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親王和顯親王再次來到瑞王府。
“哎呀,福佑二哥,您是財源滾滾哪。”安王爺抱拳施禮,不無調侃地說。
“我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財源滾滾了?二位王爺請!咱們到逍遙殿敘話。”
“二哥先請。”
“二叔先請。”
賓主落座,太監上茶。兄弟、侄子寒暄了一會,王爺就說了:“二位乃國家棟梁,朝堂重臣,準是有什麼事來府上?”
“無事、無事,前兒濟度請我們到他府上去看畫。您也知道,兄弟我和富綬喜歡附庸風雅,平時寫個字、塗個鴉什麼的,濟度這傢伙什麼時候也附庸風雅了?找我們看畫那可是非同小可,趕緊就去了。一看嚇了一跳,人家是真有好東西啊,那畫兒,把我們倆都震個跟頭!他是從哪兒弄來的呀?簡直可以稱爲大清一絕了!再三追問、捶打之後,簡親王才告訴我們是您府上側福晉陳氏畫的。要不是落款的鈐印是‘飛雲樓主’,我們指定是不相信!所以呢,今天我們是來求畫兒的。如果府上的大殿裡沒有這樣一幅富貴牡丹圖,那個大殿就白蓋了。”安親王說話也挺風趣的。他是文武全才,不但有謀略,是帥才,琴棋書畫還多有涉獵。顯親王的書法也是有很高的造詣。他們來求畫,一點都不突兀。自稱赳赳武夫的簡親王濟度都求了兩張,內行的更要給了。而且這兩位的廣告作用就更有名人效應了。
“上次你們兩個來府上,說了這個意思,側福晉正在畫。畫畫的事都是你們這些文韜武韜的人明白的,我哪裡懂啊?跟側福晉一說,她就開始準備,說要多畫幾張,從中選出來滿意的,你們兩個夠急的啊。”
“着急是自然的,濟度那傢伙見到我們就顯擺:“你們得到牡丹圖了嗎?兄弟我可是掛上快一個月了,賞心悅目啊,原來腿上有點痠痛,天天看畫已經好了。您說,這不是眼人嗎?”
王爺就笑:“太誇張了吧?看畫就能治病,太醫院就該落架了。”
“您還別不信,書畫家多長壽,是因爲他一直賞心悅目,精神愉快,身體就健康。”
“有些道理,不過你們最好說說具體要求,牡丹嘛,有紅有粉也有紫色的、黃色的,襯景也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內容。”
“嘿!二叔您行啊,說起來很內行嘛,連襯景這麼高深的詞彙都擺出來了,哎呦喂,我的腦門子!”顯親王捱了王爺的一扇子。
安親王就笑:“活該,誰讓你說話沒大沒小的。我說二哥,兄弟我就想要一幅牡丹帶老虎的。”
“什麼什麼?牡丹的背景是老虎?您不是畫癡吧?”
“你小子說什麼呢?我多大年紀了還是花癡?”安親王的老拳砸在了顯親王的後背上。
“我今天出師不利呀,兩位叔叔大人一起鑿我。”顯親王一副委屈得要哭的樣子,把王爺和安王爺逗得哈哈大笑。
王爺也說:“四弟下棋愛走偏鋒,對書畫的欣賞也是別具一格。沒聽說過老虎配牡丹的。”
“兄弟我就好這一口,您答應不答應吧?”
“也不是我畫的,我怎麼答應?我也不知道雲兒會不會畫老虎,萬一畫出來的是貓你高興嗎?”這三位,都是親王級別的,到一起就不說“本王”如何了。
“高興、高興,貓也行,貓和老虎也差不多吧。”這位,還挺好說話兒。
顯親王趕緊說:“侄兒要一張牡丹配狗熊的。哎哎,別打呀,跟狗熊差不多的也行。”
王爺都答應了,但是他知道這二位肯定不光是要畫兒,還有別的事要說,就開門見山地問了:“你們兩位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嘿嘿,二叔您神了,我們爺兒倆是想跟您商量商量,你們府上有沒有忙不開的事要做?經商我們是外行,可是很想幫幫您,又怕您誤會我們搶您的生意……”
“你們能這麼想我太高興了,哪裡會有什麼想法?就是每天上朝,還管着宗人府和戶部,哪裡有時間呢?”
