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意之前以我的名義向你借過錢?”半夏沒有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問道。
段喻宸有些出乎意料,本來以爲按照顧意的性子絕對不會告訴半夏,畢竟不管她以半夏的名義借多少錢,自己不可能去向半夏索要。聽到半夏的提問,段喻宸簡單地回答道:“是的。”
“她借了你多少錢?”半夏繼續問道,顯然要將事情弄清楚。
“四百多萬,借的次數多了,我也沒仔細算。”段喻宸本來就沒準備將這些錢收回,因此根本沒放在心上。
半夏的臉色冷了一分,顧意竟然連這都坑她,原本四百多萬的欠款。被她這麼一說,竟然成了三百多萬,心中越發氣不過:“顧意肯定不差那些錢,你怎麼不要回來?”
半夏知道顧意不會是差那麼多錢,她隨隨便便的穿着首飾就價值不菲,只是極其愛佔小便宜,直到現在這個毛病沒有任何改變。
段喻宸並沒有在意,隨意地說:“沒事,她總會有缺錢的時候。”
半夏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在她的心裡,顧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她只會有越來越多的錢,根本不會缺錢。
段喻宸沒有再和半夏糾結在這個問題上,聊起了別的內容,在半夏沒有注意到時,段喻宸將車拐向了另外一條路,雖然也能到梵城,但繞了一些遠路。
半夏原本就對路不熟,因此根本沒有發現,在等紅燈之際,半夏發現對面有一排婚車,正準備停下來。
“有人結婚?”雖然據說每天都無數對新人結婚,但半夏很少看到,對此十分好奇。
“對。”段喻宸若有所思地應道,“而且是你認識的人,要不要下車打聲招呼?”
“是誰?”半夏根本想不出自己認識的人有誰結婚的,難道是不聯繫的同學?
“你下車看到就知道了。”段喻宸賣了個關子,等綠燈後開車來到了酒店門口。
“林姐,你要不要也下來一起看一看?”半夏好奇極了,迫不及待地下車後問林影道。
“不了,我在車上等你們。”林影搖了搖頭,半夏的朋友她肯定不認識,便也沒有絲毫興趣。
半夏見狀也不勉強:“林姐,我們打個招呼馬上回來。”
“好,我等你們。”林影點點頭,看着半夏和段喻宸朝着婚車而去。
就在半夏剛剛來到婚車前時,婚車門正好打開,新娘從婚車上走了下來。
白色的婚紗,層層疊疊,頭上紫色的裝飾尤爲惹眼,當半夏將注意力集中到新娘身上時,眼睛豁然間瞪大,竟然是孟紫莞!沒想到孟紫莞突然結婚了,若不是今天親眼見到,她幾乎不願相信。
即使隔着厚重的妝容,半夏依舊能夠看到孟紫莞的臉色不好,眼神無精打采,看不到絲毫笑容。整個人彷彿不是要去結婚,而是去奔喪……半夏下意識地將目光轉向新郎,當看到新郎的樣子後,半夏這才知道孟紫莞這副模樣的原因。
一個頭發稀疏、卻烏黑得過於明顯,一看就是染色的中年男子站在孟紫莞的旁邊,胸口彆着有“新郎”字樣的胸花,他的眼眶深陷,整個人露出一種萎靡之色,看上去像是縱|欲過度,絲毫不注意保養。這樣的一個男人,若是在平時,半夏甚至連一眼都不屑於看。
不過她今天還是仔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這個新郎,雖然沒有得到多少收穫,但可以確定的是,他身價不菲,身上的名牌服飾,手上的名牌手錶,以及勞斯萊斯的婚車都不是凡品。
——半夏頓時明白了孟紫莞會嫁給這個老男人的原因。
就在半夏看着孟紫莞的時候,擡起頭的孟紫莞也看到了半夏,她的眼神是驚恐的,是絕望的,也是不甘的!她天之驕女般的孟紫莞,有一天竟然會淪落到如此境地,被父親賣女求榮!而這一切竟然被自己原本一向看不起的舒半夏看到,此刻的她內心近乎是崩潰的。
半夏看到孟紫莞眼神和臉色的變化,也知道她看到了自己,隔着幾個人,她對着孟紫莞點了點頭,聲音清脆,在吵鬧的現場卻說的分明:“新婚快樂。”
半夏說完,果斷地邁步離開,不再停留,段喻宸立即跟上了半夏的腳步,而孟紫莞站在原地,內心絕望而不願相信,爲什麼偏偏這麼不堪的自己被舒半夏看到,也被段喻宸看到?
半夏上車後,林影發現半夏的表情似乎有些難以琢磨,並沒有說話,而段喻宸也徑直開車離開,車內十分安靜,甚至可以說安靜到詭異。不過半夏並沒有發現,顯然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當悍馬駛過酒店時,半夏下意識打開車窗,看着孟紫莞在一羣人的簇擁中走進酒店,旁邊圍着一羣不知道什麼身份的人,她的旁邊站着黑色禮服的新郎,白色的婚紗十分清楚惹眼,半夏卻猛然間覺得一絲淒涼。
半夏沒有看到正臉,甚至只看到了一個背影,突然有一種感覺,孟紫莞的這種“活着”其實並不比“死了”快樂多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當孟紫莞選擇嫁給這個老男人時,她就已經註定了一生的悲劇。因爲苟且偷生,或者是不敢反抗,她的一生,已經徹底完了。
此時此刻,半夏終於放下了對孟紫莞的仇恨——半欣,你可以安息了,請在天堂快樂生活。
“在看什麼?”段喻宸對着默然出神的半夏問道。
“沒什麼。”半夏的語氣聽起來波瀾不驚,她默然地關上車窗,緩緩收回視線,顯然孟紫莞已經不能再引起她的絲毫興趣。
段喻宸繼續開車駛向梵城,不過他相信此時的半夏心態已經有了轉變,即使半夏根本不知道孟紫莞的結婚對象是極爲風|流,有三個分別來自不同母親的兒子,私生活極其混亂,覺得女人如衣服的孫近壘。
孟紫莞已經徹底可以從半夏的生活裡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