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雙給寧霜等人準備了住處,是昌源郡郡守的宅子,這也算是昌源郡目前看起來比較正常一點的地方了,陸晞對這個地方很滿意,畢竟寧霜現在是有孕在身,雖然有她照顧,可這吃住一應卻馬虎不得。要是傷了身子,誰也擔待不起。
“樓主,外面的事情交給我們去辦吧,你還是好好休息。”瓔珞說着,準備出門。
寧霜如今三個月的身子,正是危險的時候,稍有不慎,便會出問題。可寧霜卻搖搖頭,現在這個時候,她不能歇着,她們只有四個人,就算分散開來,人手也不夠,更不用說休息了。
“我們去昨日的那戶人家,昨日去的時候天色已晚,人家都歇息了,今日我們再去,一定要弄清楚這疫病的來源。”寧霜說着,理了理頭髮,與幾人一起出了門。
街道上和昨日看起來並沒有不同,反而隨着夜風的吹拂,讓昌源郡的疫情又更加擴散了一些,寧霜走在街道上,看着滿目瘡痍,心中頗不是滋味,在古代這樣的地方,科技不發達,沒有辦法很快地解決這樣的問題,更何況,這樣的天災人禍,根本無可避免。
“樓主,到了。”珮環的聲音響起,四人再一次站在了那戶人家的門前。
珮環去敲響了門,過了很久,裡面才傳來動靜,等了好一會兒,門被打開,一個婦人站在門口,詫異地看着寧霜幾人。
“夫人,我等是裴都督找來的大夫,特意來治療疫病的,之前聽這裡的居民說,疫情是從這裡開始蔓延的,所以我們就想來看一看。”寧霜溫和地說着,清靈如泉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充滿了希望,給人一種力量。
那婦人見門口站着的是四個女人,便也沒有多想什麼,打開門,放寧霜她們進去,看了座,這纔開口:“我們家窮,沒有什麼可以招待的,先喝杯清水吧。”
“不用了,大姐,我們此番前來,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還請你如實告訴我們便是,這樣纔有利於我們查清楚疫病的來源,控制疫情。”寧霜說着,阻止了那婦人的動作。
寧霜問道此處,只見那婦人微微嘆了口氣,開始講述這連日來的遭遇:“我夫家姓秦,本是這鎮上靠打鐵爲生的,日子也算充實……”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寧霜從秦夫人的講述中,知道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大約在半個月前,是秦家老爺子的六十壽辰,秦家是這鎮上靠打鐵爲生的,日子原本也還殷實,爲了給秦老爺子祝壽,家裡人決定弄一頓豐富的晚餐。
於是,這秦夫人便去菜場買了魚和牛肉,還有一些小菜,家裡老夫人殺了雞,做了一頓比往日豐盛極北的晚餐,原本是一家人和和樂樂的吃飯,可奈何小孩子調皮,秦夫人不得不哄着孩子去睡覺,於是這頓飯,便只有秦家老爺子和老夫人外加秦公子三個人。
本來還好好地,可到了入夜時分,秦老爺子忽然發高燒,臉色通紅,神志不清,滿嘴胡話,家人大驚,忙讓秦夫人去請大夫,可大夫還未到,老夫人和秦公子也相繼昏倒,等大夫來以後,才發現事情不妙,忙開方子抓藥,可這病情來勢洶洶,哪裡控制得住
?現下不只是秦家,還有那大夫也感染了。
唯一沒有波及到的,便是秦家的這對母子,就從那一晚,病情就開始擴散開去,先是秦家附近,後來蔓延到整個昌源郡,再後來,就是昌源郡周邊的五洲十八縣了。
“如今,小俊也開始發燒了,沒有大夫敢來這裡爲小俊治病,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秦夫人說着,眼角滑下淚水,不停地擦拭着。
“小俊是令郎?他也感染髮燒?快帶我去看看。”寧霜不由得着急了,畢竟也是一條人命。
秦家是疫病的源頭,沒有大夫願意來治病,都怕感染這可怕的病毒,寧霜雖然爲這些大夫身爲醫者卻見死不救的行爲感到寒心,可回頭想想,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人都是惜命的,沒有人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秦夫人將寧霜等人帶到裡間,發現一個四五歲大的孩子躺在牀上,全身冒汗,不停地翻滾着,秦夫人看着牀上的小孩子,眼淚直流,卻沒有辦法。
“照這樣下去,孩子會燒壞的。”陸晞醫術高明,一眼望去,直接判斷。聽了陸晞的話,那秦夫人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陸晞,去給這孩子抓藥,瓔珞、珮環,根據方纔秦夫人說的,魚、牛肉還有雞,所有的東西都檢查一遍,如果我推測沒錯,這疫病,應該是伴隨着動物身上而來的。”寧霜沒有回頭,直接拿帕子給小俊擦了擦臉上的汗,吩咐着。
