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酋長來了,衆人即刻分兩邊列隊站立,而抓住顧暖手臂的祖魯人也趕緊鬆開了顧暖。
顧暖長長的鬆了口氣,趕緊朝一邊站着,然後看着那頭上和身上都佩戴着隆重飾品的,手裡拿着一根大柺杖的老年男子面色凝重的走進了村長家。
他們在裡面說了些什麼顧暖不知道,別說她沒跟着進屋子裡去,就是進去了,她也是什麼都聽不懂的。
沒多久,大酋長出來了,那個會說英語的祖魯人跟在大酋長的身邊。然後那大酋長看着她問了一通話。
“大酋長說現在每家都有一個以上的人生病,而整個這一大部落,生病的人很多,每天生病的人也在逐步增加,你一個人怎麼治過來?”
會說英語的祖魯人把大酋長的話翻譯給了顧暖。
顧暖趕緊說:
“我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不過我還有幾個朋友在外邊,另外,現在最關鍵的是,把病患和非病患隔離開來,這樣才能降低傳染,控制疫情。”
大酋長聽了會英語的祖魯人翻譯後,沉思了近一分鐘,然後纔對着圍在這的衆人大聲的宣佈着什麼,然後,人羣中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很快,一道鮮明的警戒線劃分開來,橫貫整個祖魯人部落的東西兩側,將這塊被羣山包圍的祖魯部落,按生與死分成了南北兩邊。
但凡有發冷,發熱,頭疼,噁心,嘔吐等症狀者全部被聚集在北城,而身體暫時沒出現任何異樣的則居住在南城。
親人分離,一時間哀嚎一片,哭聲震天,甚至有些母親抱着生病的孩子不肯撒手,好似生離死別一般。
這是顧暖建議的,而命令自然是大酋長下的,會說英語的祖魯人說,這還是大酋長有史以來第一次聽從巫師以外人的建議,這簡直不可思議,以前部落裡有人生病,大酋長都只聽巫師的。
顧暖當然知道這是因爲昨晚她把那孩子給治活了的緣故,而現在這麼多的患者,她一個人自然是應付不了的。
於是,她問祖魯人要了紙和筆,趕緊給聞人臻他們寫了封信,祖魯人部落生病的人不少,上百人,她需要的不僅是人,還需要大量的治療瘧疾的藥以及消滅蚊蟲的水。
寫好信後,會說祖魯話的祖魯人把信交給了另外一個年輕的祖魯人,讓他趕緊把信送出去
而顧暖則迅速的進入了警戒線的北城那邊,開始給這些有症狀的病人治療。
原本會說英語的祖魯人也屬於沒任何症狀的人,按說應該居住在南城的,可爲了幫她做翻譯,這個年輕的男子還是冒險跟在了她身邊陪着她一起面對這些病患。
病患太多,七月底是南非最冷的時候,白天其實並不覺得,可晚上還是覺得冷,所以祖魯人冬天屋子裡大多會燒炭火。
顧暖讓會說英語的祖魯人把病房聚集在一起,按照情況輕重緩急分藥,情況嚴重的必須她檢查了纔給藥,而情況輕的,則先給一點點藥讓先吃着等她去看。
病患太多,她昨晚爲了村長的孩子就幾乎沒怎麼休息,今天面對這麼多的病患,她自然也是沒得休息。
中午時分,她把手上最後一顆藥餵給患者,就再也沒有藥可用了,畢竟她昨天帶進來的藥就那麼一點點。
其實那點藥按照城裡人的用藥量遠不夠給二十個病患吃的,可因爲這些祖魯人之前從來沒吃過藥,所以吃藥非常見效,她一般都把藥片掰開,一片藥給兩個甚至三個病患吃。
其他等着的病患見她沒藥了,當即就吵鬧起來,甚至有人見別人手裡的藥還沒吃,跳起來就要去搶藥。
就在這時,顧暖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不要搶,我給你們送藥來了。”
她順着聲音回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手裡提着一個行李箱,正急急忙忙的穿過那條生死警戒線朝她疾步走來。
江浩軒!
一時間,顧暖怔住在那,他那疾速的腳步,略顯着急的神色,還有嘴角含着的那一抹若隱若現的淺笑。
下一秒,他人就已經跑到她跟前了。
“顧暖。”
“江浩軒?”
顧暖疑惑的看着他:
“你怎麼來了?”
