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氣,總是讓人透不過氣來,對於張府裡的小憐以及小蝶來說,這樣的日子對於她們無疑是一種折磨。
懷着身孕的兩個人只能各自待在住處裡,由身邊服侍的丫鬟在一旁扇着扇子,午飯後悶熱的天氣也總是讓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覺。
此刻小蝶已經在西廂房裡睡着了,或許這樣的午睡能讓她暫時從這種悶熱中解脫出來吧,而在小憐的住處卻又是另外的一副景象。
丫鬟杏兒拿着扇子爲牀上躺着的小憐扇着風,而小憐卻依然還是覺得酷熱難擋,快到妊娠之期的小憐這些日子越發的慵懶和不適。
“杏兒,我這會兒覺得口渴,去跟我倒些水來。”小憐對着杏兒說道。雖然這天氣很熱,可是小憐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若是流素能來陪她說說話那該多好,小憐在心裡想着。
“四夫人,你先躺着,我這就去跟你倒水去。”杏兒聽到小憐說想要喝水,便趕緊開口說道。看着小憐被這暑熱這般的折磨,杏兒也是無奈極了。
杏兒從睡房裡走出來,然後在前廳裡爲小憐倒了一杯水,便準備朝着睡房走去,這時葉靈惜也帶着丫鬟翠兒過來了。
“哎喲,這天氣可真是熱。”葉靈惜一邊說着一邊掀開了小憐住處的簾子。杏兒一看到是葉靈惜,心裡便說不出的驚訝。
“三夫人,這太陽這麼大,你也不在住處好好休息一下啊,瞧把你熱的。”杏兒看着葉靈惜和翠兒開口說道。
“三夫人想着這麼久都沒有來看四夫人,這才讓我陪着她頂着這大太陽過來,不知道四夫人現在睡了沒?翠兒開口說道。
聽到翠兒這麼說,杏兒有些猶豫,可表面上還是佯裝熱情地請了兩人到前廳裡坐下,爲葉靈惜上了茶水。這才起身把倒好的水端進睡房裡。
葉靈惜看到杏兒爲小憐端了一杯水,便猜想着此刻小憐一定還沒有休息,想必過會兒聽到杏兒說起她來了,一定會起牀來這前廳的。
睡房裡,杏兒服侍着小憐喝了水,便開口輕聲說道:“四夫人,前廳裡三夫人帶着自己房裡的丫鬟過來看你了,這大熱天的,奴婢也不好把她們趕出去啊。”
“剛纔我躺着便聽到了外面葉靈惜的聲音,既然她來了,我就出去看看去。”小憐喝完水,開口說道。
杏兒接過茶杯,開口說道:“不如我這就出去回了那三夫人,就說四夫人你身子睏乏,正準備午睡呢。”
“不必了,再怎麼說她是三夫人,而我是四夫人,她伺候老爺的時間也比我長多了,還是我出去見見她吧。”小憐說完,便起身下了牀。
前廳裡,葉靈惜正不停地用手上的帕子擦着額頭和脖子上的汗珠,丫鬟翠兒則在一旁貼心地爲葉靈惜扇着扇子。
杏兒扶着小憐從睡房裡走了出來,一看到葉靈惜,小憐便笑容滿面。她開口說道:“三夫人能來看望我,小憐真是感激不盡啊,小憐在這裡謝過三夫人了。”
“小憐妹妹真是太見外了,這眼看着你的妊娠之期就快到了,姐姐我也是不放心纔過來瞧瞧的,看妹妹精神這般的好,那姐姐我就放心了。”葉靈惜笑着說。
可是這些話如今在小憐聽來,卻是這般的做作,分明就是葉靈惜明知此時再想着來害小憐腹中的孩子恐怕早已經爲時過晚,此刻權衡之下只能前來示好了。
“這酷暑難擋,妹妹我本想着休息呢,一聽是靈惜姐姐來了,便趕緊起身下了牀,想到姐姐一片心意,妹妹我又怎能辜負。”小憐笑着說。
兩人對彼此的心事也都心知肚明,只是這樣說來說去也的確是累的慌,葉靈惜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後便又拿起帕子在額前擦了起來。
“三夫人,看把你熱的,不如翠兒陪你回去,然後給你打上一盆井水,讓你擦擦身子,也好涼快一些。”翠兒開口說道。
