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竟國的皇宮大殿,寧霜端坐在高臺之上,離那個龍椅只有一步之遙,她沒有那個野心,想去當什麼女皇,所以,即便她是在場衆人中,最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卻也依舊不屑一顧。
本是夜間,可是莫子謙將南竟國的朝臣,都留在了皇宮裡面,等的,就是寧霜的到來,衆人誰也不知道,他們一直信仰的慕親王莫邵庭,早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南竟國親王,而是東湘國的肱骨重臣。
“童將軍何在?”寧霜一開口,便是如此問着。
雖然衆位大臣不知道爲什麼童將軍非要叛變,可童將軍帶領軍隊在邊境守衛南竟國將近二十年,對南竟國來說,功不可沒,所以,南竟國的朝臣,對他也是十分尊敬,即便如今,他扣押了皇帝,讓衆人心生不滿,可是面對童將軍,衆人也無法說什麼。
“你是何人?”當寧霜話音落下的時候,便有一個長得十分膀闊腰圓的男子從羣臣中走出,滿臉桀驁的神色,看着寧霜,問道。
“你是童將軍?”寧霜眉眼一挑,她卻沒有想到,這童將軍竟然是這麼一個憨厚的人,儘管他裝作很是桀驁的樣子,可是眼中的誠實和正直卻瞞不過寧霜的眼睛。
“正是本將軍。”童將軍一揚頭,說着。
“很好,聽聞童將軍抓了貴國的皇上,挾天子以令諸侯,卻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回事?本宮是東湘國的皇后,今日前來,只是想與你南竟國的皇帝,做一筆交易。”寧霜說着,看着童將軍,同時眼光也掃過在場的衆人,卻見一衆朝臣臉色各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如今我南竟國自家事情還沒解決,哪裡有空與你做什麼交易?”童將軍說着,眼光不自主地掃過莫子謙。
寧霜將一切盡收眼底,知道童將軍的意思,就是讓莫子謙出面救駕,他願意擔了叛變的罪名,也要把這個皇位給莫子謙雙手奉上。寧霜微微一笑,也不知這童將軍當年得了莫子謙什麼好處,如今要這麼一心爲莫子謙。
“沒關係,你南竟國自家的事情,無非就是內亂和皇位,本宮時間很多,不急,就在這裡等着諸位商量出解決辦法。本宮說了,這筆交易,是與南竟國皇帝談的,至於誰是皇帝,這不在本宮的考慮範圍內,你們自己解決。”寧霜如此說着,相當於把這球又踢回了南竟國。
“你……”童將軍也沒有想到寧霜會忽然間這麼說,語氣一窒,便說不出話來。
寧霜也不再說話,直接看着底下的朝臣,她學不來沈諾軒那種談笑自若的氣度,也做不到沈諾軒在別人的朝堂上還能當做自己的地方一樣,可是,她知道,她能夠有所依仗,這些人,也拿她沒有辦法。
“你憑什麼來聽我們商量該怎麼辦?這是我南竟國的事情,關你東湘國什麼事?”諸位大臣中,終於有人坐不住了。
“對了,你們的攝政王莫紹君,前幾日跑到郎城,企圖行刺本宮,讓本宮給殺了。”寧霜語氣淡淡,說出的話
好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可是卻成功地讓整個大殿寂靜無聲。
莫子謙驚訝地看着寧霜,莫紹君明明是他殺的,爲什麼寧霜要說是自己殺的?還說莫紹君是去行刺的?眼中驚疑不定的神色卻沒有逃過寧霜的眼睛,寧霜淡淡一笑,繼續說道:
“慕親王倒是不計前嫌,十幾年前被莫紹君追殺無路可逃,十幾年後卻仍然念着兄弟情義,從本宮的手中將攝政王的屍體給要了回來,這讓本宮很是感動呢。”
寧霜此話一出,莫子謙頓時明白了,寧霜這是在給他順利登上帝位找理由,他不計前嫌,能夠寬容待人,這是南竟國的朝臣和百姓需要的,相比起莫蕭離在南竟太后死後那段時間的鐵血手段,以及沈諾軒在背後的操作讓朝臣誤以爲之前那些案子的發生都是莫蕭離做的,那麼此時的莫子謙,便是南竟國朝臣心中的救星。
“將皇上放出來吧,南竟國,始終都是皇上的。”莫子謙看了寧霜一眼,對童將軍說着。
寧霜看着莫子謙,心中暗笑,以退爲進,莫子謙用的倒是很嫺熟,對南竟國的衆臣來說,也很奏效。
“王爺,請恕末將不能從命,當年怡妃娘娘爲了讓當今皇上登上帝位,欲聯合我童氏家族一起兵變推翻先皇,家父不曾應允,怡妃娘娘設計陷害,造成童氏家族一門慘案,童氏家族只剩我一個,末將隱忍十幾年,爲的就是今天。我一定要爲我童氏家族,討個說法。”童將軍看着莫子謙,說着。
寧霜沒有想到,童將軍叛變,竟然還有這樣的原因,也不知是真是假。
只見朝臣有年長的,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在肯定着童將軍的說法,他們也都想起,當年的確有這麼一件事,只不過,童將軍當時,選擇的,是支持怡妃娘娘,所以,和家族決裂,這也是他能夠活到今天的原因,怎麼今日,卻來翻這筆舊賬呢?
