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接聽鍵,剛‘喂’一聲,顧遠航的聲音就傳來了。
“顧暖,你今天過生日,要回顧家來嗎?”
顧遠航的聲音帶着點小心翼翼的問。
回顧家去?顧暖明顯的怔了一下,這貌似是二十多年來,父親第一次提到她過生日的事情。
奶奶出事前,她的每個生日奶奶會給她一份禮物,但是作爲父親的顧遠航,貌似從來都沒給過她禮物。
或許,顧遠航早已經把她的生日忘記了。
就像她自己,也因爲被忽略,偶爾也不記得一樣。
她已經習慣了
現在,顧遠航猛的打電話來跟她說生日的事情,她反倒是不習慣了,所以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顧暖,”
顧遠航又在電話那邊輕輕的喊了聲:“你又在聽我說話嗎?”
“嗯,”
顧暖終於回過神來,趕緊應着:
“爸,我聽着呢。”
“那你今晚回來吃飯嗎?”
顧遠航又問了句,不待顧暖回答又說:
“王媽說要幫你擀長壽麪呢。”
王媽擀長壽麪?顧暖這纔想起,每年生日的頭一天晚上,都可以吃到一碗王媽擀的長壽麪。
在涴花溪的顧家大院裡,估計也就王媽把她的生日記的最牢,以至於每年生日頭天晚上的那碗長壽麪從來不曾少過。
“爸,我今晚回不來,”
顧暖如實的說:
“聞人臻說今晚我們去海邊吃飯,現在我們正開車去他海邊公寓的路上,所以不能回來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下,然後才傳來顧遠航的低沉的一聲:
“好的,我知道了。”
“爸,我明天回來。”
顧暖趕緊又喊了聲。
“嗯,好的,”
顧遠航的聲音在那邊低低的傳來:
“那你和聞人臻在海邊玩得開心些,也住你生日快樂!”
“謝謝爸!”
顧暖跟顧遠航說了謝謝,還想再安慰顧遠航兩句,可顧遠航在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顧暖握住手機,鼻子微微有些泛酸,好半響穩住情緒才低聲道:
“我爸終於把我的生日想起來了,估計,他心裡已經騰空,現在有地方放我了吧。”
聞人臻伸手過來,在她的手背上輕輕的握了下,然後才輕聲的道:
“也許並不是這樣,你爸以前也許因爲某些原因,他對你的生日的故意忽略,其實,他心裡一直都記着呢。”
“是這樣嗎?”
顧暖疑惑的望着聞人臻。
聞人臻笑着點頭:
“我看得出來,爸還是很在乎你的,如果不是在乎,五年前,他也不會同意你奶奶用一棟樓去換你的名譽。”
“這樣啊,”
顧暖深吸了下鼻子,又長長的吐了口氣,然後才苦笑了下道:
“你們男人的心思,我還真是猜不透。”
聞人臻聽了這話笑,趕緊說:
“你不用去猜,以後你的每一個生日我都會記得,然後,我會都陪你一起過的。”
顧暖點頭,沒再接話了,只是手裡攥着手機,望着窗外不斷飛馳而去的景物。
不管怎麼說,今年的生日比過去的那些生日都要豐盛了好多,至少媽媽回來了,還給了她禮物,至少爸爸把她的生日記起了,還親自打了電話給她。
夠了,真的足夠了!
有爸爸媽媽的關懷,她不再是那個孤單的,甚至只能眼睜睜看着顧玲切蛋糕都沒人想起她也是有生日的小女孩。
他們來到聞人臻的海濱公寓時,已經是晚上六點了。
顧暖下車後朝樓上望了望,然後皺着眉頭問了句:
“聞人臻,你是住頂樓吧?”
“是啊,你不是來過嗎?”
聞人臻笑着問她。
“不是,剛剛你在車上不說奶奶和媽要過來嗎?”
顧暖有些疑惑的問:“可你樓上怎麼還是漆黑的一片啊。”
“她們估計還沒到吧。”
聞人臻猜測着說。
“哦,那可能是塞在市區了吧。”
顧暖瞭然,還自言自語的添加了句:
“下班高峰期,濱城就是容易堵車。”
聞人臻也沒有接話,只是把車鑰匙遞給她:
“領導,你的車鑰匙。”
顧暖臉一紅,趕緊接過車鑰匙放包裡,然後又笑着對他說:
“聞人臻,以後我可就是你的領導了,你可不能再隨便欺負我了。”
“我有欺負過你嗎?”
聞人臻有些驚訝的問。
“難得沒有?”
顧暖故作生氣的回答:
“你幾乎每晚都欺負我的,從今以後,我是你領導,你不許再欺負我了。”
聞人臻趕緊伸手把她手裡的鑰匙搶過來,然後笑着說:
“那還是我當你的領導吧,以後我想怎麼欺負你就怎麼欺負你!”
說完這句
“聞人臻,你耍賴!”
