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
有李黨大臣按捺不住,待要出言阻止皇上,季玉深忽然轉過臉,深深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剛剛邁出隊列的腳又縮了回去,不敢再言語。
皇上也假裝沒有聽見,只道:“此案一經查實,任何涉案相關的官員,朕絕不會姑息。朕病了這些日子,朝綱渙散,衆卿在這段日子裡都做了什麼,朕一定會細細查清。”
有人不自覺打了個哆嗦,背脊發寒,一直寒到骨頭裡。
季玉深依然毫無反應,隨着衆臣拱手下拜,“臣等不敢。”
皇上起身一拂袖,臨走之前看向季玉深,“朕的身子尚未痊癒,朝中大事依然交給季首輔主持,諸位愛卿要悉心配合。”
看來皇上只打算處置李閣老,並未打算連坐到季玉深身上。
周次輔待要出列阻止,忽然想起那日在乾清宮外,蘇幼儀阻止他的那些話,又默默地收回了腳。
皇上未必是真的相信季玉深,這番託付到底是信任還是試探,尚未可知……
……
“先時就說了,你們不必着急。皇上下不下旨立太子又有什麼關係?”
蘇幼儀懷這一胎嘴饞許多,一邊吃着點心,一邊和燕妃等來永壽宮看她的嬪妃們侃侃而談。
“皇上春秋鼎盛,滿等過了五十,再慢慢想立太子之事便是了。”
燕妃等人瞧着她狼吞虎嚥的樣子,好像這後宮裡有人敢餓着皇貴妃娘娘似的。
蘇幼儀看出她們想笑不敢笑的神情,氣得皺了一下眉頭。
她也沒辦法,懷胎的女子總會有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毛病,她懷五皇子的時候平平安安的,這不,這一胎就逃不過了。
燕妃道:“該不會你一早就知道皇上的病能治好,所以那麼有信心吧?”
蘇幼儀一愣,燕妃這話聽似無心,倒真讓她有點心虛。
雖然一開始蘇幼儀並不知道皇上的病是否能治好,可到了後頭,皇上的病的確在漸漸好轉,而故意對外宣稱病情加重了。
今日更是好,聽小義子說,皇上在朝中說自己是關心國家大事使得上天垂憐,才讓他的病一下子好起來。
這也太扯淡了吧?
蘇幼儀正不知如何回答,忽聽外頭高奇壽唱喏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衆嬪妃忙從座中站起,蘇幼儀歪在榻上,加上大腹便便身子不便,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已經被皇上按了回去。
“懷着身孕就不必拘泥這些虛禮了,你這裡左右也沒有外人。”
皇上這麼一說,燕妃等人受寵若驚。
“是啊是啊,臣妾等都不是外人,都是皇貴妃的好姐妹。如今宮裡一片祥和不假,可真要論起情誼,還是我們和皇貴妃感情深。”
純貴人也掩着嘴笑,柳貴人受寵若驚,只害羞地站在燕妃身後。
皇上朝衆人一壓手,示意大家坐下說話,又朝蘇幼儀道:“方纔朕在殿外都聽見了,你和她們在聊立太子的事?”
燕妃等人忽然又緊張起來,唯恐議論立儲之事觸怒皇上,卻見蘇幼儀笑眯眯地迴應皇上,“臣妾是說,皇上當初擔心立儲詔書之事,完全是白擔心了。如今皇上可不是生龍活虎,還能萬歲萬歲萬萬歲麼?”
皇上輕哼一聲,不知她吃了什麼嘴那麼甜。
蘇幼儀道:“不過皇上到底也沒下詔書,否則更是白費一番功夫了。”
“你怎麼知道朕沒下詔書?”
皇上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蘇幼儀。
蘇幼儀詫異地看着皇上。
皇上下了立儲的詔書?
那爲何她一點兒也不知道?
再者,就算蘇幼儀相信燕妃和純貴人等人,可皇上爲什麼要在她們面前提起如此隱秘的事?
倒不是怕她們泄露出去,怕嚇着她們纔是真的。
好在皇上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話鋒一轉,問起她腹中胎兒之事,“聽說你近來吃得很多,朕命人將異域進貢的鮮果送到永壽宮來。免得你總是吃這些糕點,吃得口渴嘴膩。”
“聽說南國那處,一年四季溫暖如春。就算冬日也有新鮮的瓜果吃,朕已經下令嶺南的地方大員,與南國開通互市,將來冬日也能方便嚐到他們那裡的瓜果。”
燕妃等人聽見這話,越發偷笑起來。
一則是笑蘇幼儀的胃口大,吃得多,二則是皇上送鮮果等物給蘇幼儀,蘇幼儀總不會忘了分給她們。
更別說和南國開通了互市,以後想吃什麼瓜果都方便了。
蘇幼儀看了燕妃等人一眼,氣哼哼道:“皇上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來說這些。方纔燕妃姐姐她們才嘲笑我吃得多,你這會子這麼一說,她們不是更加要嘲笑我了?”
“誰敢嘲笑你?”
皇上毫不在意,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比一般三個月的肚子要大上許多。
燕妃見了不禁道:“說來也奇怪啊,皇貴妃的身形一直弱柳扶風似的,上次懷五皇子的時候也到了最後三個月才明顯。怎麼這次才三個月,覺得腰已經粗了一大圈了?”
也就燕妃大大咧咧,直接說別人的腰粗了。
皇上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又回頭看向蘇幼儀的肚子,“因爲這肚子裡頭,是雙生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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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雙生胎?!”
燕妃等人都驚訝不已,“居然是意喻着福氣的雙生胎,皇貴妃怎麼從未說過?”
蘇幼儀自己也吃了一驚,“我腹中竟有雙生胎,我怎麼不知道?”
皇上道:“太醫告訴了朕,朕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一直沒告訴你。可瞧着你如今這樣子,若不告訴你,你胃口大被人嘲笑又要惱了。”
蘇幼儀果真惱羞成怒似的錘了他一下。
“怪不得懷這胎感覺完全不同,食量大得多,肚子也大得多,不想竟是雙生胎。”
說罷又笑道:“雙生胎自然比單胎消耗得多,我多吃些也是應該的,看你們日後誰還敢笑我。”
衆人說笑了一陣,燕妃等人沒多久便識趣地告辭了。
只剩皇上和蘇幼儀兩人的時候,蘇幼儀才問起今日朝堂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