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子聽罷,只覺得確是兩方都說的有道理。
紫竹在他心中不是無緣無故找人麻煩的女子;林老嬸的丈夫與兒子也於他有恩,兩者之間他不能用偏愛解決,這次他得公事公辦。
想到這裡他便是說道:“老嬸說得也對,若是不明真相者,確實會一時着急,若是有對竹兒失態的地方,也是正確的。”
“不明真相?不明真相怎麼會知道我通姦了。”這個時候,本是背對着三王子的紫竹,恍然說出了話,叫林老嬸心中一抖。
在場的多少家僕,可是她好似都不當回事兒的。雖說衆人心中都是有底,可是從她口裡說出來、從一個當事人嘴中說出來,好像就很不得了一般。好似這話就是真的,這件事兒就是真的。
這話多少難聽,叫衆人都不敢擡頭去看她了,而當事人卻一片俯瞰,直是瞧見一個個的下人垂着頭卻是左顧右盼開的模樣,叫人十分討厭。
三王子也皺起了眉頭看向那個姑娘,隨即凝眸有些敗壞道:“紫竹!”她聽了他的怒吼,只當是不理的,將頭撇到了一邊兒去。
這般行爲若是換了旁人,那就是大不敬的了,不知道多少大膽,也就她——三王子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疼愛,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
等是她不講話了,燕子纔是呼了口氣繼續說話,而這一次,她竟然是迎合了林老嬸的話,十分虔誠的說道:“林老嬸說的不錯,林老嬸確實說得不錯!”
這怎麼一說竟是說支持自己的話?
她一時傻了眼,不知道燕子耍什麼名堂,她知道燕子不可能爲自己說話,可是怎麼不是反駁自己,偏偏還說什麼自己說的盡是對的?她恍然間不明白了。
緊接着便是皺眉看着她,希望從她嘴中知道答案。
只聽燕子緩緩說道,“咱們知道那些個雞原來是林老嬸家的,也誤傷了那些個雞羣后,我倒是想問一句老嬸您——咱們夫人可曾計較,您一個下人身份竟敢在府中養雞,擾了她的清夢?”
這自然是沒有的,紫竹甚至沒有着重於這件事兒說話過的!於是她幾乎是下意識得搖了搖頭,很是誠實,反應過來後又是連忙點了點頭。
那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叫三王子緊皺眉頭道:“林老嬸,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一驚,恍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便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喃喃道:“老奴……”
可是燕子卻是適時打斷了她的話,反倒是提起了嗓子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過去了,只聽她行了個禮,表情嚴峻高聲道:“請殿下明鑑!”
她擡眼很是怨恨的看向了林老嬸,又是審視了一番衆人隨即纔是狠狠的怒道。
“但凡在場的人都知道!當時夫人念在林老哥服侍殿下多年的份上,不僅沒有計較林老嬸的雞吵鬧,更不曾計較林老嬸驅趕家僕的蠻狠無理!還客客氣氣的與她道了歉!”
“從頭到尾,都是林老嬸先對我們夫人口出狂言!”
這話剛一落地,周遭的人一下就沒了聲兒,連是細細簌簌的都沒有了,靜的只得聽見一陣陣的冷風呼嘯。隨即紫竹的一衆下人,纔是小聲嘀咕起來,可是那聲兒卻能叫人聽見。
“好像是這樣的,確實如此……”
“是啊是啊,還不是那老刁婆不好伺候?”
“燕姐兒說得不錯,當時咱們可都看見了!”
他們那明知道真相卻是不敢大聲說出來的模樣,便是像極了那些分明知道真相,卻不敢說出來怕得罪人的小人一模一樣。更是像極了府中說着真真的“閒言碎語”的奴僕一般。
那模樣,只怕更叫人信服。
這些話緩緩的鑽入了林老嬸的耳中,叫她的臉色霎時蒼白了去,擡頭就是看到了三王子探視的眼光,連忙是一把磕了一個響頭道:“不、不是!是奴誤解了夫人不誠心,故一時氣憤!”
她企圖用不知道誤解來推脫自身的罪責。
可是那個時候紫竹確實客氣道歉了,卻不走心,分明就是故意找茬的模樣啊!她怎麼可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而且自己還沒辦法反駁!真是叫人可氣!
“喲,老嬸說得可真叫人好聽啊!”
可是燕子明顯是不領情的,直接就是一句嘲諷的話丟了過去,“一個人誠不誠心,就您一句話可是?”她隨即一笑,很是不屑。
林老嬸被她一張嘴弄急了,也就是立馬罵道:“你個小蹄子,一張嘴就會叭叭叭!”
“瞧瞧瞧瞧!都瞧瞧啊!”
燕子跟唱戲一樣,四周走了一遍,再拐到了三王子的面前,滿臉都是委屈的意思。裝着很是可憐倔強的紫竹心中都嚇了一跳,沒想到情急之下,燕子居然這般會演。
只聽她衝着殿下道:“殿下!你可瞧見了她是什麼德行!原先夫人以爲憑藉殿下養她這麼多年,算是有恩。給兩隻雞也不爲過,可是她死活不樂意,態度也很是惡劣!”
她裝着抹抹眼淚道,“可就算她態度不好,不肯給兩隻雞也就罷了,拿人東西不給銀兩確是咱們的錯,沒什麼好說的。可是——”
她復看向了三王子道,“夫人瘦的不成 人樣了,沒了胃口的人難得來了興趣,您說不得依着嗎?既然不肯白給,咱們也不強逼,咱們出銀兩買總沒有錯吧!她還話說得難聽……”
聽到這裡,三王子整個人都不好了,能做到這個份上,確實是林老嬸過分了去!紫竹是他捧在心尖兒上的人物,本就該恃寵而驕一些,反倒這麼懂事,顯得他無能了去!
林老哥雖說對他衷心十足,卻與林老嬸沒有半點關係!
是奴那一輩子都是奴,在蘇南,講人理不講規矩身份的人不多,他已經是對她很仁慈了,主人要些什麼東西,別說出銀兩,白拿也該!
她怎麼這般不識好歹,簡直叫人作嘔,活脫脫是把她當作自己的親孃了,竟敢這般放肆。他雖一言不發,心中卻已經知道該懲治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