顧暖追着聞人臻跑着:
“你壞蛋,你剛剛說了那車是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你這兒又變卦了!”
聞人臻卻完全不理會她的喊叫,繼續朝前面跑,顧暖迅速的追上去,聞人臻一個回頭,顧暖收勢不急,整個人直直的撞進他懷裡。
她還來不及撤離,他的雙手已經捧住了她的臉,然後就那樣鋪天蓋地的吻了下來。
顧暖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吻給吻得發暈,等回過神來時,趕緊用手推開他。
“聞人臻,這是樓下,入戶大廳門口隨時有人進出呢。”
“嗯,”
聞人臻低笑出聲,柔聲的道:
“所以我選擇了樓梯入口,只要電梯在運行,樓梯入口處幾乎沒人。”
只要電梯不在運行,顧暖突然想到之前在公交車上聽到收音機裡的一個故事。
女孩談了個民工男朋友,有天晚上男朋友送她回家,恰好電梯壞了,於是男朋友便揹着她走樓梯上了十樓。那時,女孩想,這樣一個男孩是值得她嫁的。
後來,男孩子回老家了,分開的時候,男孩子對她說,等他存夠一萬塊錢就和她結婚。
可事實,半年過去了,男孩子的一萬塊還沒存夠,而她卻已經談了另外一個男朋友。
那天回去,看到運行的電梯,她莫名的又想到了第一個男朋友,於是便開玩笑的對第二個男朋友問:“你能不能揹我上樓?”
第二個男朋友笑着回答:“好啊。”
然後便背上她跑進了剛開門的電梯,然後還沾沾自喜的對她說:
“看,我這麼快就把你背上樓了。”
在男孩的沾沾自喜中,女孩的心就那樣的痛着,痛的有些無法呼吸了。
“聞人臻,你能揹我上樓嗎?”顧暖突然問。
聞人臻稍微一怔,然後什麼話都沒說,就那樣在她的面前蹲了下去。
顧暖稍微楞了一下,心裡瞬間好似抹了蜜似的,一下子就涌上了甜絲絲的味道。
她伏在他背上,臉靠在他的脖頸處,鼻子微微泛酸,有種莫名想哭的衝動。
“怎麼了?”
聞人臻聽到了她的呼吸上有些鼻音,趕緊轉頭問她。
“聞人臻,你會不會欺騙我?”
顧暖的聲音有些哽咽,鼻音已經變得很濃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揹着她一步一個臺階的朝樓上走去。
“聞人臻,問你話呢?”
顧暖忍不住又喊了聲:
“你會不會欺騙我?”
聞人臻笑了起來,柔聲的道:
“我爲什麼要欺騙你?你有很多金銀財寶值得我去欺騙麼?”
顧暖聽了他的話,張開嘴牙齒在他脖頸處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後纔像只小野貓似的說。
“如果,你敢欺騙我,那我一定會咬你的肉,喝你的血。”
聞人臻:“.......”
他倒吸了口涼氣,腳下的步伐卻愈加的沉穩。
從一樓到十一樓,他揹着她,卻連歇都沒歇一下,直接就把她給背上了十一樓。
聞人臻輕輕的蹲下身來,顧暖從他背上滑下來,看着他微微冒着汗珠的額頭,她的脣情不自禁的朝着他的脣印了上去。
聞人臻正靠牆而站,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吻,趕緊伸手攬住她的腰,反守爲攻,略微低頭,薄脣就印上了她的粉脣。
一吻完畢,倆人都有些氣喘吁吁。
聞人臻伸出略微粗糲的指腹在她脣角輕輕擦拭了下,然後開玩笑的低笑出聲。
“人家都是男人把女人抵牆上壁咚,而你卻是把我抵牆上壁咚了。”
顧暖撇撇嘴道:
“這有什麼呢,誰讓我們家我是領導呢,不都是領導欺負小秘嗎?以後你就是幫我開紅旗L5的小秘。”
聞人臻:“.........”
早知道,他就不送紅旗L5給她了,活生生把自己大丈夫的地位給降低了。
“開門啊?”
顧暖見聞人臻站那,趕緊催促着他:
“你打算在這門口給我慶生?”
“哦,”
聞人臻笑了笑,趕緊掏出鑰匙來開門。
門鎖一開,顧暖推開門,裡面黑漆漆的一片!
憑藉記憶,她伸手去按牆壁的開關按鈕,可按下卻沒有任何反應,屋子裡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聞人臻,你這屋裡的燈是不是壞了?”
顧暖問身邊的男人。
聞人臻沒吱聲,下一秒,黑暗中響起合唱的聲音: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顧暖嚇了一跳,順着聲音望去——
這纔看到一團燃着的蠟燭向自己緩緩的走來,然後還有不太整齊的腳步聲。
慢半拍的她,直到那圓圓的一團燃燒的蠟燭距離自己只有三米遠時才反應過來——
原來那是個燃着蠟燭的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