“這主意倒是不錯,只是我還想着再陪小憐妹妹說會兒話呢,你看這天氣也真是熱死人了,看來姐姐我,也只能改天再來看妹妹了。”葉靈惜眉眼含笑地說着。
葉靈惜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小憐看到葉靈惜要走了,也趕緊讓杏兒扶着站了起來。小憐開口說道:“那妹妹就不送了。”
葉靈惜在前面走着,而翠兒則慢慢地跟在她身後,走到門口時,葉靈惜回頭對着小憐說道:“老爺昨晚同我說起妹妹腹中的孩子也是分外高興,妹妹日後可是一定要當心,切不可有什麼閃失纔是。”
聽到葉靈惜這麼說,小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極了,而葉靈惜看到小憐這樣,便對着她莞爾一笑,離開了。
“四夫人,你還好吧?杏兒扶你回房休息吧,你的臉色這麼難看,可是哪裡不舒服?”杏兒看到小憐這樣,便擔憂地問道。
“沒事,不用擔心,只要來日能平安生下孩子,以後在這府中我和孩子也就有了一席之地。”小憐笑着說道。
在杏兒的攙扶下,小憐才慢慢地走回睡房,然後躺在了牀上,一閉上眼睛,就覺得睏意來襲,沒多久便進入了夢鄉。
葉靈惜和翠兒一起在府中走着,一路上竟然碰不到一個人,看來這樣的天氣,大家這會應該都在睡房裡午睡呢。
想到小憐差不多再過一個月就要生產,葉靈惜的心裡便很不是滋味,雖然現在小憐大着肚子,老爺經常在她的房裡,可是聽老爺說的最多的便是小憐。
若是來日小憐再生下孩子,那老爺的寵愛豈不都被小憐奪走,今日兩人談話間,葉靈惜便發現,小憐也並非乖巧之人。
她之前一直伺候着於清婉,那時葉靈惜只覺得她清秀乖巧,如今伺候了老爺,葉靈惜便會多接觸到小憐。
看來小憐平日裡的乖巧也不過是在老爺和夫人以及這府中上下的人面前做做樣子罷了,原本以爲自己已經夠聰明的了,沒想到這小憐也不是省油的燈。
兩人話裡話外說的那些,便讓葉靈惜對小憐刮目相看,看來成爲老爺的女人之後,小憐也開始着手爲自己打算了。
若真要葉靈惜眼睜睜地看着小憐生下孩子,那對於葉靈惜而言簡直是生不如死,可是爲了區區一個小憐,而斷送了自己的一切,也的確是得不償失。
雖然兒子張嗣甫的正室喬初夏不能生孩子,可是喬初夏的陪嫁丫鬟小蝶,再過兩個月也快要生產了,自己還沒有看到孫子,怎麼能爲了扳倒小憐,而豁出自己呢。
葉靈惜在心裡猶豫着,如今在這府中,恐怕只能找個人利用一下了,放眼這府中上下,這樣的人一時半會還真不好找。
一路走着,葉靈惜竟然走到了姚舒雲的住處,她忽然靈機一動便便想着讓姚舒雲來做替罪的羔羊。
如今的姚舒雲大好之後,心中除了悲涼便是無盡的失落,自己的孫兒雲鶴被老爺和夫人作主,交由張嗣甫和喬初夏代爲撫養,一想到這個姚舒雲就痛苦極了。
而她一個久病之人,雖然如今已經大好,可是心中卻也對老爺充滿了無盡的怨恨,如今在這張府中活着的姚舒雲儼然就像是一副行屍走肉一般。
兒子和兒媳的離去對於姚舒雲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現在的姚舒雲做夢都希望能爲自己的兒子張禹稱報仇雪恨。
她一個婦道人家,在這府中,自然是什麼也做不好,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聽之任之,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老爺慘遭報應。
可是這樣的期盼又哪是那麼容易能夠實現的,更何況姚舒雲嫁給老爺這幾十年來,雖然老爺沒有像疼愛葉靈惜那般的疼愛的,必然也是吃穿用度從來都不缺的。
