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天佑咬着牙,從嘴裡蹦出兩個字,“不用。”
“王爺,臣妾換藥的時候下手太重了,讓你平白地遭受痛苦,還不如讓御醫來,這樣你能好受點兒。”
“本王……我不疼。”端木天佑忽然換了對自己的自稱,不在自稱自己爲本王,而是自稱爲我了。
但蘇謹兒卻沒有注意到這個轉變,她聽看着忍不住瑟縮肩膀的端木天佑,翻了翻白眼,繼續剛纔手上的動作,都睜眼說瞎話到這種地步了,那她還費這些話幹什麼。
“王妃,以後對我說話的時候,不用自稱爲臣妾,直接自稱我就好了。”
“啊?”蘇謹兒這時候才注意到,端木天佑連自己的自稱都改變,不再自稱爲本王了,“哦,好的,臣妾……我知道了。”
老實說,總是自稱爲臣妾,她還真的是非常不習慣,還是像現代的時候,那麼隨便說話的好。
不過,這算不算是他們關係轉變的一個標誌呢?
半個時辰之後,蘇謹兒終於把藥換完了。她鬆了一口氣,坐在凳子上看着端木天佑說道:“王爺,現在已經我們讓人把屍體焚燒了,但是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我們要讓大夫抓緊時間研究出來解決的辦法才行。”
端木天佑坐在蘇謹兒的身邊,深吸一口氣,“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但是不僅是這裡的大夫,就連我帶來的御醫都對着瘟疫毫無辦法。這些天了毫無進展。不知王妃還有沒有辦法?”
對於蘇謹兒,端木天佑還是很期待的,畢竟很多的東西他之前都沒有聽過,不過蘇謹兒都能知道,不管有用沒用,現在的結果已經是這樣了,難道還能比現在更差勁嗎?
蘇謹兒在腦子裡搜索了一下瘟疫的預製辦法,畢竟她現在並沒有進城去還不知道到底是那種瘟疫,只能從預製上入手。這樣雖然不能治本,但是也能防止更多的人感染上瘟疫。等到端木天佑再好一點兒之後,她一定要進城裡去看看。
“讓城裡的百姓注意自己的個人衛生,再把自己的家裡收拾乾淨,最好把被子衣服什麼的拿出來曬曬太陽,把之前殘留的病毒全部殺死。”
端木天佑雖然不明白蘇謹兒話裡的病毒是什麼意思,但是結合她說的話,也能夠理解。
一旁的御醫在聽了這話的時候也點頭用筆記在本子上,上次蘇謹兒用酒降溫的事情實在是給他的印象太深了,現在只要是蘇謹兒說的話,他都要好好的記下來,回去研究研究。
“最好能讓御醫幫忙開些藥,就算不能治好瘟疫,也能讓百姓強身健體,再者也可以穩定一下百姓的情緒。”
想到剛纔見到的情況,蘇謹兒壓下心裡的擔憂,現在城裡的百姓情緒已經很激憤了,而這次焚燒屍體也把這種情緒推到了制高點,要是再不想辦法的話,蘇謹兒擔心城裡的百姓會製造動亂。
人需要希望,這樣才能活下去,不然的話會在無望的時候發生很多自己都不能控制的事。
端木天佑也想到了這一點兒,不由得多看了蘇謹兒兩眼。
他覺得越是和蘇謹兒相處,越是能感到蘇謹兒的閃光點,她心思縝密,很多的事情比他都考慮的全面;見多識廣,比如這個瘟疫,再比如之前御醫告訴他的用酒降溫。
這一切的一切都告訴他,蘇謹兒
不會是他之前查到的那個呆在深閨的丞相之女。
想到這裡,端木天佑的心就感到一陣揪疼,最開始的時候他害怕蘇謹兒是別人派到他身邊奸細,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的目光停留在蘇謹兒的身上時間越來越長,他心裡已經生出了一種想法,哪怕蘇謹兒是別人派來的奸細,他也不會讓蘇謹兒離開自己的。
她已經和自己成親了,就一輩子都是他的人。
經歷過剛剛焚燒屍體的打擊,現在的百姓對蘇謹兒的怨念可以說是深得不能再深了。一聽這個命令又是蘇謹兒下達的,全都在心裡咒罵蘇謹兒。不過侍衛們稍後就會進行檢查,所以百姓也不敢偷懶。
不過隨後的幾天還是陸陸續續的出現死人,這讓民憤徹底的激化了。
之前只敢關起門來罵,現在直接在大街上罵。
“蘇謹兒那個妖女,說着把屍體燒了就沒事了,現在呢,還不是有人死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輪到我們了。”
“是啊,我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聽說隔壁的大壯死了,哎。”
“昨天的時候大壯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今天就……”
“別說了別說了,你看大壯的媳婦兒朝這裡來了。”
看來八卦是每個地方都有的,哪怕這裡已經瘟疫橫溢也阻擋不了人們八卦的心思。
這時迎面走來一個臉色蠟黃,頭髮蓬亂,眼眶紅腫的女人,她的眼睛裡早就沒有了生活的希望,她無視一路上衆人的指點,來到城牆下面,趴在城門上開始搖晃城門,不過沉重的城門怎麼可能因爲如此婦人的外力動搖?
