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爾氏其實沒見過周皇后幾面,總得不過三次,之後本是應該每日去請安可週皇后仁慈認爲她是敏嬪的嫂嫂又是世子夫人,來宮裡照顧敏嬪已經夠辛苦了,所以哪怕敏嬪去請安她也是不必去了。再偶爾見保烈幾面聽他談起元治又是什麼樣的皇帝時更是一陣讚歎,由此覺得周皇后與元治是般配極了,一個溫良賢淑一個擁有宏才大略。
這麼一想,烏拉爾氏由不得有些緊張擔心自己這正式一見會不會有些差池,忙問領頭去的宮女:“這位姑姑,見皇后娘娘可有什麼應當注意的?我不常見怕怕哪裡出了差池惹娘娘不痛快就不好了。”
領頭的宮女輕輕的笑了笑:“世子夫人不必緊張,我們娘娘最是寬厚了,早早就讓奴婢跟您說不用過於拘束,想來還不是很熟悉宮中禮儀,只用你們準格爾的習俗就是了。”
烏拉爾氏一聽心中的顧慮消了大半,心裡忍不住的直誇周皇后。
等到了坤寧宮,旦兒早就在門外等着了,見烏拉爾氏來了忙迎了上去:“世子夫人。”她蹲了身,“我們娘娘已在裡邊兒等候多時了。”
她想着方纔宮女的話,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行了準格爾的禮。果然旦兒爽朗笑了開,不曾是嘲笑的意思而是友好的問候。
從這點看,周皇后也是教人有方的。
“臣婦請皇后娘娘安。”
周皇后滿意得笑了笑:“世子夫人快快請起。”說着她又朝一旁的太監吩咐道,“給世子夫人賜座。”
“多謝娘娘。”烏拉爾氏見她這般也笑了起來。
周皇后又道:“你來的目的本宮都知道的,出宮自然是應允的。”
“娘娘,不止是請求出宮。”烏拉爾氏謙遜的微微低頭,“今日也是來叩謝娘娘平日總照顧敏敏,也讓我進宮來陪在她身旁。保烈最是疼敏敏,您能這麼做讓我們都安心不少。”
說着,烏拉爾氏當真以叩拜禮答謝周皇后,這讓後者又驚又喜,她也是想不到烏拉爾氏如此誠心。
“萬萬不可,快快請起!”周皇后不僅嘴上說着還起身下去親自扶起了烏拉爾氏。
“世子夫人實在客氣,不說敏嬪是你們準格爾的郡主亦是皇上的嬪妃,照顧她是本宮應該的,不值得你行如此大禮,這本宮可要折壽的!”
一聽那是要折壽的,烏拉爾氏慌神了不斷想怎麼會折壽?那自己豈不是罪過了。她焦急開口:“我、臣婦不是要您折壽、這……”
她結結巴巴磕磕絆絆不知該怎麼解釋才較爲合適,卻見周圍人愣了一番,連宮人都不由笑了起來。
烏拉爾氏傻了眼發懵,旦兒見周皇后笑得沒得開口才邊笑邊接上去:“世子夫人,我們娘娘說您太客氣了,但後面的都是玩笑話,當不得真的。”
烏拉爾氏發覺自己鬧了個大笑話不覺有些尷尬不敢再講話。
周皇后上前拉住她的手:“世子夫人憨實是本宮不該拿你打趣兒。”她挽着烏拉爾氏一同坐上上首,“您與世子的心意本宮且明白了,待一會兒本宮命人驅馬車送您出宮。”
烏拉爾氏起身行禮:“多謝娘娘。”
“你看你,又是多禮。”周皇后拉她坐下,“但在出宮前你得給本宮講講敏嬪這些日子的情況,聽說您也有孩子了,本宮這孩子即將滿一週,本宮還想向您討教些帶娃娃的經驗。”
烏拉爾氏驚訝道:“娘娘如何需自己帶孩子?”
“本宮捨不得皇子,皇上也是答應了宸兒可以讓本宮帶在身邊。可本宮愚笨亦是會擔憂慈母多敗兒。”
“怎麼會呢……”
……
鍾亭湖上鍾清亭,鄂麥換了一身漢人的服飾下了馬車,常年的騎馬習慣使得他坐起馬車來極其不習慣。可爲了不引人注意,他不得不低調行事。
他從橋的這頭走向湖心的亭子裡,遠遠的有紗幔飄起隱約能見裡面正坐着一位白衣着身的老者。
鄂麥深吸了口氣握緊了拳頭緩緩走了過去並未行禮直接撩開衣袍坐了下來。
沏茶的正是國子監祭酒李韞,他有着自己得修養,只是笑了笑並未斥責鄂麥的無禮。
他用的是上好的紫砂壺泡茶,邊沏茶邊道:“紫砂壺嘴小、蓋嚴,壺的內壁較粗糙,只要長久使用,茶壺的內壁便能棕紅色茶鏽,使用的越頻繁,茶鏽堆積的越多,之後僅是倒入滾燙的熱水,仍舊茶香誘人。若是沖泡茶葉之後的茶湯都是越加醇郁芳馨,配上一番心境,美哉。”
說道,李韞淡笑着爲鄂麥倒入了杯清茶。
清茶的確是醇郁芳磬、茶香逼人,還滾着一股熱氣嫋嫋得滲入他的腦髓。周圍風景迷人,掛上隨風縹緲的紗幔,朦朧至極。
可他,沒有任何欣賞的心情。
鄂麥推開面前的那杯茶冷聲道:“我不喝茶。”其實不,只是不喝他的茶。
李韞不置可否:“你倒真是對我一點都不客氣。”
鄂麥冷笑,臉上掛着不屑:“我對你們皇帝都稱不上熱絡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對你客氣?”
“可我握着你妻女的命。”李韞淡定的啜了一口茶。
鄂麥眯着眼收斂仿蕩,臉色危險:“我們只是合作關係,我不是你的奴僕!”
“哈哈哈哈。”李韞大笑,“是你搞不清楚狀況,我們不是合作現在是我掌控你。”
“李韞!你不過一介文官,我一隻手就能擰下你的頭顱!”鄂麥拍案而起終究是不如李韞來得淡定,一陣清風飄起,紗幔縹緲滿亭都是他的殺冽。
“你大可試試。”他笑,“我無權無勢,打是自然打不過你。但也只有我知道你妻女的下落,我是不怕死的你殺了我告發我我都無所謂,但是你也無所謂你的妻女嗎?”
鄂麥一聽,雙眼立刻變得渙散沒了聚焦,本是握着一雙拳頭的手垂在兩側,多少桀驁的男人在不是戰場的地方低下頭來。
他似乎還不敢多說一個字多講一句話,傲氣硬氣並肩的男人被一個無權無勢的牽着鼻子走,想想就覺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