幾人領命而去,一時間,屋裡就只剩下了寧霜和秦夫人,還有牀上的小俊三人。寧霜看着眼前的境況,不住地思索着秦夫人方纔說的話,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她記得,在現代的時候,也有大規模的禽流感,與這個症狀十分相似,各種雞鴨魚肉,都可能成爲這疫病的來源,所以,她纔會讓瓔珞和珮環去查那晚的飯食。
好在陸晞和珮環等人動作迅速,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經回來了,接着,爲小俊煎藥,向寧霜回報調查的成果,很快,所有的線索在寧霜的腦海中彙集,抽絲剝繭,順藤摸瓜,很快就鎖定了幾個目標。
陸晞不愧是毒醫聖手,她的藥方很管用,小俊一副藥下去,很快便止住了身上冒出的冷汗,也沒有方纔那麼躁動,逐漸安靜下來。一旁的秦夫人看到自己的兒子好受了許多,忙對着陸晞感恩戴德,喜不自勝。
正巧這個時候,裴少雙的人也來了,說是來彙報關於疫病的調查結果,寧霜點點頭,隨着那人走了出去,卻見裴少雙站在秦家的門外面,正等着自己。
“裴將軍,有什麼發現?”寧霜開口問道。
“我的部下在調查這疫病來源的過程中,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最開始一批感染疫病的人家,家家戶戶都餵養了雞鴨,而且,都先後吃了這些雞鴨。可是本將軍不明白,這疫病到底跟雞鴨有沒有關係。”裴少雙說着,看着寧霜。
“很好,現在我基本上可以肯定,這疫病的來源,就是這昌源郡的雞。”結合前後的調查結果,寧霜給出這樣一個結論,“裴將軍,讓你的人將這疫病區的雞全部都集中起來,我們做個試驗。”
“什麼是試驗?”裴將軍問道。
“這個你不用管,等會兒按照我的吩咐做吧。另外,大夫都召集起來沒有?”寧霜問道。
“已經在昌源郡外待命。”
“好,這些大夫由陸晞負責,陸晞你去安排,如何看診,如何抓藥,交給你了。”寧霜轉身,朝着陸晞說着。
很快,寧霜便將她能夠想到的事情全都安排好,現代的禽流感也不容易治好,就是因爲它傳播能力超強,現在要控制,得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她的時間緊迫,好在現在已經有所收穫,這裴將軍也算是個明事理的人,沒有因爲她是個外來的人便仗勢欺人什麼的。
裴少雙的人早已經將已經感染和未曾感染的人隔離開來,並且搭建了臨時的診治區,陸晞坐鎮,那些大夫見有人主動來爲昌源郡的百姓治病,而朝廷的將軍又在一旁守着,不敢不從,便分散開來,各自爲已經感染的病人診治。
奈何感染的人數實在太多,陸晞等人忙不過來,寧霜便也加入其中,負責根據衆人病情的輕重緩急開方子抓藥,一時間,以昌源郡爲中心的四面八方的城鎮全都受到恩惠,沒有感染的,喝藥預防,已經感染的,有大夫免費爲他們治病,風辰國人人感恩戴德,十分開心。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五天的樣子,三五天過後,秦家小公子秦俊的燒退了,從一開始的昏迷不醒,到現在的時醒時睡,再到後來的慢慢好轉,雖然看起來還是有些虛弱,可是已經比之前好太多了。
衆人聽聞了此事,心中大喜,紛紛對着寧霜和陸晞叩拜,神醫之名就此傳開。能夠幫到這裡的百姓,寧霜打心眼兒裡感到高興,看着昌源郡極其周圍的人一天天好起來,自己也覺得很有成就感。
“樓主,這裡的事情差不多了,想必風辰國的君主也該接到消息了。”陸晞在一旁說着。
寧霜點點頭。的確,她來到這裡纔不過三天,第一天分配任務,第二天調查來源,第三天幫着陸晞給衆人抓藥,不過短短三天,便已經有了很大的效果,這與裴少雙的配合分不開,卻也與風辰國的的制度有關,看來,風亦舒的改革還算是很成功的,至少,風辰國沒有因此而大亂。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豪華的馬車從昌源郡的城門駛入,現在這個時候,能這麼大張旗鼓地進入昌源郡的,除了風辰國皇帝風亦舒,不作他想。
來了……
寧霜在心裡說着,從京都揭下來的皇榜還在身上,她解了風辰國的燃眉之急,風亦舒還差她一個條件。
“寧姑娘。”風亦舒低喚着寧霜,她的身份幾經變換,從寧姑娘到軒王妃再到皇后娘娘,可是無論如何,她始終都是自己心裡最初的那個女子,勇敢無畏,堅強果決。
“寧霜見過風辰皇帝陛下。”寧霜口中行禮,可傲然的身姿依舊挺立。
看着一如既往的風亦舒,即便是當了皇上,身上的謫仙之氣沒有絲毫減少,帝王之霸氣也沒有在他的身上出現,如果不是本性如此,那便是隱藏很深,但願,不要是後一種。寧霜在心裡感嘆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