雖然姚舒雲的心裡有過想要報仇的念頭,可是也是轉瞬即逝,因爲如今在這府中她已經沒有想要繼續鬥下去的勇氣和信念。
葉靈惜站在姚舒雲住處的門前猶豫了許久,最後敲響了院門。萍兒一打開門,看到是葉靈惜和翠兒,便開心地笑了起來。
“還以爲是誰呢,沒想到是三夫人和翠兒來了,還是三夫人對二夫人好,如今在這府中恐怕也只有三夫人你惦記着二夫人了。”萍兒開口感激地說道。
姚舒雲住處的丫鬟萍兒說的這話倒是一點也不假,自從張禹稱在蜀地慘遭不測,羅新柔又因此事難產血崩而死後,府中上下除了老爺便再也沒有人來看過姚舒雲一眼。
現在葉靈惜能來看望姚舒雲,萍兒又怎麼會不感激呢。葉靈惜看到萍兒這樣,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慚愧。
“萍兒,二夫人現在可是大好了?”葉靈惜充滿關切地問道,可是心中卻還在猶豫着要不要利用這個可憐的女人。
“二夫人如今一切都好,只是比起之前頹廢了不少,怕是再也沒有之前那般的鬥志了。”萍兒開口說道。言語中充滿了難過和悲傷。
倒是葉靈惜對於這些一點也不覺得好奇,如今張禹稱和羅新柔都先姚舒雲而去了,對於姚舒雲來說,如今在這府中又由什麼可與別人爭,可與別人斗的。
三人一邊說一邊朝着前廳裡走去。一進入前廳,映入葉靈惜眼中的便是端坐在那裡有些微胖的姚舒雲。
一直以來,葉靈惜都以爲老爺喜歡如她一般的女子,可是前些時日老爺來了姚舒雲房裡幾次,此刻看到姚舒雲,葉靈惜才突然發現,原來老爺也是喜歡豐腴的女人的。
雖然這姚舒雲和自己也差不多,如今說起來也算是半老徐娘,可是這微胖的姚舒雲卻看起來別有一番風韻。
葉靈惜對着姚舒雲打量着,看到葉靈惜這麼看着她,姚舒雲開口說道:“靈惜妹妹惦記着我,還能來看我,舒雲可真是感激不盡啊。”
“舒雲姐姐真是說笑了,你我二人從入府到現在是什麼樣的關係啊,前些日子想着姐姐身體有恙,便一直沒來看望,實在是妹妹的不是。”葉靈惜無奈地說道。
事情過了這麼許久,葉靈惜再次踏入姚舒雲的住處,只覺得兩人之間好像經過了這些事,已經很難再回到從前那般,而彼此之間好像也生份了許多。
儘管言語上彼此都還努力地想要作到像以前那般,可是兩人心中都知道,那樣的時常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姚舒雲與葉靈惜相望着,寒暄了一會兒,便開口說道:“靈惜妹妹,我的身子有些倦了,改天一定去你住處與你好好敘敘舊。”
姚舒雲這話一說出口,葉靈惜自然也是明白人,知道姚舒雲對着她下起了逐客令,便起身說道:“那靈惜就不打擾舒雲姐姐休息了,明日再來拜訪。”
待葉靈惜走後,姚舒雲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對於姚舒雲這樣的做法,萍兒很是不解,此刻正一臉疑惑地望着姚舒雲。
姚舒雲繼續坐在那裡,或許只有姚舒雲清楚,如今的自己在這府中早已經是孤身一個,兒子和兒媳沒了,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鬥志。
可是葉靈惜的到來,卻是讓姚舒雲的心裡燃起了一個小火花,那便是,我的人生不好過,你們的人生也不能比我好過。
有了這個邪惡的想法之後,姚舒雲竟然咧着嘴巴笑了起來,而且還發出了聲音,一旁的萍兒聽到這冷笑聲,一時間嚇了一跳,她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姚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