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安定下來了,王爺每日陪她說話,雲兒就回到後樓畫畫,好些日子沒畫了,手也生了,趕緊練回來。
煊兒的興趣很廣泛,種夠了蘑菇又試種土豆了,什麼都想鼓搗。土豆不用看着,所以來和小額娘畫畫了。
雲兒鋪上宣紙,調好顏料,正準備畫,一隻鴿子落在了硯臺蓋上,雲兒揮手趕開了。不一會又落在那裡,還多了一隻,咕咕地叫着,趕不走了。雲兒對跟在她身邊看畫的煊兒說:“王爺千歲,勞您大駕把它們弄出去,一會落在紙上紙就給抓壞了。”
“額娘您看到沒有?鴿子腿上有東西。”煊兒看到了鴿子腿上綁了東西,就提醒雲兒。
“啊?快快捉住看看。”也沒用捉,那鴿子就給按住了。雲兒大叫:“是信!去拿剪子!”
煊兒拿來了剪子,把纏信的繩子剪斷了,兩隻鴿子的腿上都有信紙。打開一看愣住了:密密麻麻的用的都是英文字母那樣的文字。
煊兒說:“您等等!仔細看看,這不都是漢語拼音嗎?還標着上聲和去聲呢。一定是是冰兒他們用鴿子帶來的!真聰明!“
“你怎麼知道是他們的信?”
“全大清有幾個人去過‘異域?’就您和阿瑪、舅舅三個人,又有幾個人會漢語拼音?就你們幾個呀,我們還是您傳的。全大請朝只有十個人會這個:皇上、阿瑪、姥爺、您、我、雪兒、冰兒、蕊兒、凌先生和舅舅。其他的人都在府上,您說會是誰讓鴿子帶來的?只能是雪兒他們,快抓緊了時間看是什麼事情。我看一份、您看一份。哦,我這份是給皇上的,那也得看看。”
孃兒兩個很快看完,被雪兒兩個人的聰明辦法折服。雪兒是要樂器的,冰兒是向皇上報告情況的。雲兒放下筆,準備把信裝好去前院親自給王爺送去。煊兒說:“不如阿瑪晚上來的時候交給他,前邊人多眼雜。”
“也對。可我怎麼知道他來不來?”
“不是您和大額娘每人每次分到他五天嗎?好像今天該輪到您了。”煊兒很認真地說。
“大人的事情你什麼都看在眼裡!”雲兒又好氣又好笑。“要不。你去把你阿瑪找過來。”
“那大額娘還不生煊兒的氣呀?”
“你去不去?”
“啊去去去。敢不去嗎?”
“發牢騷了?”姥爺到了門口。煊兒把姥爺讓進屋,雲兒把信給爹看了,陳先生說:“這事必須告訴王爺,找你阿瑪去。”
王爺很快來了,知道情況後也對雪兒和冰兒的聰明感到高興。說:“這以後就能聯繫了,咱們府上有鴿子,送樂器的時候帶去幾隻,讓它們認認路,以後用自己的。這樂器怎麼送呢?”
煊兒說:“我去送。”
“不行,太招眼了。得用生面孔,這個再說。給皇上的信本王親自交給皇上,看他怎麼說。”
看到冰兒用拼音寫的信,康熙皇帝很高興,說:“沒想到,可以利用這拼音公開地寫密信,真是冰雪聰明。樂器的事情太好辦了,朕身邊新近來了好幾個會吹吹打打的小太監,選出來兩個,把樂器送去就他們不用回來了,雪兒妹妹他們也需要樂師。另外,朕還有一件不放心的事情,就是雪兒妹妹的容貌太美了,容易受到各種干擾,必須早些成親,有個體己的人關心、保護着,以免受到傷害。朕的意思讓她嫁給冰兒,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都彼此瞭解對方,可就不知道您和伯母怎麼想的。如果你們願意,朕就給他們指婚,沒人問就過去了,有人問了就說朕指的婚。皇室宗親的婚事朕給指個婚的權力還有吧?皇伯以爲如何?”
“臣十分感謝皇上的關心,同意您的意見。這次臣進宮來也有這個意思。”
“這麼說咱們是不謀而合了?哈哈哈……”
“樂器的事情臣的府上就派人送去?”
“您就把小太監帶了去,朕也要送給雪兒妹妹幾樣樂器,不過是咱們的民族樂器,二胡京胡嗩吶之類的,還有北方的獅子、鑼鼓鑔什麼的,也能給他們增加幾個劇目。”
“謝皇上!”
