千求萬求和着師傅求來的,今日也是要回去的,我怕師傅應付不來。”
牛妞的手頓了一下,心中很是傷感,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的,你也是要快快回去的,省的許郎中又要罵你了。”
李深放下了手中的蔬菜,從這腰間掏出了用着手帕包裹着的東西來,遞給了牛妞。
“給!這是我特地給你買的,看看喜不喜歡。”
牛妞歡喜的接過了手帕,打開了,發現是一個翠綠的玉鐲子,有些受寵若驚。
“深哥,這怎的使得,我瞧着這鐲子,怕也是貴了許多,你快些拿了回去,退了。”
李深搖了搖頭,“不,這是我特地買給你的,就當作是我們的定情信物……”
李深的臉色紅了起來,牛妞低眉順眼的,拿着手鐲的手有些無措起來。
李深擦了擦手,從牛妞的手中拿起了鐲子,套進了牛妞的手上。
“大小倒是正合適。”
李深笑了起來,牛妞羞羞答答的應了聲。
此情此景,當是很美妙的,卻是被這孫大伯攪和了去。
“李家孩子,李家孩子……你今日可是要去這城裡,帶上我們二老可好?”
一進門,孫大伯“哎喲”了一聲,“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老朽可不是有意的……”
雖說這孫大伯捂住了眼睛,退了出去,到底還是窩縮在門角落裡,偷看了起來,自己也不自覺的呵呵樂着。
那頭,李深和着牛妞場面一度很是尷尬,兩個人拉着小手傻笑着,孫大伯撇了撇嘴,揹着手走了出去。
牛大站在院子裡面用着井水漱起了口來,瞧着孫大伯樂呵呵的樣子,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的孫大伯早上這般高興?”
孫大伯叭叭的抽着煙來,笑着恭喜着牛大。
“可是得恭喜你了,你可有個十分不錯的妹婿了啊!”
牛大先是滿頭霧水,再後來也是明白得了,也跟着笑了起來,出來的孫大娘和着牛妞他們看着院子裡傻笑的兩個人,都以爲是兩個傻子。
衆人吃完了飯菜後,孫大伯又回了一趟家來,將這些雞鴨還有歡脫的驢子趕到了牛大家裡寄養了起來。
牛大和着牛妞一家送了三人走了遠遠的路程,李深翻了座山,站在這山頭,還發現着牛妞站在山腳下望着三人的路來。
孫大伯回首看了許久,這才攙扶着孫大娘繼續走着。
三人的衣服上面佈滿了泥漿,倒是不介意的。
慢慢的走着,估摸着是到了飯點,三人來到了城門樓口這裡。
瞧着城內蕭瑟的樣子,李深對着孫家二老說着:“也就是這城門樓口這裡還好,水沒有漫上來,其餘的地方,倒是淹了不少。”
孫家二老又開始擔心起了秦流素來,“那,縣衙可曾淹了?”
李深皺了皺眉頭,嘆了口氣,“怎的沒有淹了,我那師傅可是去看了那縣令一番,據說這縣衙也是水漫金山了。”
孫家二老的心裡一陣陣得害怕,雖說昨日秦流素回來時是好好的來着,可是這縣衙也是被淹了,不知道秦流素住在哪裡?可還安全?
瞧出了孫家二老急迫的樣子,李深開起了玩笑,“大伯大娘,這奄的也是這縣衙,大伯怎的這般擔心起來?要我說,天下烏鴉一般黑,淹死這縣令也是活該!”
“你怎的說出了這種話來!”
孫大娘有些生氣了,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起來,李深摸了摸後腦勺,自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大娘你也不要生氣,我這人也是,唉!說話不經大腦來,莫要與我這小人計較了,大娘你也就宰相肚裡能撐船不和我計較了可好?”
孫大娘半天吭吭哧哧,也沒答話。
孫大伯尷尬的笑了笑,“大侄子,也是不要怪着你大娘的,你大娘也是擔心我家那個丫頭,說錯了什麼話,你也是別往心裡計較。”
“丫頭?哪裡來的丫頭?這孫家的女兒不是早就去世了嗎?”
李深心裡想着,越發疑惑起來。
孫大伯還是樂呵呵的,“我家這個女兒,是我的乾女兒勒!”