江浩軒無奈的笑了笑:
“我又不認識nf的官員,別的幫不上忙,只能來給你送藥了。”
不認識官員?顧暖稍微沉思一下明白了。
她寫了信送出去,現在這裡急需治療瘧疾的藥,而他們帶來的這些藥遠不夠治病的,自然要去找更多的藥來。
如果去blkn藥店買這麼多的瘧疾的藥,勢必會引起注意,而且速度估計也快不了。
這件事情,想必只能聞人臻出面,畢竟他要競標鉻礦,跟blkn的很多部門的官員都接觸過,也算是認識,那些官員也都知道他是來自z國的大企業家,多少也會給他幾分薄面。
“謝謝你送藥來,”
顧暖深吸一口氣,然後纔對江浩軒說:
“這裡是病患區,這些病患都患了瘧疾,而瘧疾是傳染性很強的病,你還是去安全期吧。”
“不,我就在這給你幫忙。”
江浩軒看着顧暖說:
“你一個人會很累的,我給你幫手,你也輕鬆一些。”
“可這都是瘧疾病人,萬一染上就很麻煩,而且瘧疾的傳染很強很快,你還是趕緊去安全地帶居住吧。”
江浩軒倒是顯得格外的坦然。
“每個人都是平等的,你都不怕瘧疾傳染,我一個大男人怕什麼?
聽了他的話,顧暖笑了下,好吧,既然他堅持,那麼她有個幫手也好。
江浩軒帶了藥進了,只是這些藥裡直接治療瘧疾的藥不多,更多的是預防的,而預防的藥顧暖已經讓會說英語的祖魯人交代給那些還沒有生病的人分着吃了。
藥不多,爲了大家都能吃到一點,顧暖不得不把一顆藥片分成八份,讓每人先吃一份,她相信這麼一點點量也能對從來沒吃過藥的他們起到作用。
傍晚時分,顧暖才覺得又累又餓,整個人快要堅持不住了。
江浩軒看着這樣的她,忍不住心疼的道:
“顧暖,你休息會兒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我來給他們分藥。”
休息時,會說英語的祖魯人給顧暖送來了一些類似於玉米餅子的食物和一些熱湯,而熱湯裡也只是幾片青菜葉子。
江浩軒看着這樣的食物皺眉,忍不住就道:
“顧暖,你這麼辛苦,他們就給你吃這個?”
顧暖笑笑道:
“這是我自己要求的,他們做的肉腥味很重,我吃不下去,何況也不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動物,所以,還是不要吃的好。”
聽她這樣一說,江浩軒也沒再說什麼,跟着她一起,倆人默默的吃着類似於玉米餅子的主食和喝着熱湯。
吃完後,休息了幾分鐘,她又去看那些病患,尤其是病情嚴重的,白天吃了一次藥,現在急需第二次藥,可他們已經沒有藥分發了。
因爲沒有藥了,很多人都來圍攻顧暖他們,江浩軒把她護在身後,面對這些患者的圍攻,一遍一遍的給他們解釋着,已經讓人去買藥了,藥正在送來的路上,讓他們稍安勿躁。
沒有治療瘧疾的藥,顧暖把父親給她準備的那些清熱解毒的中成藥沖劑都用上了,讓人燒了一大鍋開水,然後把這些沖劑給衝上。
已經顧不上多少衝劑兌多少水了,反正衝了好幾大桶,用大勺子給這些病患分着,讓他們每人喝一碗。
“blg這些能治療瘧疾嗎?”江浩軒低聲的問她。
顧暖搖頭:
“不能,可眼下,如果告訴他們一點藥都沒有了,那他們會失去希望,而病患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病情會發作得更快,情況也就會更糟糕。”
“或許不能治病,但是可以給他們希望,而且這些也不是毒藥,平常人也都能吃的。
“人,只有在有希望的環境才能活下去,如果一丁點希望都沒有了,那就真的很難活下去了。”
“有時候,人的意志比藥更管用!”
她說這些時,江浩軒就安靜的看着她,然後安靜的給她幫忙。
會說英語的祖魯人燒開水,顧暖和江浩軒把所有的沖劑一包一包的解開,倒進幾個大桶裡。
衝兌好這些沖劑,江浩軒和會說英語的祖魯人擡到聚集着患者的大屋子裡去,顧暖拿了勺子給他們分。
三大桶沖劑水分下去,幾乎每個人都喝到了半碗,大家躁動的情緒稍微好了些,然後在顧暖的鼓勵和安慰下,也都回到屋子裡休息去了。
忙完,已經是晚上,顧暖和江浩軒還有那個會說英語的祖魯人回到一個小屋子裡,三人都靠着牆壁坐着打盹。
很疲憊,卻怎麼都睡不着,江浩軒喃喃自語着問:
“如果聞人臻找不來藥怎麼辦?”
這個問題,顧暖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不能及時找來藥,這些病患裡,又有多少能逃脫死亡的命運?
而她和江浩軒,還能不能平安無事的走出這塊神秘而又古老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