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膳後,六皇子便被送回長樂宮了,司馬景又重新坐在御案上批奏摺。
李承喜走了進來,欲言又止的,卻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只好上前給司馬景磨墨,司馬景擡頭看他:“有什麼心事,這墨汁都溢出來了。”
“皇上,這宮中又有流言了。”李承喜終是道。
司馬景定定地看着李承喜,等着下文,李承喜只好硬着頭皮道:“宮中傳惠妃娘娘失寵了。”
“賢妃管什麼後宮,連這點事都管不好。”司馬景怒道,在李承喜還沒有反應,又瞪着李承喜,“都好些天了,你就任流言傳着,你這總管怎麼當的。”
李承喜忙跪在地上請罪,司馬景氣鬱,他三個月不去琉璃宮,放任着傅貴妃劫人,去了長樂宮也是爲了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不想把琉璃宮推到風浪尖口上。在司馬景的眼裡,傅家有權有勢,六皇子是他心中的繼承人,遲早是要站在風浪尖口上的,所以他也順勢去了奧林匹克樂宮。只是沒有想到三個月沒去琉璃宮,任着傅貴妃劫人,宮中就傳出這些流言。
“惠妃每日做些什麼?”司馬景問道。
“惠妃娘娘一心一意照顧七皇子,教養幾位公主。”李承喜回答道,司馬景幾個月沒有提到琉璃宮也不曾過去,李承喜還以爲司馬景只在乎長樂宮,不管琉璃宮那邊了。倒不是李承喜不理,只是摸不透司馬景的心思,再加上後宮有賢妃,哪想着賢妃卻不管,放任着流言,他這纔跟司馬景稟報。
“給賢妃透個話,這點事都辦不好,這宮權也不用管了。”司馬景冷冷道,顯然是對賢妃不滿了。
“是”李承喜應下,準備離去,又司馬景道:“算了,你把江南進貢的雲錦緞賜給未央宮、長樂宮、月詡宮、琉璃宮。”
牛盈兒收到司馬景的賞賜,很是意外,心裡卻也安慰。皇貴妃和傅貴妃這邊收到賞賜倒還好,賢妃那裡則是咯噔一聲,看着那棕色的布匹,只覺得司馬景對她不滿了。
憐蘭道:“娘娘,皇上也太偏心了吧,皇貴妃是火紅色的,傅貴妃是月牙白,惠妃是天藍色,這棕色也……”太暗,太不稱娘娘了。
後面的話,憐蘭並沒有說出來,但賢妃也聽出了憐蘭的意思,當下眸光一冷,皇上這是警告她麼,這一批江南進貢的錦緞十二個色,皇貴妃、傅貴妃、惠妃的顏色都跟她們本人很搭配,到了她這裡卻是深棕色。賢妃心裡自然是不滿的,她雖然比惠妃年長一些,卻也才三十多歲,這棕色做成衣服明顯顯老。
“那些流言也該止了。”賢妃冷冷道,雖然嫉妒牛盈兒,卻也不會跟司馬景對着來。如今傅貴妃的兒子已經成爲太子了,她更不能失了皇上的看重,既然皇上喜歡惠妃,護着惠妃,那她便護着,隨着皇睥喜好,惠妃總比傅貴妃少一份威脅。
賢妃早就看清了,可做爲女人,又是後宮一員,又掌了宮權,難免會有別的想法,更不說是個女人都有會嫉妒的心裡的。在牛盈兒的流言傳出來時,賢妃沒有推波助瀾,卻也沒有想到要制止,任流言傳着,一來也是想試探司馬景的態度,現在試探出來了,心卻沒有那麼舒服。想想傅貴妃,賢妃吸氣呼氣,看着那棕色的布匹,慢慢地平下了心氣。
“娘娘,以前覺得莊貴妃挺聰明的,在惠妃這事上卻糊塗了。”憐蘭沒有想到,傅貴妃最先針對的是惠妃,要是換其它人也不出奇,可傅貴妃這麼心計深沉的人也會這般。
“她再聰明,再有心機,也不過是個女人,更不說傅貴妃對皇上的心思不比皇貴妃的少。”賢妃目光深了深,她曾經也是愛皇上的,也曾期盼着皇上的寵,可現在對賢妃來說,握緊宮權更重要。
“本宮雖然也不喜歡惠妃,但至少惠妃在,傅貴妃的寵愛被分一些,她休想獨佔皇上。”
“惠妃也太不識趣了,娘娘都這般擡舉她了,她卻無動於衷,以爲有皇上的寵愛就萬事大吉了,待以後有了新人,失了寵,她悔不當初。”憐蘭提起牛盈兒的時候,話裡還是有幾分的不滿的,原因也是賢妃拉攏着牛盈兒,牛盈兒沒有站隊的原因。
“她只要不站在皇貴妃和傅貴妃那裡,本宮也隨她了。”賢妃終是道,“惠妃畢竟爲皇上生了四個兒女,即便以後失寵,也不會差到哪去,就是得寵,以她的出身,也越不過本宮,這樣的人與其爲敵,不如交好,絕不能得罪了。”
