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倒罷了,如今她又多了協理後宮的權力,自然更加炙手可熱。
燕嬪帶着婉常在、純常在她們來看望的時候,便可勁笑話她,“瞧瞧這滿屋子堆的藥材補品,只怕人家生孩子也沒這麼多的。這要是不知道你是發熱的,還以爲你懷了龍胎呢!”
說到生孩子這件事,蘇幼儀不禁想到芳貴人,有些感慨。
婉常在道:“知道姐姐心善,已經替姐姐打聽清楚了。芳貴人是難產而死的,皇上準她以妃位入葬皇陵,也算是圓滿了。”
“那江貴人那邊呢?”
“江貴人還是咬死不承認自己毒害芳貴人,多次要求見皇上。連她父親威遠侯也進宮面見多次,爲江貴人開脫。”
蘇幼儀嘆了一口氣,皇上明知這件事不是江貴人所爲,卻沒有洗清她的意思,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罷了,皇上讓她別干涉這件事,她還是不要問了好。
燕嬪卻對這個話題十分有興趣,說道:“其實要說江貴人最有殺人動機,我倒不覺得。她和我住了這些日子,我看她就是個色厲內荏的。那天被打急了放的狠話,後來見芳貴人被降位禁足,她的歡歡喜喜的,覺得自己大仇得報了。我覺得不是她下毒的,你們覺得呢?”
“說到底這宮裡和芳貴人不對付的,何止是江貴人呢?”
婉常在也道:“比如皇后就被芳貴人冒犯極深,只怕她急着給江貴人扣上罪名,是爲了洗清她自己的嫌疑吧?還有惠妃,芳貴人還是芳妃的時候,我就聽她嘲諷過惠妃。”
蘇幼儀聽到這裡,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還有白答應,她被芳貴人欺負得才叫慘。而且芳貴人被禁足之後,只有她能在鍾粹宮隨意走動。”
聽到這裡,衆人詫異地看着她。
聽她的口氣,好像很懷疑白答應似的。
燕嬪失聲笑道:“不會吧?你是認真的嗎?就憑白答應,在宮裡混亂小半輩子了還是個答應,她能翻起什麼風浪來?先前芳貴人罰她那麼狠,她連個屁也不敢放。畢竟她在這宮裡,可沒有別的靠山啊。”
起碼外人要是欺負白答應,芳貴人還會看在自己的顏面上稍加維護,勉強算是白答應的靠山。
婉常在和白答應有些來往,爲了避嫌並沒有開口。
純常在卻道:“可是她的確離芳貴人最近,最有機會下毒呢。我覺得昭姐姐說的有道理,說不準就是她!”
蘇幼儀忙笑道:“我不是懷疑她,只是大家閒聊隨口說說罷了,你們別放在心上。淑芽,快把點心端上來。”
衆人吃了一會兒點心,一邊繼續閒聊,“反正芳貴人已經死了,到底是誰害的也不重要了。如今宮中的人眼睛可都盯在四皇子身上,想着皇上要給他擇哪個養母呢!”
“養母?”
蘇幼儀後知後覺,倒忘了這件事。
芳貴人難產而死,四皇子還那麼小,自然需要一個母親照顧。
只是放眼宮中,似乎沒有合適的人選。
燕嬪掰着手指數道:“皇后有三皇子,往下惠妃有大公主,你和我有大皇子和二皇子。這嬪位以上可就沒人了,再往下便是她們倆,可老祖宗的規矩,嬪位以下是沒有資格撫育自己的孩子的,更何況她們只是常在。”
婉常在也道:“是啊,所以如今宮裡有種說法,說惠妃最有可能。畢竟她膝下只是個公主,沒有皇子。如果四皇子給了她,當不會被差別對待。”
蘇幼儀咬了一口玉蔻糕,不知在想些什麼。
純常在看了她一眼,疑惑道:“咦,也有可能是昭姐姐啊!雖然大皇子和昭姐姐好,可皇上並沒有說讓昭姐姐給大皇子做養母。嬪位以上膝下無子的,不就剩昭姐姐一個了麼?”
她話一出口,燕嬪和婉常在都愣了愣。
蘇幼儀自己也有些驚訝,不過不得不承認,她方纔腦子裡也閃過這樣的念頭。
燕嬪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是啊,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皇上沒把大皇子給你,那你確實是撫養四皇子的最好人選。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一直覺得皇上會把大皇子給你的,要是把四皇子給你了,將來大皇子可就不好給你了。這樣不划算,大皇子是嫡長子,還是要大皇子好!”
燕嬪的話惹得衆人大笑。
蘇幼儀忍不住道:“你當是買白菜還是買蘿蔔呢,由着你挑肥揀瘦的。先別說皇上會不會把孩子讓我撫養,如果會那是對我的信任,哪有我挑三揀四的道理?”
“正是呢,燕嬪姐姐說的,好像誰想要哪個皇子就能要的到似的!”
燕嬪被她們嘲笑了一番,倒不覺得什麼,只是道:“也是啊,現在宮裡除了三皇子是皇后所出,其餘三位皇子都沒有生母,只能找個養母。想一想,這些孩子還真怪可憐的,養母哪有生母親呢?”
一番話說得衆人都沉默起來,感慨萬分。
沒孃的孩子便是沒孃的孩子,就算找個養母替代,終歸也不能完全代替親生母親。
蘇幼儀道:“是啊,不論是二皇子還是四皇子,他們的生母做了什麼和孩子並沒有關係。孩子是無辜的,尤其是四皇子,他纔剛剛出生,還是一張白紙般天真乾淨。”
衆人聽她的口氣,對四皇子似乎多有憐惜。
純常在道:“昭姐姐,那要是皇上把四皇子給你撫養,你會同意嗎?”
蘇幼儀想了想,“如果皇上真的這麼決定……會吧。我雖懶怠,可不敢誤人子弟,總歸要把孩子好好教養長大才是。”
“皇上,皇后娘娘求見,說有要緊事和皇上商議。”
“知道了。”
皇上埋首在奏摺中,並沒有擡頭,“讓她進來吧。”
高奇壽躬身退出殿去,不多時皇后便進來了,見皇上正在批奏摺,上前爲他研磨。
她朝御案上看了看,“這幾日的奏摺怎麼這樣多?怪不得聽說皇上時常批奏摺到深夜,實在勞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