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深似笑非笑的看着蘇幼儀,看得她頭皮發麻。
“你做什麼這樣盯着我。”她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臉蛋,又擰一把手巾往季玉深臉上呼過去。
“幼儀。”他壓着嗓子,“我想喝水。”
她這才明白過來,忙給他倒了杯水,然而因他躺着的實在不便,水一倒便是順着他的嘴角向着下巴流得他整個衣領都是,蘇幼儀又是一陣手忙腳亂,拿着帕子胡亂直擦。
季玉深無奈抓住她執帕的手捂在胸前:“好了。一點水漬而已。”
她還感動於他的體貼只聽季玉深又說,“你這般笨手笨腳,一會兒又擦的我整件衣服都是。”
“季!玉!深!”
蘇幼儀惱怒一把將手帕丟他臉上,只聽他在帕子的底下低低連笑好幾下。要不是叫煙兒回去了非給人聽到不可,她一個不爽擡手捂住季玉深的嘴,後者用另一隻手抓下她,而後者則嘗試用溼漉漉的手巾抹他,一番掙扎兩人打鬧片刻。
蘇幼儀用手指戳着季玉深的腰間,他暗癢難耐,終是一把手將她用力拉過來,後者立馬不小心跌在牀上雙手插在季玉深的身邊,與他面面相看、目目相覷。
後者扶着她的腰身,羞紅色已是漫上了臉頰與耳廓。
蘇幼儀如此近距離查看他的耳廓,那片耳垂白而柔軟此刻還染上了緋紅,接連而上的耳骨輪廓分明,真真的是好看的人耳朵都好看。她鬼使神差般的伸手撫摸那片柔軟完全忘了眼前的尷尬,手肘不小心撞到季玉深手臂上的傷口處卻沒發現,而他卻因蘇幼儀的行爲以及耳朵上異樣的觸覺將一切忽略不計。
“玉深,你耳朵真好看。”
清麗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季玉深的理智仿若給閃電擊潰一般,一隻手動彈不得另一隻手卻從她的腰身蜿蜒而上,撫上她的後腦勺輕輕一按,微涼的兩半薄脣相抵,脣齒間相互纏繞。
蘇幼儀既是緊張又是詫異,見季玉深的雙目緊閉,微顫的睫毛出賣他面上的鎮定,自己不由也有些歡喜,眼含秋水的眸子緩緩合上。
纏棉不過一會兒便雙雙鬆了開,她躺在季玉深的胸膛上,與他十指相扣互相靜默。因是側着臉她一眼瞄到季玉深露在雪白衣袖外的手臂包紮上泛着紅,鮮血甚至還染紅了一些在衣袖的邊角上,她這才嚇了一跳立馬爬了起來。
“你的手!”
季玉深確是淡然笑道:“我知道,你緊張什麼?”
“傷口都裂開了還不緊張?”蘇幼儀白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什麼似得,“你的腹部呢?方纔我壓到沒有?快給我看看。”
那肚子可不像手臂可以隨意露出來,那既然沒露出來,蘇幼儀便上手就是撩撥他的上衣。
“幼儀、幼儀!”季玉深被她驚到,一隻手按住她臉上是可疑的微粉。
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動作多少不雅,丟臉都要丟到姥姥家去了。
季玉深長長嘆了口氣,伸手將蘇幼儀又拉了下來躺在他的胸懷裡,“你方纔只壓在一側,傷口在另一側。”
“哦。”蘇幼儀蒙紅了臉,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說話,“你的手,我幫你重新包紮一下吧?”
“不必了,我困你安安靜靜讓我睡。”季玉深的淺笑掛在嘴邊,再把她的頭往下按了按,她才安分起來終不再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卻是軟玉在懷怎麼也睡不着,想微低頭看看只能看到她的頭頂滿青絲,才又輕聲道,“幼儀,你睡了嗎?”
只聽一個軟軟的姑娘嗓音在懷中響起:“沒呢。”
“我睡不着了。”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說,“那天的事你派人查了嗎?還記得什麼?”
“派了暗衛去查但還是沒有線索,那天夜色太沉我沒有注意看那兩個人的臉,只看到一些輪廓,嗐。”她嘆了口氣緩緩道,“玉深,多謝。”
季玉深聞言低笑拍了拍她的頭:“不客氣。其實那日我也看不清那兩人的模樣。”他看着頂賬似在猶豫。
蘇幼儀也不追問,只等季玉深慢慢說。
“你還記得那日從玉滿樓出來後,見準格爾人驚動了黑馬一事?”
她想了想道:“記得,險些我便成了蹄下魂。”
“是,若是稍有不慎你的命就沒了。還有那夜刺殺我們的兩人,手裡都拿着準格爾短彎刀。”季玉深沉重的說道。
她一皺眉,略感詫異:“會不會是巧合,那夜的人說不定是準格爾的暴民混進來了而已。”
“不會。”季玉深篤定道,“那短彎刀刀鞘上面有金銀細閃,還鑲嵌着紅藍寶石是準格爾貴族佩戴的。那兩人說話都是狗兒裡的方言口音,手上帶繭確是地道的平民百姓一定是有人授意。”
“你是說保烈的人——”蘇幼儀驚起,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麼慌忙從他的胸脯上爬起,“那天在月老廟偷東西的人中途自言自語說的就是準格爾話,周圍人都對他指指點點可他卻只針對我,明明有武功卻不跑反而與我糾纏直至你回來!”
好像一切都說得通,又好像一切都自相矛盾,既然來作亂爲什麼要留細微的地方當作線索,只要仔細一看便知道是他們所爲。
季玉深沉思片刻問:“你也覺得是保烈吩咐下來的?”
蘇幼儀搖了搖頭:“按走向說是保烈吩咐的,可想了想他的確是沒有理由刺殺我,我與他與敏嬪是無冤無仇的。要說假設有謀反之意,敏嬪如今懷有龍嗣,若是殺了我她定會遭受牽連;而我已經放權給元治退居御園,元氏江山的根基也不是我死了他們就能動搖得到的。說來說去這些對他們沒有半點好處,刺殺的對象不應該是我纔對。”
他聽罷給了蘇幼儀一個沒錯他也是這麼想的眼神。
“是,這也是我想的問題。元治並不寵信保烈,可當日他們卻敢明目張膽的在街道上策馬難道不怕事情傳到元治耳朵裡?那次恰恰是沒帶侍衛當夜就有人來行刺,行刺是真的可若是爲了逃避懷疑而授意漢人來,爲什麼還配給他們短彎刀?偷盜的那位亦是,難不成——”他看向遠處滋滋躍起的火苗道,“不管你死沒死,他們就是想引起元治和你的視線?目的何在?”
蘇幼儀想了想:“等你傷略微好些,我們去找保烈。”
正說着,門外響起腳步聲來,他們立馬噤了聲,季玉深還自覺將被子往臉上矇住。
原是煙兒:“娘娘,淑芽姑姑與林太醫一同來了。”
“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