李深這纔想了起來昨日這牛妞說了起來,自己也是沒有當回事的,忘了去,說到底也是自己的責任。
李深很有歉意的幫着孫家二老送到了縣衙門口。
越是往裡面走着,積水也就越深了來,周遭的人來,都捲起了褲腳,淌着水過來。
孫大伯瞧着水,回頭對着李深說道,“你也快些回去,這許郎中雖然是醫術高明,可是這人的脾氣確實不太好來,想來大約是有才的人都有些侍恐而嬌。”
李深還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說什麼也要把他們送到了縣衙去。
李深脫了鞋來,蹲下來背起了孫大娘,直接走進了水裡,這到讓剛纔生氣的孫大娘有些不好意思了。
將這二人送到了縣衙門口,好在,縣衙門口還沒有被淹了起來,孫家二老站在這臺階上面,目送這李深走了出去。
這準備敲門,孫大伯這纔想了起來,昨日這秦流素回來時身上穿的可是這男裝,秦流素也是說了,自己如今在這縣衙也是女扮男裝,也就怕有人認出來了。
孫大伯想着那些個官人也是見過自己和着老婆子的,尤其是這張縣尉,與着自己也是熟悉的,這讓這兩人泛起難來。
想來想去,孫家二老還是蹲在了石獅子旁邊,選了個不易被人家發現的小角落裡呆了起來。
“咕嚕咕嚕……”
孫大娘的肚子裡面有些餓了,悄悄的推着孫大伯的胳膊,小聲說着自己餓了,孫大伯看了看縣衙,又看了看自家老婆子,還是決定着帶着孫大娘去尋些吃的。
正巧,二人站起身子,就瞧見了秦流素從那外面回來了,又瞧着身邊沒有旁人,於是放心大膽的叫喚着秦流素過來。
秦流素聽到了孫大伯熟悉的聲音,很快的反應過來,知道了是自家的孫大伯來了,當下也是很高興的。
順着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瞧見了孫大伯和着孫大娘呆在這小角落裡。
“大伯和着大娘又怎的來了?”
秦流素很是歡喜,趕忙扶起了兩位老人,孫大伯拍了拍秦流素的手,“我們也是擔心你的,想着自家的人待在一起,也是放心了許多。”
秦流素點了點頭,道:“也是,我瞧着現在也是飯點了,您二老恐怕也是沒有吃飯的,走着,我帶着您二老先去吃飯。”
孫家二老高高興興的隨着秦流素去吃着飯來。
找了許久,也才找到了一家小吃攤來。
掌櫃的很是熱情的安排着飯菜。
孫大伯瞧着這冷冷清清的,很是感慨,“這前些年頭乾旱的讓人受不了,如今,這暴雨也是讓人受不了的,唉!這白城莫不是出了什麼妖孽,老天要這麼折磨我們一方百姓。”
秦流素擦了擦嘴吧,嘆了口氣,也是沒有辦法的。
“昨日這縣令也是叫着主薄統計了這受災害的地方,這縣城裡面也還是可以的,只是被這水浸了許多,除了房頂上面的瓦塊掀翻了許多,其餘的倒也還可以,沒有造成什麼財產損失,只是這白城四周的農田,唉!那小麥也是完全的倒了下來。”
說到這裡,孫大伯本來還是很有食慾的心情頓時就沒了,孫大娘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今日我們來,也是商量着該怎麼辦的,如今,這家中的房子也是倒了,除去那三畝的田地,餘下的,也就沒了,這幾日,村子裡人心惶惶,都說是這王老漢又要出來了……”
秦流素有些不解,疑惑的問道:“大娘,此話怎講?這怎的又與那王老漢的事情有關?他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了……”
孫大伯嘆了口氣,喝了口白酒,暖了暖身子。
“你是有所不知,這三年前王老漢是被這秦雲山上的的計道人給收服了起來,那道人說這王老漢的怨氣很大,三年後,自然還是要出來害人的,你可記得那倪氏丈夫死亡,聽說那牛妞丫頭,也是瞧見了王老漢的人影,再加上這場暴風雨來,村民門都以爲是這樣王老漢又要出來了,你大娘膽子小的不得了,害怕極了。”
秦流素哭笑不得,先不說其他,這牛妞看到的怎的就是王老漢的身影,明明是和自己在那後山上面瞧見的人影一樣來着。
“我覺得恐怕是有人造的遙來,切莫在胡說了。”
孫大娘撇了撇嘴,有些不願意,她是很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秦流素隨不說態度堅決,孫大娘到底還是乖乖聽了話來,閉上了嘴來。
孫大伯繼續說着,“也馮管着這是真是假,當務之急,也是商量好自家的事來。”
孫大伯目不轉睛的盯着秦流素,秦流素還以爲是自己的臉上有什麼東西來。
“怎的了大伯?”
孫大伯嘆了口氣,繼續說着,“你也是知道了自家的屋子倒塌了,如今,我和你大娘也是無家可歸的……”
秦流素點了點頭。
“我不是託了牛大兄弟轉交給了你們一些銀子,可以用這個來購置房屋,我自然不會介意的。”
“倒也不是因爲這個,”
孫大娘搶過了話語權來,“只是因爲我們還是有些擔心你來……住在這縣衙也是不妥的……我們二老對那個地方也是沒有什麼懷戀的了,自家的女兒早早的就過世了,那幫村民也是要負一定的責任的,若不是那些人胡亂說話,我的女兒怎的會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