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欲守土復開疆,血猶熱,志四方
我爲君擦拭纓槍,爲君披上戎裝
君道莫笑醉沙場,看九州,烽煙揚
我唱戰歌送君往,凱旋曲不相忘
聞說塞外雪花降,吹一夜,路漫長
我摘一片明月光,願隨君共赴疆
聞君躍馬扛戰旗,逐夷狄,酒一觴
我將祝捷酒淺藏,待君共醉萬場
暮色四合,天邊的霞光掩映在雲裡,有些壓抑。東湘國的皇宮,早已不見了幾個月前皇后娘娘在時的那種愉悅氣氛,整個皇宮猶如一個巨大的靈堂,充滿了悲涼的氣氛。
才短短兩個月而已,卻不知東湘國的皇宮,就已經變成了如此境地。那麼沈諾軒……
碎石鋪就的小路上,寧霜、陸晞和瓔珞穿着東湘國宮女的衣服,打扮成並不出衆的樣子,一行三人便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對於這宮裡的路線,寧霜已經爛熟於心。
“等等——”寧霜忽然停住了腳步,看着不遠處的勤政殿,門口排成兩排的守衛。
“樓主,有什麼問題?”瓔珞問道。她對這皇宮並不熟悉,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沈諾軒不在勤政殿,而且,宮裡有變化。”寧霜神情嚴肅,說着。
“樓主如何得知?”陸晞驚訝,寧霜不過和他們一起纔剛剛進宮而已,並未與任何人接觸,便已經知道了?
“沈諾軒武功很高,身邊的權熙和諸葛瑾武功也不弱,他從來不在勤政殿門口放這麼多守衛,而且,這些守衛並非賁啓軒手下驍騎營京畿衛的人,反而是生面孔,所以我斷定,宮中定然是出事了。”寧霜說着,眼中透着寒光。
“那麼樓主,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瓔珞問道。
“瓔珞,你去聯絡宮裡紅袖招的人,打聽情況,記住,自身安全爲上。陸晞,我們去凌波殿。”寧霜淡淡地吩咐,三人兵分兩路,離開原地,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凌波殿,是太上皇住的地方,他雖然已經退居幕後,將這東湘國的江山交給了沈諾軒,可是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他在凌波殿靜養,還是可以知道這宮中所發生的事情的,所以,寧霜選擇和太上皇接洽。
兩人低着頭,在皇宮裡面穿行着,似乎因爲這氣氛的壓抑,也沒有人注意到這是兩個陌生的面孔。
“唉,小燕,你我也真夠倒黴的,被清王殿下選中,做這個差事,給太上皇送晚膳,每天都要看那些人的臉色——”
“噓,你小聲點,若是被清王殿下的人聽到了……”
寧霜剛剛繞過假山,便聽到兩個宮女如此說着,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朝着陸晞示意了一下,陸晞點頭,一個轉身,便將最先開口說話的宮女打昏,接過她手中的東西。
那個叫小燕的宮女見狀,臉上閃過驚訝,卻沒有大叫出聲,看着來人,神情戒備。
“小燕,別怕,是我。”寧霜見狀,這纔出來,對她說着。
寧霜記得,當初她被人誣陷謀害靜貴妃鋃鐺入獄的時候,沈諾軒爲了幫她,提到了環碧齋這個地方,而小燕,正是打掃環碧齋的粗使宮女,並且,她是沈諾軒安插在宮裡的人。
“皇后娘娘?”小燕
果然不愧是沈諾軒訓練出來的,見到一身宮女裝的寧霜,開口。
“宮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主子呢?”寧霜開口問道,她口中的主子,自然就是指沈諾軒。
“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怎麼了,只是忽然間,清王的人進了宮,找到奴婢和小茹,讓我們給凌波殿的太上皇送飯,凌波殿門口也有人守着,所有的人都諱莫如深,奴婢打聽不到什麼。”小燕見是寧霜,便毫不隱瞞地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陸晞,你帶着這個宮女,在這裡等我們。”寧霜開口吩咐。
“樓主——”
“放心吧,我沒事,只是和小燕一起去送飯而已。”寧霜說着,三兩下與倒在地上的那個宮女換了衣服,拿着本該由小茹端着的膳食,和小燕一起,朝着凌波殿走去。
小燕顯然是經常來的,和那些守門的人已經很熟了,而且,每次又都是這個時間段來送晚膳,所以守門的侍衛也沒有懷疑什麼,便直接放她們進去。寧霜小心翼翼地從侍衛身邊經過,提心吊膽,生怕被發現什麼不對勁。或許是這些侍衛覺得兩個宮女不會有什麼問題,便沒有放在心上,寧霜和小燕便直接進去了。
在小燕的帶領下,直接去了凌波殿的偏殿書房,小燕說,太上皇每次的這個時候,都是在書房裡面的。寧霜跟着過去,卻見太上皇正端坐在案几前,手中拿着毛筆,不知在寫寫畫畫什麼。
“幫下吧,朕現在不餓。”太上皇連頭也沒擡,直接說着,安如海還是依舊站在他的身後,伺候着筆墨。