“開門,開門讓我出去我要當面去問問王妃娘娘,她不是說只要燒了屍體就可以了嗎,爲什麼現在我的夫君還是離去而去了。開門,開開門啊。”
婦人聲聲如泣,儘管知道面前的城門不會打開,但是她心裡就是憋着一股氣。
她和她的夫君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後來育有一子,不過她的孩子因爲這場瘟疫已經離他們而去,她本想給她的孩子找一個好地方讓他入土爲安,或者等到瘟疫結束之後,畢竟誰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活過這場災難。
到時候說不定一家人又能團聚在一起了。
但是因爲蘇謹兒的一道命令,侍衛直接衝進她的家,帶走了她的兒子,把他投入了那熊熊的大火中。
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面前燒的什麼也不剩,她哭、她怒也於事無補,至少她還有丈夫陪在身邊。
只是現在燒了她的孩子,她的丈夫也離開了,她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她就想要討回一個公道。
“開門,開門。”
城門外的侍衛聽見這聲音,心裡有些發毛。這女人已經拍打城門一個小時了,之前的時候他們還以爲這人和以前的人一樣想要出來,就沒有理會。
但是現在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她還在這裡喊着叫着,聲音已經嘶啞的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力氣也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在這個寂靜的空間裡他們在外面聽的一清二楚。
再可怕的人他們都見過,但是這種完全不要命的人實在是讓人心裡沒底。
人一旦沒有了顧及,真的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侍衛害怕這個女人真的做出什麼事來,趕緊回去稟告端木天佑,請他做定奪。
端木天佑聽到侍衛的稟報,就讓人叫來了蘇謹兒。
不是他不能解決,而是現在很多的事情他已經習慣了問蘇謹兒的意見,蘇謹兒總是能給他驚喜。
蘇謹兒來的很快,在她上次把那些屍體焚燒之後她就想過會出現這個問題。
畢竟瘟疫不可能一下子就解決的,再說了這只是一個防治的過程,並不能真正的解決瘟疫。
剛纔傳話的人直說是出事了,並沒有說出了什麼事,因此蘇謹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出什麼事了。
等到端木天佑把事情說一遍之後,蘇謹兒沉默了。這場瘟疫讓太多的家庭破碎,讓太多的人受到傷害。
“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
端木天佑看蘇謹兒的表情就知道蘇謹兒在傷心,明明這件事情和她沒有關係,但是現在因爲他把她也牽扯了進來。
蘇謹兒應該是開心的、張揚的,現在這樣悲傷的情緒不適合她,也讓他心疼了。
兩人來到城牆上就看見了侍衛說的那個女人。
女人應該已經叫的累了,現在就坐在城門下,手無力的一下一下拍打着城門,因爲長時間的拍打,她的手掌上滿是鮮血,血沾染到城門,順着城門流了下來。
哪怕端木天佑這樣冷情的人,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裡都有很大的感觸。
蘇謹兒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裡很酸澀,拍拍身邊的端木天佑說道:“你帶我下去吧,我想去看看她。”
端木天佑擔心的看了蘇謹兒一眼,知道他是不可能改變她的心意的,就算他不帶她下去,她也會找春分帶她下去。用手拂開風吹到她臉上的頭髮,鄭重的說:“小心點兒。”
儘管他一會兒就站在她的身邊,但是他還是擔心她會受傷。
蘇謹兒聽到這話看了端木天佑一眼,沒有再說話,只點了點頭。
兩人下了城牆站在那個女人面前,過了一會兒那個女人才反應過來,擡起頭就看見了蘇謹兒和端木天佑。
她在看見蘇謹兒的時候很激動,剛剛明明已經沒有力氣了,但是現在她還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來到蘇謹兒的面前,看着她問道:“王妃娘娘,你不說只要把屍體燒了就不會被感染了嗎?爲什麼我的夫君還是離開我了?”
蘇謹兒這一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個女人的眼神告訴她,她已經沒有生活下去的希望了,她的丈夫的離開也帶走了她全部的求生意志。
“王妃娘娘,你告訴我,爲什麼會這樣?”
女人已經沒有氣力了,她說話的聲音也不高,但是蘇謹兒還是從中聽出了質問和震懾。她知道她不能不開口,這個女人現在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要是不加以控制,肯定會出大事的。現在城裡的情況已經經不起一點兒的催化。
“我當時並沒有說只要把屍體燒了,就不會死人,畢竟焚燒屍體只是防止大家生病最好的辦法,但是這並不包括之前已經感染上瘟疫的人。”
蘇謹兒的話就像是一把重錘敲打在女人的心上:“你說什麼?”
“……”不得已,蘇謹兒只能把剛纔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是說,焚燒屍體只是防止大家生病最好的辦法,但是這並不包括之前已經感染上瘟疫的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