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沈諾軒是怎麼做到的,三皇子沈傲祺和四皇子沈星彥以一衆皇子的名義擺了宴席,宴請六國來客,當天晚上,東湘別館裡一片黑暗,六國使者和東湘國幾位皇子一起,在席間用宴。
月黑風高,天高雲淡,夜靜的沒有一絲聲音,只見別館的上頭一個黑影閃身而過,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不知哪裡發出了聲音,驚動了守衛別館的禁衛軍,只聽見有人大喝一聲:“什麼人——”
那黑影一驚,腳步一頓,頓時改了方向,朝着別館外走去,直奔皇宮大內。
風雨樓裡,三皇子沈傲祺正在勸酒,與一衆來客喝的正酣,席間觥籌交錯,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在座的都不是拘泥的人,就算是獨孤鳳,身爲現場唯一的女人,卻也是豪情不輸於男子,酒量好的不得了。
“我倒是很好奇,今日白天碰到的那個叫寧霜的女子,真的是那個盛名在外享譽七國的奇女子寧霜嗎?她怎麼會在你們東湘國當了宮女?這樣子,還真不像我想象中的寧霜——”獨孤鳳說着。
女人總是對自己值得交往的女人比較感興趣,就如同獨孤鳳對寧霜,她的好奇已經讓她對寧霜這個人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哈,太女殿下過獎了——寧霜只不過是湊巧罷了,沒有外界傳的那麼神,太女殿下,咱們還是喝酒,莫辜負了這良辰美景纔是。”沈奕清哈哈一笑,說着。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落霞山一役,寧霜幫着山賊擊退了東湘國六皇子清王殿下的四萬精兵,這段過往,對沈奕清來說,是個難以磨滅的恥辱,他定然不願別人提及此事,說寧霜只是湊巧,也是爲自己辯護。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彼此心照不宣,獨孤鳳也笑笑,點點頭,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太子殿下,今日月色正好,卻不見太子殿下的興致,莫非是嫌東湘國這地主之誼盡得不好?”莫紹君卻忽然開口,問着風亦舒。
沈諾軒心裡清楚,莫紹君打的主意是什麼,他抓走寧霜的時候,要的是一方能夠號令神秘力量的令牌,現在來東湘國,想必也是爲了打探消息,如今如此說,想必也是爲了挑撥東湘國和風辰國的關係。
“王爺說笑了,咱們兄弟幾個受命陪伴各位,王爺若是覺得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儘管提出來,只要我東湘國能夠辦到的,絕不虧待。來,本王敬王爺一杯——”沈諾軒說着,起身,對着莫紹君行禮,恭敬中又不失禮數,也沒掉了東湘國軒王殿下的身價。
“軒王殿下客氣了——”莫紹君說着,回敬了沈諾軒。
當兩人眼神對視的那一刻,空氣中忽然飄出一絲詭異的氣氛,兩人都心知肚明,滄州那一戰,莫紹君慘白,沈諾軒完勝,可是,別人卻不知道,即便東湘國其他幾個皇子心裡明白,可是在這樣的場合,也只能裝作不知。
話分兩頭,風雨樓裡熱鬧異常,可是皇宮裡卻充滿了殺機和詭異。
“站住——”
“將軍,他已經被我們射傷,跑不遠了——”
“繼續追,
不能讓他跑了,要不然咱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將軍——”底下的士兵回答着,繼續向前追去。
頓時間,皇宮裡一片鬧騰,禁衛軍的搜查讓宮中許多人都人心惶惶,關上門,以免危及自己的性命。
星夜無眠,寧霜剛剛放下手中的醫書,打算吹熄了燈,準備歇息,她在勤政殿的偏殿,勤政殿守衛森嚴,平日裡也沒有什麼刺客過來,更不用說是皇上住的地方,禁衛軍也不敢這麼大張旗鼓地來搜查,寧霜便沒有多想。
可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脖子上卻被一個冰冷而尖銳的東西抵住,她知道,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一把劍,一把鋒利的劍。
心裡頓時一驚,從未遇到這樣的情況,可是她卻知道自己要冷靜,不然,這條命可能就會沒了。
屋子裡的燈剛剛被熄滅,即便是有月光透過窗子投射進來,可寧霜背對着來人,也看不到來人的面容。
“你別出聲,我不會爲難你——”來人在背後說着。
寧霜聽着來人的話,心裡卻千迴百轉,熟悉的聲音飄蕩在耳邊,她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你受傷了,我幫你包紮吧,太子殿下——”寧霜從空氣裡聞到了一絲並不清晰的血腥味,憑着聲音認出來人,如此說着。