大殿中,似乎只聽見童將軍一個人的聲音,再次開口:“若非末將假意與家族決裂,投奔當時的怡妃娘娘,末將也絕對不可能活到今日。末將等的,就是慕親王重返南竟朝堂的這一天,末將,也可以安心地去見家父和兄弟們。”
“有仇就報,有恩就還,這纔是男子漢大丈夫該做的事情。”寧霜淡淡開口,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可是卻有人心裡明白,這是在推波助瀾。
“不錯,就是這個理。”童將軍說着,伸出手拍了兩下,便有兩個士兵綁着一個人進來,寧霜看去,正是莫蕭離。
這個南竟國一直低調的帝王,之前活在自己母親的陰影下,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機會,卻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已經被自己的臣子叛變。寧霜從來沒有覺得莫蕭離能夠有所作爲,就像當年的光緒與慈禧一樣,即便皇帝想要做些什麼,可是手中卻無實權,就算能夠得到幾個臣子的支持,卻也是杯水車薪。
而南竟國之前,就是這麼一個狀態,南竟太后是個野心極大的女人,要不然,她也不會爲了權力,
挑起幾個國家的爭端,也不會爲了尋找那個傳說中的令牌滅絕了兩個家族。
“哈哈……哈哈哈……寧霜,竟然是你,寧霜!”莫蕭離進來,看見坐在高臺上的寧霜,不由得苦笑着說道。
“怎麼?很意外?”寧霜被莫蕭離的態度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朕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就知道,你將會是我南竟國最大的威脅,當時勸說母后直接殺了你,令牌可以慢慢找,卻沒想到,母后說放長線釣大魚,卻最終帶來了南竟國的滅亡。朕沉默了一輩子,從來也沒有爲南竟國做些什麼,朕知道,朕沒有那麼能力,也沒有那個魄力和手腕,不管是攝政王,還是慕親王,他們都比朕有能力。朕,已經不指望能夠活下去,童將軍,當這個皇帝,並非我所願,你童氏家族,朕用自己的鮮血來償還,你看可好?”莫蕭離如此說着,笑了笑。
寧霜的心裡忽然涌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便看見莫蕭離嘴角滲出血絲,忙叫道:“陸晞,他服毒,去看看。”
陸晞聞言,忙到莫蕭離的面前,捏住他的嘴巴,想逼着莫蕭離把毒吐出來,可是慢了一步,莫蕭離腦袋一歪,便已經氣絕,身子倒在地上,那兩個原本站在他背後的士兵,也下了一大跳。
“樓主,沒有用,他服下的是玉堂春。”陸晞見到已經倒地的莫蕭離,轉頭對寧霜說道。
玉堂春,見血封喉,觸肌即死,更不用說像莫蕭離這樣把毒做成藥丸子藏在嘴巴里直接咬碎了。
寧霜從來也不曾想過,一個帝王的死亡會是這樣,活着沒有任何地位,死了也沒有任何尊嚴,當着羣臣的面服毒自殺,這大概是南竟國甚至是七國曆史上,第一個這樣的皇帝。
至此,南竟太后死了,莫紹君死了,莫蕭離死了,除了莫子謙之外,所有的南竟皇族,已經在十幾年前那場爭奪皇位的混亂中死的死,傷的傷,成不了多大的氣候,現在南竟國唯一能夠擔當重任的,就是南竟國十幾年前被逼得遠走他鄉,逃離故土,多年後重返南竟的慕親王莫邵庭,也就是現在的,莫子謙。
原本以爲莫蕭離需要她出手才能解決,沒想到,他竟然自己就結果了自己。寧霜在心裡想着,事情正在按照她預想的方向發展,不管如何,莫子謙,已經成了南竟國皇帝的不二人選,那麼,她的目的也就達成了。未來怎麼樣,她不知道,至少現在,南竟國,是站在東湘國這邊的。
算算日子,她離開玉城也有一個月左右,除了歐陽凡雲那裡傳來了雪凝國的消息,賁啓軒那裡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更何況,沈諾軒若是沒死,那麼,失蹤也算是兩個多月了,他還等着她去找他。
與莫子謙對視了一眼,寧霜知道,莫子謙會負責將南竟國收服,怎麼處理內亂,怎麼解決南竟太后、莫蕭離和莫紹君遺留下來的問題,莫子謙一定會有他的辦法,她不需要干涉,她只需要莫子謙的支持,她只需要南竟國的兵馬,指向北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