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輩子,都忠誠爲她。
然而對於獨孤翼,別說是慧慈太后,就連獨孤荀,也是因爲今日聽慧慈太后和獨孤翼說了這些,他纔對自己的親哥哥有了多一些的瞭解。
果然,他的哥哥,獨孤翼,與他記憶中的那個獨孤翼相比,儼然還是一成不變的。
尤其是關於林太醫的案子,已經是十三年前的案子,獨孤翼還是堅持着想要查清,這恐怕不是每個皇帝都能做到的。
可獨孤翼就是這麼執着。
十三年前,獨孤翼六歲的時候,獨孤荀也還是個玩着泥巴的小孩兒呢。雖然之別獨孤翼小了兩歲,但就識人懂事的能力而言,獨孤荀還就差了這兩歲呢。
而關於獨孤翼十三年前究竟遇上了什麼事,獨孤荀也全然不知。
唯一一件事,印象最深的,便是他記得,那一年,獨孤翼好像生過一場大病,導致這個哥哥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陪自己玩過。
獨孤荀還是很想把自己這唯一的一段記憶告訴獨孤翼的。可是就算是告訴了獨孤翼這些,對他弄明白真相應該也沒多大的幫助吧。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沒用的。
這只是他想要和自己的哥哥說上話的藉口罷了。
只是走着走着,獨孤荀恰巧又來到了這御花園。獨孤荀自己也很好奇,不知自己爲何最近總是不由地往這御花園裡跑。
肯定不是因爲這是全京城最大最美的花園子。
這些世俗之物,獨孤荀從來不會看得多重。也或許是因爲在這御花園裡,能讓他看到開心的事物吧。
這一個巧合,獨孤荀還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春日裡未曾褪去的那一抹淺粉,映襯着園子裡那一樹的白。
瓊花樹上,是盛滿臉枝頭的潔白瓊花,瓊花樹下,是秦流素那纖瘦小巧的身影。遠遠看去,秦流素瘦得宛如一捏就碎一般。
秦流素不知什麼時候又跑來了這可瓊花樹下。這可曾在夢境裡見過的瓊花樹,突然開出了一樹燦爛的花兒,彷彿一下子就成爲了她的新寵一般,惹得她時不時地總想過來看兩眼。
此時的秦流素沒有別的煩惱,唯獨讓她上心的,便是馮昭媛與她說的那回事兒了。
到底要不要和馮昭媛合作,從昨日開始到現在,她已經思索了一天,坐着時候想着,吃飯時想着。
睡前要想一遍,醒來的時候也要想。
想了一天,也糾結了一天。
“哥哥,我到底該不該相信這個馮昭媛呢,我若是真與她合作了,真的能幫你報仇嗎?”
“誰要是一直聽着你這樣問的話,恐怕耳朵都要磨出繭來了。”一熟悉的聲音從腦後傳來,秦流素偏不轉過頭看。
而是要先猜猜此人是誰。
獨孤翼,不是。可這會是誰呢,這不就是那個……那個……
那個,秦流素真想不起來叫什麼了。“唰”地一下轉過頭去,這不就是那個南王爺獨孤荀了。
還非得看到臉才能記起名字。
“啊哈哈哈哈,南王爺,早啊。不,下午好啊……”
尤其是發現獨孤荀其實也是個有趣的人之後。每每見到獨孤荀,秦流素的的面上都是樂滋滋的。
這一樂,笑靨如花。獨孤荀不知這是他第幾次看到秦流素這樣笑了。上一次,好像就是上一次遇到秦流素的時候。
又或者是在去年。
“南王爺,你也真是好興致啊。每次看到你,都是無比悠閒地在這御花園裡散着步。”秦流素的語氣裡,透着一絲絲的羨慕。
其實她是希望自己也可以這麼悠閒的。
“怎麼,難道雲飛娘娘不悠閒嗎?”知道秦流素只閒不悠,知道秦流素好像有些心事,獨孤荀還是故意問了她道。
而且,看秦流素的樣子,好像很喜歡這棵瓊花樹呢。
秦流素大概是不想自己的那點事兒擾了這雅興,所以也就沉默了。
“那我倒想知道是什麼樣的煩惱讓你悠閒不起來呢。”
“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只是秦流素這兩天一直在爲馮昭媛的那件事糾結着,所以心中半刻也閒適不下來。
但支支吾吾了頃刻,秦流素還是嫣然一笑,又回了獨孤荀道:“沒什麼。”
這句“沒什麼”的背後,其實就是有什麼。只是秦流素不願說出來。不願讓她自己的煩惱與叨擾到別人。
秦流素不說,獨孤荀也就沒再多問。以前對秦流素有些誤解時,看她怎般的言語行爲,似乎都有些不入眼。
可現在,看着秦流素做出怎樣的選擇,他也都會心一笑。也或許於他而言,秦流素在他眼裡會越發成爲一個特別的人。
“如果有什麼事情讓你難以抉擇,那就選擇不要做吧。”
你可以放不下這件事給你帶來的好處,但更多地,還得看到這件事會帶來的不好的後果。
這一句話,又讓秦流素想了許久。其中意思,該是怎樣的,會是她想的那樣嗎。
道別之時,獨孤荀最後告訴了她這樣一句話。他這話的意思難道指的是馮昭媛的那件事嗎。
秦流素不得而知,卻又覺得有些像。
雖然也很好奇獨孤荀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但她現在更想知道,自己該不該聽了獨孤荀的這句話。
黑色的夜幕沉下的時候,秦流素知道,又一天過去了。除了知道兩天之後就是挽月公主的滿月天之外。
秦流素更知道,馮昭媛留給自己考慮的時間也只剩下一天了。兩天時間,明明纔過去了一半,她就變得急促不安了。
這個馮昭媛真的值得她信任嗎。
苦思冥想也沒個結果,秦流素不由地又嚮往門外走了。大晚上的看不了瓊花,她是不是得看星星。