“這個您就不必擔心了,咱們都是愛新覺羅的子孫,您能給國庫裝銀子,我們也不能等閒視之。出去賣貨是辦不到了,做點什麼幕後的事情也算盡了匹夫之責了吧?我們看您一個單槍獨馬的沒個助力很擔心您。”
“是啊,我是感覺很孤獨。府上的女人都在挑大樑,側福晉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每天從早忙到晚,福晉最近身體不是太好,還在堅持每天設計服裝。我是很希望你們的參與。這個事一定要過了明路,要皇上點頭,不然就名不正言不順,容易給人鑽空子。”
“我們都明白您的處境,有些話不好明說,大家心照不宣。這樣吧,您看看有沒有適合我們做的事,就是不開商行,在幕後做點什麼。”
“這個主意不錯,我看看,有的話咱們商量下一步。真的很感謝二位這樣的支持,咱們不是爲了個人,也要儘量不出毛病。我不想連累你們。”
“自家兄弟、侄子的說什麼連累。也許,二哥不好意思和皇上說讓兄弟們幫忙,我自己去和皇上說。您的生意怎麼給大家分成,我們也怎麼做。”
“你們都不是佛門中人,讓你們按照對我的要求不行。”
“怎麼不行?咱們爲了老祖宗的江山把命都豁出去了,幾個錢還有什麼捨不得?”
“老四,二哥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們了。富綬,你也打算和你四叔一樣嗎?”
“這有什麼?你們二位都是功勳王爺,就侄子是承襲阿瑪的爵位,寸功未立,現在總算有這麼個機會了,您就讓侄兒歷練歷練。”
“你們的想法都是好的,就看皇上是怎麼個態度了。他要同意怎麼都好說,他要不同意,還真是個麻煩。”
“兄弟我到皇上那裡遊說,富綬給加邊溜縫兒。給皇上的國庫裡送錢他還反對嗎?。”
“很好很好,你們能有這個想法就不簡單了。別管幕前幕後,能給國家做點貢獻都是高境界。只是我給國庫賺錢可是一點酬勞都不要的啊,我是佛門弟子,這麼做是理所應當,你們都養家活口的……”
“這個您放心,咱們不都是親王爵位上的嗎?除了年俸,莊子上也有出產。”
“你們讓我想一想啊,有什麼適合你們做的。這樣吧,我和府上的總管商量一下,看看有什麼適合你們二位做的、還能賺錢的事。別耽誤了你們的正事。我們這位新總管可是心裡有數的人。”
“那行,我們就等您的消息了。別太難啊,太難了學不會多沒面子?”
“好吧,先謝謝二位了。”
安、顯二位王爺離開之後,王爺就和福晉、雲兒、田亮商量,看看有沒有讓安親王、顯親王能做的事。他們不能公開站出來經商,就做一點幕後的事情。田亮說,他可以在買回來的器械中,找到只用手搖、腳踏不用電的機械設備。還說他找出來的器械中,有兩臺比較適合安、顯兩位親王,一臺是腳踏式磚坯機,一臺是果酒釀造鍋。兩臺器械他也鼓搗明白了,完全可以投入使用。
王爺對田亮說:“這些器械本來是歸你使用的,轉讓給兩位王爺你沒有想法嗎?”
田亮說:“有想法啊,給兩位王爺用了,屬下不就省兩份力氣嗎?”
王爺聽了哈哈大笑。
經過再次測試,確認好用之後,王爺派人把安、顯兩位親王千歲請來府上,跟他們說了情況,請他們參觀了兩臺機械的操作。然後說:“兩臺機器,各府一臺,誰用哪臺,兩位王爺商量,千萬別掐起來。”
顯親王爽朗:“那就讓四叔先挑,誰讓人家跟我阿瑪是一輩的人呢?”
安親王也沒客氣:“這是你說的啊,讓我先挑,我就挑這個能脫坯的傢什。田總管這麼一表演,我都嚇壞了:機器兩邊各一個人,搖那個搖把,一次就能搖出來四十塊小磚坯,還溜光水滑的,直接就能送進磚窯去燒。我有一個莊子上就有一個磚窯,是跟人家打賭贏來的,也在燒磚,都是大塊的青磚。這個多好啊,用它砌牆再輕快不過了。”
顯親王說:“侄兒還以爲四叔一定挑那個造酒的鍋呢,沒想到您要燒磚。那侄兒就開酒燒鍋了,造出來的酒裝大罈子裡,到時候扎罈子裡喝。”
這麼着兩位王爺的事就擺平了。倆人同時各把一張銀票拍到桌子上:“就這麼一張啊,不知道夠不夠?”