背後的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定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輕輕地撥開脖子上的劍,悄然轉身,面對着自己。
接着銀白的月光,他清楚地看到眼前的人,便是那個他心心念唸的人,當年落霞山用自己的性命救了他的寧霜。
沒錯,來的人,正是風亦舒。
“今早在御花園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懂醫理藥理,你肩上的傷不輕,若是想從這皇宮裡平安走出去,還是讓我給你看看。”寧霜說着,又點亮了屋裡的燈,讓屋子顯得更亮一些。
這露落居風來水榭,平日裡根本也沒有什麼人來,她一個人住在這裡,小遠子雖然是皇上分撥給她的人,可也不住這裡,因此她可以大膽地爲風亦舒治傷,也不會有人發現。
風亦舒像是傷的很重,聽見寧霜的話,握在手中的劍顫抖了一下,忍着疼痛將劍放在桌上,看着寧霜的眼睛神色有些複雜。
寧霜扶着風亦舒在牀邊坐下,揭開他的衣服,露出裡衣,雪白的裡衣已經被鮮血染紅,這顏色寧霜並不陌生,從一開始見到沈諾軒時,就是如此。小心地撕開染血的衣服,風亦舒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映着搖曳的燭火,顯出健康的古銅色。
嘆了口氣,這傷很重,不過幸虧沒有毒,她已經處理過很多次箭傷,顯得十分有經驗,用乾淨的布將風亦舒肩頭的血擦拭乾淨,便開始上藥。雖然露落居沒有別人來,但這裡畢竟是勤政殿,她還是不敢那麼明目張膽,小心翼翼纔是上策。
“寧姑娘,你爲什麼要救我?”風亦舒問道。
“太子殿下,行醫救人本就是醫者的本份,寧霜身爲醫者,自當有自己的責任和原則;更何況,太子殿下若在東湘國的皇宮出事,對哪方,
都不好交代不是?”寧霜笑笑,說着,手中的動作卻還沒停。
其實她更怕的是,現在七國本來就只是表面的平靜,不管風亦舒夜闖皇宮的目的是什麼,若是風亦舒在東湘國的皇宮裡出了事,一旦這個消息落到有心人耳中,想必不只是對兩個國家,對整個天下,都不是一件好事。
“寧霜姐姐,你歇下了嗎?”忽然間,小遠子的聲音在外響起,問着。
寧霜一驚,示意風亦舒躺到牀上,以免燭火照影落在牆上,被小遠子看見。見風亦舒和衣躺下,寧霜這才走到門口,並沒有開門,說道:“小遠子,我方纔在看書,馬上就歇下了,有事嗎?”
“哦,寧霜姐姐沒事便好了,方纔勤政殿外有禁軍來報,說是宮裡進了刺客,奴才怕姐姐這裡出什麼事,便過來看看。”小遠子說着。
寧霜回頭看看牀上的風亦舒,心知這刺客八成說的便是風亦舒了,她已經救下了風亦舒,還是要趁着衆人離去之後把他送走纔是,如若不然,被皇上發現,自己便要惹上麻煩了。
“小遠子,我沒事,謝謝你,我馬上就歇下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兒個還要當值呢——”寧霜說着,聽到小遠子應了一句,離開門口,漸漸走遠,心裡這才鬆了一口氣。
寧霜走到牀邊,看着風亦舒,見他已經閉着眼睛,也不知誰睡着還是閉目養神,嘆了口氣,再次吹熄了燭火,以免惹來別人的懷疑,自己則坐在牀邊,靠在牀架上,漸漸睡了過去。
黑暗裡,牀上躺着的男子睜開眼睛,看着牀架上守着自己的人,心中閃過一絲柔軟,當初的勇敢無懼,當初的謀略無雙,如今的溫柔細膩,如今的柔情似水,都一一閃過風亦舒的眼前。
動動胳膊,發現沒有那麼疼了,不由感嘆寧霜的傷藥很是靈驗,從牀上起身,小心翼翼,繞過寧霜,將寧霜和衣輕放在牀上,眼中閃過一絲柔和,嘴角露出一抹低笑,一如初見,那個宛如謫仙的男子。
爲寧霜蓋上薄被,從打開的窗子一躍而出,消失不見,而牀上的寧霜,已經陷入熟睡,並未發現風亦舒的離開。
當東湘別院鬧刺客,並且刺客逃進東湘皇宮大內的消息傳到風雨樓衆人的耳朵裡的時候,所有人一驚,尤其是顧流冰,眼中的陰鬱一閃而過,甩袖而出,直奔東湘別院。
身後的人一驚,忙跟上,隨着顧流冰來到東湘別院,六國來客分別回了自己的房間,查看自己的物品是否有丟失,而東湘國一衆皇子則站在院子裡,心思各異。
“來人——”沈星彥呼喚着守衛別院的禁軍,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啓稟四皇子,末將看到有刺客從北晏皇的房間裡飛身而出……”有人前來,將方纔發生的事情都一一道來。
卻只見顧流冰從房間裡出來,眯着眼,冷聲道:“人呢?”
一句話,卻讓所有的人都擡頭,看着顧流冰,沈諾軒心裡自然是明白是什麼事,卻不動聲色,隨着衆人一起看着顧流冰,這事東湘國是脫不了干係,就看顧流冰怎麼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