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功便站住了腳步,因爲他感到很奇怪,就問這戶是什麼情況,三名支委就說這戶也是比較窮,之前還讓騙子騙去了好幾千塊錢,差一點喝藥自殺。
聽說這個情況,陳功立刻想到孫大樹和他所講的李老二的情況,便問道:“這戶是不是李老二家?”
三名支委一聽到陳功這話,感到十分驚訝,因爲他們搞不懂陳功怎麼會知道李老二家的情況?
三名支委就點了點頭,陳功便道:“這個李老二讓人受了騙,家裡條件比較差,完全可以納入低保範圍嘛,爲什麼沒有納入呢?”
三名支委聽了,就有一名支委道:“李老二以前是一名上訪戶,村裡頭就一直沒有給他低保。”
聽到這種情況,陳功道:“上訪戶與低保有什麼關係?低保是保障最低收入者的基本生存需要的,他上訪是他的權利,而且他要上訪的對象恐怕是你們村委吧?你們村委就用這種辦法對付他,合適嗎?”
這個事情是前任支書乾的事,三名支委知道,所以陳功就這樣說他們,三名支委就面露慚色,不知說什麼好了。前任支書不給李老二低保,王山海與他非親非故,更不可能給了。
現在陳功一發話,三名支委就表示應當給,鄉里書記便讓他們把名單填上,然後上報到鄉里。
陳功這種務實的態度確實是讓鄉里書記感到由衷佩服,這樣的市委書記真是難得一見,當然了,他作爲鄉委書記,此前還真沒有見過市委書記。
陳功在村子裡轉了大半天,村裡的老百姓並不知道他是市裡的書記,雖然黨員大會上他也講了自己的情況,可是村裡老百姓不懂得什麼市委書記縣委書記的,只知道他是大官,具體什麼職務不知道。
現在看到他走在村子裡,沒有人敢走過去與他說話,只是遠遠地看着他,不知他在幹什麼。
一看到這種情況,陳功心裡便想,他平時到基層的時間太少了,如果他能經常深入基層一線,這些老百姓見到他,還會敬而遠之嗎?整天呆在辦公室裡頭,不是看文件聽取工作彙報,就是陪同上面的領導開展公務活動,要麼就是與一些企業家見面會談,見老百姓一年到頭能有幾次?有的時候恐怕連一次都沒有。
這樣下去,老百姓能不與他產生隔閡嗎?這就是脫離羣衆了啊,整天講不要脫離羣衆,可是實際上他已經脫離羣衆了,與羣衆不經常打交道,不叫脫離羣衆是什麼?
陳功在村子裡忙了兩天,市裡頭有重要的事情找他,來慶市委書記史光柱來到洛河,帶着來慶市一班人員過來參觀學習來了。
兄弟市來人,他不能不回去,何況史光柱還是三省四市的合作市,他就離開了村子,臨走前,他讓鄉里書記安排好低保戶的繼續排查工作,回來後,他要進行抽查。
鄉里書記急忙答應下來,陳功便離開了村子,回了市區。
回到市區後,陳功先把分管新農村建設工作的副市長叫過來,狠狠地批評了他一頓,問他在新農村建設這個事情上有沒有搞形式主義,有沒有尊重農民的意願,在政策執行階段,有沒有抓好廉政工作,讓羣衆上能住上質量合格的房子?
把這名副市長給批了一頓,副市長不明所以,但是陳功突然這樣批他,一定是發現什麼問題了,便表示他回去做一次大檢查,看一看有沒有存在什麼問題。
陳功看了看他,便是很生氣地道:“爲什麼我們在政策執行階段總是會走樣,是誰導致了這樣的情況?有哪些利益在驅動?搞新農村建設,本來是爲了老百姓能有一個好的生活環境,可是到了基層,便是變成強迫羣衆上樓的情況,做什麼事一定要因地制宜,老百姓不願意上樓,不適合上樓,我們就不能讓他們上樓,如果說這樣是爲了老百姓好,老百姓只是一時不理解,那麼樓房的質量是不是要保證?在監督施工單位施工方面是不是要有所作爲,是不是有人還想着從中撈取一些好處,而侵害老百姓的利益?這些事情你在安排工作的時候一定要強調,事後一定要安排人去督查,如果誰不聽的,你第一時間告訴我,輕我撤他的職,重了我送他進牢獄,不相信就治不了這樣的情況,如果有人覺得這樣要求太嚴,消極怠工不願意幹,我再找想幹能幹會幹的人來幹!”
陳功發了脾氣,副市長連聲答應下來,這個事情他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他是副市長,平時也是高高在上,不到基層一線去,哪能瞭解到情況?而即使他下了基層,讓基層的官員包圍着,不與老百姓接觸,怎麼可能瞭解到實際情況?看上去他這個副市長權力也不行,但是實際上,他時刻處在基層幹部的包圍之中,受着基層幹部的愚弄,實際上他沒多少權力!
現在陳功和他講了這個事情,他就意識到陳功肯定是到下面扶貧時瞭解到相關的情況了,他要想了解到實際情況也得這樣。
“現在我們在要求幹部入村,下到村裡後,主要還是瞭解政策的執行問題,有沒有執行到位,有沒有超越範圍,有沒有與民爭利,都是要了解的情況,而且一定要自己深入進去了解才行,我這一次到村裡去,收穫很大,感觸也很深,我希望我們領導班子成員都能這樣深入下去,我現在和你說了這個事情,你就要下去好好地瞭解一番,看一看存在不存在這樣的情況,要帶着問題下去,不要浮在面上,瞭解好情況以後,回來再向我彙報,然後拿出一個方案來,規範新農村建設,要充分尊重農民羣衆的意願,把好事辦好,不要整成夾生飯,與老百姓的願意相對立,不要着急搞政績,建一棟危樓看上去也是政績,但是這樣的政績有用嗎?最後造成的損失將翻倍,浪費不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