王爺拿起來一看就笑了,遞給福晉,福晉看了看說:“多了點吧?”又交給田亮,田亮一看說:“太多了、太多了,哪裡值一萬兩?”
“這樣的器械還不值一萬兩?你們府上還得過日子呢。”
王爺說:“你們也是爲了給國庫添銀子,我哪能要你們的錢呢?”
“您這個寶貝東西不是西北風颳來的吧?您不收我們怎麼好意思拿走?”
“你們好好經營就成了,真的不值票子上這麼多的錢。趕快帶回去,你們也得過日子。你們兩府的主子人數都比我府上的多,花銷就大,一下子拿出來這麼多哪行?”
“你們千里萬里帶回來的,我們白拿算怎麼回事?票子大了回頭我們換小一點的。”
王爺說:“要不這樣,等你們賺錢了,給我五百兩的本錢就好。”
“不會就值五百兩吧?”
“實話告訴你們,還不到五百兩,我是湊了一個整數,那邊的器械還算合理,就是吃的貴,大米十五文到二十文一斤。”
“啊!那麼貴呀?”兩位王爺驚愕得長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
接下來的事是田亮有時間給他們去安裝、然後培訓使用人員,怎麼着也不能讓王爺千歲親自操作吧?
先按下安親王怎麼向皇上游說不提,說說王爺送走了安、顯二位王爺,就把福晉、雲兒、田亮和先生再次找到了翼然樓的會客廳,把安親王、顯親王想參與自己的經商之事和大家詳細說了:“原本是不想讓本王的兄弟子侄參與進來的,可是一想,過幾年鰲拜專權,很可能把咱們的生意當成一塊肥肉,那個時候本王就怕是勢單力孤了。”
福晉擔心地說:“王爺,咱們經商是沒有一點個人的私利可圖的,他們都是世俗中人,怎麼能要求他們和咱們一樣呢?”
“安親王和顯親王是從大清的江山社稷考慮的,想借給皇上賺銀子建功立業或者是歷練歷練。我想,咱們已經開始的商家就不要他們摻合了,就像給他們的燒磚、釀酒這樣的實業,就是他們來加工,咱們出面銷售。”
“王爺您可真行,這麼快就上道了。”
王爺問田亮:“除了燒磚和釀酒,還有其他的什麼項目?就是機械加工的項目?”
“別的規模就小了一些。比方造紙,屬下覺得這個項目應該咱們自己做。府上有白洋澱那個蘆葦倉庫,原料不缺。如果給別人做,屬下就怕他們不管不顧的把咱們的蘆葦都給你連根拔了。”
“說得對,這個項目就咱們自己做。還有什麼?”
“編草簾、草編工藝、家織土布等項目,管理好了也能做到中等水平。”
“回頭你再找一找,給我拉個單子,看看到底能有多少這樣的項目。先準備着,說不定安親王、顯親王能做好了,賺了錢,其他王爺、國公爺肯定會眼饞,要參與,不給他們那個意見就大了。肯定要說三道四。不如給他們每位一個項目。那個時候皇室宗親都被排斥在權力之外,無事可做,不如大家做點生意賺點錢。如果鰲拜對咱們挑毛揀刺,不用說話,大家一起上了。他也得琢磨琢磨這些皇室宗親不是好惹的。就是不知道如果把那些你買來的機器交給這些王爺的時候,會不會有想法?”
“看您說的,那些王爺國公爺的要是都能參與進來,一個是人多勢衆,再就是能給您減輕不少擔子。屬下就把培訓人使用機器設備的方法擔當起來。”
“行,你的境界夠高。先生有什麼高見?”
“王爺說笑了,下官對經商的事情一竅不通,哪裡還能有什麼高見。就是擔心太后那裡會不會對您有什麼看法呢?”
“看法肯定會有,也說不定什麼時候派御林軍來查抄一把。咱們怎麼辦?”
雲兒說:“那也太不夠意思了吧?咱們辛辛苦苦賺的錢都交給皇上了,他們還想一頭牛身上剝兩張皮呀?吃了、拿了人家的還要打人一巴掌?以後誰還給他賣命了?”
先生呵斥雲兒道:“不許胡說。”
王爺笑道:“雲兒倒不是胡說,各人所處地位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不同,看法自然是不同。不過呢,謹慎一些還是好的,別給人什麼把柄。”
一直沒說話的馬平說話了:“依着皇上的性格和對王爺的信任未必能查抄王爺。但是其他人下官就不好說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馬平說的其他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