“朕雖說已經大婚,卻沒有真的親政,鰲拜仍舊把持着朝政,不過您放心,朕不會讓這樣的局面永遠保持下去的。”
“臣相信!指婚的聖旨臣就帶回去吧?”
“您也着急了?也是啊,朕聽太皇太后說過安親王的女兒因爲和親的事情險些自殺。”
兩天後的早上,瑞王府的馬車拉着貨物出城了。這是經常的事。車上有草編的各種器皿,是拉到鄉下去賣的。但是這一天的貨車上卻帶着兩個小廝打扮的小太監和很多的樂器。出了城向東、再往南飛奔而去。
有了樂器和樂師的仁義班,如虎添翼。新來的小太監就是專門爲皇上演出歌舞的樂師。儘管他們對瑞王府的西洋樂器是沒見過,不會用,但是樂器這個東西是可以觸類旁通的,加上他們從小就是擺弄樂器的,很快就熟悉了所帶來的樂器而且非常喜歡。由於母親的影響,格格對樂器中的小提琴比較喜歡、也會用,使得劇目又有新的增加。可喜的是兩個小太監居然會吹奏、打擊胡旋舞的曲子,還會《霓裳羽衣舞》、《荷花舞》、《敦煌飛天舞》等等著名舞蹈的曲子,而這些舞蹈雪兒在宮裡就學會了。這下子仁義班可是與往日大不一樣了,劇目驟然增加了許多。演員明顯不夠用了。大家都在拼命地學習新的東西,就連冰兒也學習了舞蹈、樂器、獅子舞等等,仁義班又招收了好幾名新演員,陣容很快就超過了“萊茵河”雜技團。但是冰兒很有信用和道義,並不因爲自己的壯大而終止和“萊茵河”的合作。感動之餘,詹姆斯先生非常奇怪:怎麼回事?怎麼仁義班忽然間就發展壯大到這樣的規模了?自己經營了十幾年都還沒有!而且使他更加不明白的是那些分明是西洋的樂器,怎麼會比自己的樂器還好到不知多少倍?鋥光瓦亮的東西(電鍍層)是怎麼塗上去的?當詹姆斯先生問起的時候。冰兒只能學着他的動作,攤開手,聳了聳肩膀,表示無可奈何或者無可奉告的樣子,把個詹姆斯先生弄的哭笑不得。
詹姆斯的雜技團要回故鄉去了,因爲所有的演員都很想家。也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回去辦理。受傷的演員也想盡快離開這裡回去養傷。這樣,合作就暫時終止了。送走了詹姆斯等人,冰兒也帶着他的仁義班拔營起寨向下一個大都會杭州進發了。經過幾個小鎮和文化名城,終於到了杭州。
起初,兩個小太監很難接受皇上把他們給“發出來”的事實。因爲宮裡的太監不犯大錯是不會被主子給驅逐出宮的。琢磨一下,自己並沒有什麼大過兒呀,不就是當值的時候偷着打個盹兒嗎?嗨,反正是人人都可能發生的小過錯,怎麼到我們這裡就成了發到宮外來的把柄?想不通啊!可是那是皇上!雖然現在說話不當令,可是把兩個太監給處置了還是當令的,很後悔爲什麼學吹拉彈唱的東西?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沒用了,只能跟着新主子了。
皇上對他倆有好幾道禁令:不許說自己是宮裡的太監;不許說和皇上、皇家、國家大事有關的事情;不許對新主子過分諂媚;不許……這都什麼跟什麼呀?在見到新主子之前他們是一肚子怨氣。可是第一眼看到格格和冰兒的時候,兩個人就傻眼了:天底下還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幸虧自己是太監,不然就控制不住要諂媚了,怪不得皇上提前說這事。那個冰兒,也就是自己的二號主子、仁義班班主,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比皇上可漂亮多了,皇上的臉上還有麻子呢。瞧人家那張小臉怎麼長的,讓人看着就舒服!接下來的日子,他們爲自己的命運感到慶幸了!太自由了!太高興了!比在宮裡強多了!有一次,小六子(太監之一)在給太后演歌舞伴奏時,沒小心把手上的竹板掉在地上了,就讓總管太監給拖出去打了十板子,屁股都打爛了!養了一個月呢。可是在格格、不,是雪兒和冰兒身邊一次呵斥都沒捱過!音符錯了改了就是;其次是主子和大家一樣上臺甚至比別人還辛苦,吃的是一樣的飯菜,睡的是一樣的牀鋪,分得的花紅也是一樣的。小六子和小林子都非常的詫異和感動!這裡比宮裡好不知多少倍!話又說回來了,什麼事情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困難的一面。跟着雪兒風餐露宿的,居無定所。既然是格格自然就是金枝玉葉,不在府上享福出來受哪門子苦啊?想不通當然不敢問。兩個小太監就是樂師了,還比較受班主和雪兒的重視。辛苦就辛苦吧,自由着呢!