賢妃也看開了一些了,並不再勉強着拉攏牛盈兒,只要牛盈兒不站到別的隊去就行了。
“這各地選秀也在進行了,到時候有了新人,分了惠妃的寵,惠妃心急之下,定會選擇娘娘。”憐蘭自信道。
賢妃點了點頭,早年皇貴妃奪了惠妃的女兒,也就是三公主,她不相信惠妃心裡沒有間隙,現在傅貴妃多次半路劫了去琉璃宮的皇上,惠妃就是表面不顯,心裡定也是記恨的,沒哪個女人在這方面上大度的。這般一想,惠妃選擇自己,站在自己這一方的可能性最大。
賢妃一番的盤算之後,心中對這次的選秀更加的上心了,
這邊,六皇子被送回長樂宮,傅貴妃沒見到司馬景過來,心沉了一分。六皇子一縮,有些害怕自己的母妃,他沒有把父皇請到長樂宮,母妃定不高興了。
傅貴妃確實不高興,她今日讓人準備了一桌菜,等着六皇子把司馬景帶來的,哪裡想着回來的只有六皇子一個。
到底自己的兒子,傅貴妃雖不滿,卻也沒有再打,只是好好教導一番。
“娘娘,賢妃出手制止了流言了。”這個時候雲英進來,走到傅貴妃的耳邊說着。
傅貴妃眸光一冷,“賢妃想做好人,遲了。”
“就是,這麼多天了,賢妃纔出手,惠妃定也不會領這個情。”雲英想了想又道:“娘娘,會不會是賢妃收到棕色錦緞的關係。”
“你是說,皇上……”傅貴妃目光閃了閃,心裡有了譜,流言一出來,賢妃就i不理,現在司馬景賜下棕色的綿緞,賢妃纔出手製止了流言,“惠妃好能耐。”
傅貴妃有些咬牙,因司馬景對牛盈兒的看重,有些不滿。
“娘娘別生氣,惠妃不識擡舉,待日後太子登基,娘娘有的是機會。”如今傅貴妃的兒子成爲太子,她雖然不是皇后,但也是遲早的是。
“嗯,眼下惠妃的事,本宮先放一放,首要的還是宮權。”傅貴妃想到之前到手的宮權飛了,現在落到賢妃的手上,心裡很是陰鷙。
“娘娘,柔福長公主的兒子常去琉璃宮,跟幾個公主的關係交好。惠妃雖說勢微,可若有齊家和柔福長公主的支持,再有皇上的寵愛,還生了七皇子,日後定也是大威脅。”雲英不由跟傅貴妃說道。
柔福長公主,傅貴妃眉眼深了深,想着怎麼把柔福長公主拉攏過來,與其說看中柔福長公主,不如說她看重的是齊修遠。齊修遠兼兆有兩房妻子,二房妻子便是呂玉璃,傅貴妃跟呂家關係不好,自然極力想拉攏柔福長公主,免的讓呂家佔了便宜了。
而被傅貴妃惦記的柔福長公主此時到了掩月庵見廢后靜慈師太,本來廢后失勢,很多人都疏遠的,可柔福長公主和廢后還是有情份在的,回京這麼久,才抽身過來看看。
廢后雖廢,可大公主還在,更不說皇上對大公主這個長女還是看重的,柔福長公主也是有幾分的思慮才前來一趟。到底曾是姑嫂,又交好,柔福長公主若不來,在別人的眼裡也顯的薄情,畢竟廢后在位的時候曾多次護過柔福長公主的。
“嫂嫂”再見廢后,柔福長公主情不自禁一喚。
本就養尊處優,身居高位又掌權多年,此時的廢后褪去一身的華服珠釵,海青罩身襯的她多了份仙塵之氣。
“施主,別來無恙。”廢后朝着柔福長公主微微一笑,對於柔福長公主還是親近的,此時聽了柔福長公主一聲嫂嫂,廢后目光閃了閃,心有觸動,很快隱沒了,“貧尼靜慈,當不得施主一聲嫂嫂。”
“長嫂如母,一日爲嫂,終身都是柔福的嫂嫂,在柔福的心裡也只認你這個嫂嫂……”其它人沒這個資格,也不配。廢后畢竟是司馬景的結髮妻子,原配,有了先入爲主的觀念,即便司馬景日後再立後,在柔福長公主的眼裡認可的嫂嫂也只有廢后。
廢后有些感動,到底沒有白疼柔福長公主,雖然也有些結盟拉攏利用的成分在,可廢后還是心疼愛護着柔福長公主這個前小姑的。
深居庵堂,廢后看似不問世事了,可自己的女兒到底還是大公主,所以對宮中的事情還是關注着的。
看着廢后,柔福長公主心中覺得可惜和憐憫,廢后到底是被家族拖累了,不然絕對是個合格的皇后。若是廢后還在,她如今那會這般的糾結,六皇子成爲了太子,難不成她真的要與傅貴妃結盟了?
柔福長公主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