可是恰巧見到一小宮女從外邊經過。秦流素眼熟,這不是鳳鸞宮的宮女麼。
“皇后娘娘的宮女,到這兒來做什麼。”看她走路的方向,也並不是往鳳鸞宮去的。
並且,這宮女時不時地東張張西望望,鬼鬼祟祟,倒像是偷偷摸摸地幹着什麼似的。
秦流素一個好奇,便也跟了上去。
可是爲了防止被那小宮女發現,她又不得不跟得遠一些,時不時地遮遮掩掩,生怕自己驚擾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
然而經過這一路躲躲藏藏地跟下來,秦流素最後驚奇地發現,那個小宮女進的,竟然是香雪宮。
香雪宮,正是馮昭媛住的地方。
“這個鳳鸞宮的小宮女,她去香雪宮做什麼。”秦流素也很疑問吶,但是無需多想都能知道,這大半夜偷偷摸摸地出來,又偷偷摸摸地去了馮昭媛的宮裡。
這個馮昭媛,不會是在打皇后娘娘什麼心思吧。不怕別的什麼,就怕她會對皇后娘娘不利,甚至是圖謀不軌。
光是想想都挺可怕的。皇后娘娘纔剛誕下小公主沒多久,小公主也還未滿月,如果馮昭媛這時候想對皇后娘娘不利的話,怕是要連着小公主一起傷害吧。
如此想想,更覺得可怕。
小宮女纔剛進去了沒多久,可是秦流素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亦不知道那小宮女又做了什麼。
如此的話,怕是一時半會兒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事態惡化的辦法了。
然而撇開小宮女的事情不談,秦流素更沒有想到,在她不經意轉過頭的那一瞬間,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更確切地說,那是一個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的人,帶着黑色的頭巾,黑布蒙面,是男是女都看不出。
可正當秦流素好奇着此人是誰想要作甚的時候,那人忽地掏出了一把銀色的匕首來,銳利的寒光在秦流素眼中一閃,嚇得她膽戰心驚。
秦流素的第一反應,當然是跑啊。匕首都掏出來了,此人還想幹嘛,當然是要殺她。
秦流素的步子還是跑的很快的,大概是以前當乞丐的時候練出來的。可是好不容易甩開那人好遠了,那黑衣人卻又忽然沒了蹤影。
原來那黑衣人是有武功的。且不談武功怎樣,輕功倒還可以,腳一蹬便飛上了天,躍到了那屋頂上,這樣任秦流素跑到哪裡,也逃不出那人的視線了。
可秦流素卻也不是那麼愚蠢的,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刻,她偏偏就找到了躲身的地方。
站在屋頂看不到的視線盲區,屋檐下。那人便不能輕易地找到秦流素了,可秦流素便也看不到那人在何處了。
如此周旋着,秦流素也不得不貼着牆謹慎地挪動了。
秦流素現在還不想死。就算是死,她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至於這個人會是誰,爲何突然要取她的性命,秦流素也無法想到。
最關鍵的,她現在可千萬不能丟了性命。父親和哥哥的大仇還未報。她要是死了,還能指望誰會幫着自己連報三個仇。
沒能找到秦流素,那人便又從屋頂跳了下來,恰巧見到了躲在不遠處的秦流素。那黑色的身影裡歲顯眼的無非是他手中那把寒光逼人的匕首了。
除此之外,便是那個人凌厲的眼神。
秦流素拼命地逃着,跑着,一個絲毫不動武功的女子和被一個有功夫的人追殺着,她也很無奈啊。
除了往鍾粹宮的方向跑,她還能去哪裡。
可是當秦流素跑過一巷道邊時,突然便伸過來一隻手拉住了自己,將自己拉近了那巷道里,另一隻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這令秦流素猝不及防突然出現的一個人,可不又是在秦流素那本就緊張不已的心上添了油加了醋。嚇得秦流素心都要蹦出來了。
這該不是那黑衣人的幫手吧。只因背對着他,又被捂住了口鼻,秦流素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然而怔住的這一刻,在秦流素的耳邊響起的,卻是一熟悉的聲音。
“不要出聲。”隨着這話音一落,捂在秦流素嘴上的那隻手也拿開了。
秦流素緩緩地轉過頭去一看,正是獨孤荀。他的出現,對此時的秦流素來說,用最貼切的一個詞形容,便是驚喜。
幸虧是他。還好不是那黑衣人的幫手。
等那黑衣人追了上來眼睛過這巷道時,獨孤荀下意識地便將秦流素往自己這邊攬了個緊,不讓那黑衣人發現。
不經意間相對的兩雙眼,卻在頃刻間暗生出了什麼說不出的東西。
秦流素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看過獨孤荀。這一番無意的貼近,倒讓秦流素看了個明白。
纖瘦的瓜子臉上還有幾分未脫去的孩童般的肉感。農細的俊眉和他那如水般的明眸恰恰映襯了平日裡琴棋書畫伴與他的文弱氣息。而高挺的鼻樑下所點綴的那一刻櫻桃小嘴,有真好抵平了他眉眼間所散發出的英氣。增添了些女孩子般的乖巧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