說話就到了杭州府,不怪人說杭州是人間的天堂呢,這景緻就是美!有句詩怎麼說來着?“欲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那麼滋潤、柔和,那麼繁華那麼安靜,反正是心裡特別舒服!
冰兒和石青將大家安頓在城郊的一家名字叫“迎客來”的客棧裡,讓大家好好休息,兩個人就出去找演出場地去了,還要給石大叔請郎中,這幾天他的胃口有些嚴重,路上又淋雨着了涼,情況不是太好,由石丹、雪兒、苦妹三個女孩子照看着。路上也找郎中來着,都是到了客棧先熬藥,可就是不見好,可能是郎中的醫術不大高。現在到了杭州,什麼好郎中沒有啊?
大家就抓緊時間休息了。看看大叔睡着了,苦妹也回房間**躺着了。可是就是睡不着,人家雪兒都睡了,自己卻一直“折大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心裡就是放不下冰兒。以前根本沒這個感覺,冰兒比自己還小了兩歲呢,可是格格一來苦妹就變了,又敏感又嫉妒,雪兒待人很溫和、可親,一點架子也沒有,總是笑咪咪的。新來的演員都愛和她接近,好象不光因爲她漂亮。苦妹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嫉妒雪兒,人家根本沒有招惹你,嫉妒什麼呀?也知道不對可就是擰不過那個彆扭勁。明明知道冰兒和雪兒是天生的一對,明明知道人家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又對對方有心儀,明明知道自己和冰兒不般配,怎麼會這樣受不了呢?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時候就聽一個象蚊子叫那麼大的聲音在耳邊響:“苦妹姐姐!苦妹姐姐!”
“誰?”苦妹呼地坐了起來,到處找那聲音,應該不是做夢。
“我在這兒,我是青兒。”牆邊的瓦盆裡探出小青蛇的小腦袋,可憐巴巴的。
“天哪,你怎麼說話啦?”苦妹吃驚不小。
“我原本就會說話,是他們不讓說,我和你一樣是個女孩,因爲犯了一點過錯,就這樣了。求求你把我頭上的珠子拿下來好嗎?就一會兒,一小會兒,我歇一歇然後再戴上,好嗎?青兒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姑娘,從小就受苦,我們是一樣的人啊?你就一點也不同情我嗎?”青兒極盡煽情之能事,打動着苦妹。
“這……”苦妹還真動心了。她最怕人家說她從小受苦,這條小蛇好象很可憐。“可是他們都不讓的,一再關照過我們大家的,我不好破了規矩吧?”
“就一小會兒,他們又不知道。青兒會記你一輩子好處的!”青兒見苦妹有些動心,趕緊繼續煽情。
正這個時候,石丹問苦妹:“你和誰說話呢?”
青兒趕緊縮回到瓦盆的水裡去了。苦妹趕緊說:“哦,我在做夢呢。”
石丹笑起來:“你這個人可真行,能知道自己在做夢,還能在夢裡和不做夢的答話,奇了!你是在訓練青兒吧?冰兒可一再說不讓咱們搭理她。她可會迷惑人了,小心把你迷住!”
“她是女的,有女的迷惑女的嗎?”
“你怎麼知道她是女的?”
“幹嗎哪?象審賊似的?”苦妹不滿地嘟噥着。雪兒也給吵醒了,坐起來,對苦妹說:“苦妹姐姐,這個青兒可不是一條小蛇呀,她是一條龍,就是冰兒在演出的時候變化出來的那條龍。你千萬別聽她的欺騙,這是我們師父千叮嚀萬囑咐的,不要聽她的甜言蜜語。”
苦妹心裡很不服:“怎麼就那麼厲害?小貓可以變老虎還不吃人呢,一條小破蛇就能上天?讓冰兒把她變回來就是了。”表面上也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