寧霜沒有動,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這個老人。這片刻的靜默終於引起了太上皇和安如海的注意,兩人不約而同地朝着寧霜這邊看過來,卻見寧霜穿着宮女的衣服,靜靜地站在他們的面前。
“父皇——”寧霜開口,她已是東湘國的皇后,開口叫父皇,是名正言順。
霎時間,太上皇的眼中閃過一陣狂喜,朝着安如海示意,安如海忙不迭地走到外面,見四周無人,這才轉身,朝着太上皇點點頭。
“你不是……”太上皇這才驚訝地開口,永寧帝皇后在兩個月前殯天,臣民皆知,現如今……
“金蟬脫殼之計而已,父皇,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沈諾軒呢?”寧霜直接開口,直奔主題。
“小安子。”太上皇示意安如海,安如海見狀,點點頭,朝着寧霜解釋着。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約半個月前,清王殿下突然發難,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引皇上出宮,皇上中了埋伏,身受重傷,在同一時間,雪凝國再次向東湘國開戰,邊境沒有可用將領,皇上負傷御駕親征,而清王殿下,卻趁着宮中無人之際,奪了皇宮,對外秘而不發,將我等囚禁於此。”安如海將他知道的一一道來,“這事奴才原本不知,還是清王殿下的人完全控制皇宮前,小遠子過來說的,如今,小遠子也不知去了哪裡。”
“那祺王和怡親王呢?他們就沒有任何動作?”寧霜問着,按道理說,沈傲祺和沈煜塵不可能看着沈奕清發難而沒有作爲。
“怡親王早在南竟國傳出安平公主受辱自殺的時候便離開了東湘國,去南竟國一探究竟。而祺王,唉,被清王誣陷說謀
害皇上,現在,已在刑部大牢裡候審。”安如海說着,搖了搖頭。
早知道沈奕清不是省油的燈,選擇在這個時候回來,已經事有蹊蹺,但是寧霜卻沒有想到,他不動則已,一動就是這麼大的手筆,讓沈諾軒受傷,逼得沈諾軒出宮前往邊境,他便趁機奪了皇宮不說,囚禁了所有人,秘而不發。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所有的線索都在寧霜的腦海裡串聯起來,她忽然驚叫出聲。
沈諾軒剛剛受傷,邊境就告急,這未免太過巧合,此其一;沈奕清消失的半年去了哪裡,跟什麼人接觸,大家都不知道,不排除與其他國家勾結的可能,此其二;他此刻佔了皇宮,搶佔先機,若是讓沈諾軒死在戰場上,那麼東湘國的天下,就盡在他的手中,此其三。
所以,沈奕清關押沈傲祺,支開沈煜塵,行刺沈諾軒,雪凝國出戰,南竟國發兵,雲清國挑釁,這一切,不是偶然,而是早就商量好的!
“皇后娘娘——”小燕站在一旁,看着寧霜驚疑不定的神色,開口喚着。時間不多,再耽擱下去,就會被守門的侍衛發現了。
“父皇,按照沈奕清現在的打算,你們暫時還沒有危險。時間不多,此地我不宜久留,小燕是自己人,可以相信,想做什麼,可利用送飯之機傳達給小燕。另外,宮裡所有的地方都被沈奕清看管起來,唯一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動,只要沈諾軒沒事,那麼,沈奕清所有的陰謀,都不會成功。”寧霜說着,提出告辭。
太上皇也知道,事情緊迫,而且,寧霜一個弱女子,孤身入宮,若是被沈奕清發現,再和沈星彥一樣,那麼,這東湘國,想必就更加天翻地覆。
目送寧霜和小燕離開,太上皇一時沉默,他的兒子,卻沒想到,會是這般境地。
“小燕,這宮裡就交給你了,想必你知道怎麼聯絡外面,我就不多說,一切自己小心爲上。至於皇上那兒,我會想辦法,不用擔心。”出了凌波殿,寧霜回到最開始和小燕相遇的地方,對小燕說着。
假山後面,陸晞看着依舊陷入昏迷的小茹,見到寧霜平安出來,頓時鬆了一口氣。
“樓主,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出宮再說,既然皇上不在宮裡,那麼,找到皇上纔是最重要的。”陸晞說着,“至於瓔珞,放心,她會有辦法出宮,天芒安插在宮裡的情報人員被幫她的。”
寧霜點點頭,隨着陸晞又跟她們進來時一樣,悄聲無息地出去了。
既然知道沈奕清想做什麼,那一切就好辦了。沈奕清的目的,無非是想沈諾軒死在戰場,刀光劍影,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他也可以一清二白,不惹半點腥味。可是沈奕清似乎不明白,請神容易送神難,他和南竟國還有雪凝國合作,藉助外力攻打東湘,讓他奪得皇位,到那個時候,這片土地,將會再也沒有東湘國立足的餘地。
“我們先回紅袖招,珮環那裡,營救梓瀟的事情,想必有着落了。”寧霜說着,便和陸晞離開皇宮,回到紅袖招。
七國已亂,戰火已起,現在,即便她不想被牽扯其中,卻也身不由己地被牽扯進來,既然躲不掉,那麼,就迎難而上吧,沈奕清,南竟太后,所有傷害她和她在乎之人的人,她都不會放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