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一甩袖就走了,留下兩臉懵逼的宋家兄弟。
這下可怎麼辦,不敢驅使他們了算是什麼意思?
想到蘇清要拋棄他二人,那他二人最大的靠山便倒了,這不得不令他們驚起一身冷汗。
宋如白用力扳着宋如墨的肩膀,“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剛纔不是都說了嗎?”
宋如墨瞧見宋如白眼中的疑光,登時拔高了聲音,“哥,連你也不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那笑林廣記還在……”
他本想說笑林廣記還在他書架上,忽然想到那書已經給蘇幼儀了,上次他講完笑話蘇幼儀就說想看,讓他把書送了過去。
這下好了,連物證也沒了。
宋如墨泄氣地一屁股坐在假山上,“哥,咱們是親兄弟,我有什麼還用瞞着你嗎?前兒我從太后那裡出來,你不是不信太后見雍親王的時候肯見我麼?恐怕就是因爲這個笑話鬧得,我當時進去雍親王還誇了我幾句。”
“後來我回去的時候魂不守舍,也是因爲怕雍親王知道了把這事說出去,他要是說出去老蘇大人怕是要找我麻煩。你看,這不就應驗了麼!”
宋如墨是個什麼性子,宋如白這個做哥哥的是最清楚的,他不是個慣會撒謊的人。
如今聽他說的話邏輯通順沒有疑點,便知他說的是真話,心裡反倒稍稍放鬆了一點。
原來是他一個笑話啓發了太后,不是太后偏愛他寵信他。
宋如白髮覺自己好像想岔了,連忙把心思轉回正事上,見宋如墨委屈地坐在假山石上,眼淚已經流了出來,他便拍了拍宋如墨的肩膀。
“好了,先別哭了。你方纔說的話連我這個親哥哥都信不過,何況老蘇大人?他在朝中官位做得那樣大,自然比別人多一些疑心,他不肯信你也是正常的。”
宋如墨這才擡起頭,“哥,那我該怎麼辦?老蘇大人會不會……”
“不會。”
宋如白想了想,“咱們在坤寧宮裡,就算老蘇大人真的以爲咱們背叛了他,一時也無法對咱們下手。你放心,我這就修書一封把原委和他說清楚,想必他對我還是有些信任的。”
“我把你方纔的話慢慢解釋給他聽,想必他氣消了就能反應過來了,知道咱們兄弟在京中無依無靠,不可能背叛他。”
還是宋如白冷靜,一番話讓宋如墨冷靜了不少。
宋如墨點點頭,“那就靠大哥了,素來和老蘇大人通信都是你來。你比我會說話,也比我會寫文章,由你來勸老蘇大人一定會信的。”
宋如白替他抹了眼淚,“好了,別紅着眼睛回去,叫太后見了可不得了。”
……
“話說起來,太后身邊這兩個人進宮之後,倒沒鬧出任何波折來。這次那宋如墨還算小小立了一功,不錯不錯。”
因此番軍中比武,雍親王在兵部宣揚了一番宋如墨的功勞,朝中的人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宋家兄弟身上。
“不是兩個,是三個。”
有人糾正,“那個御前侍衛無名,也和那宋家兄弟是一樣的。只不過他確實有些真本事,能護衛太后和皇上的安全,聽聞還能教小王爺們學騎射。這樣的人,給他一個四品的御前侍衛銜,那也就罷了。”
“這無名確實比宋家兄弟強多了。”
有人道:“原以爲這宋家兄弟是老蘇大人送進宮邀寵的,可太后並沒有對這兄弟二人有什麼封賞。他們平日也就待在坤寧宮,沒起什麼風浪。比起唐時女皇武氏,不得不誇咱們太后英明。”
說了這話,自然免不了一番歌功頌德,歌頌太后的種種功績,歌頌太后不被美色所誤,沒讓男寵之流惑亂朝綱……
要知道,宋家兄弟剛被送進宮的時候,可是引起了朝臣大大的不滿。
當時周首輔還在,以周首輔爲首的一衆老臣甚至堵到了坤寧宮門口,逼着太后不許納這兩個男寵。
這一夥老臣還聚到了蘇清府上,把蘇清罵了個狗血噴頭。
按理說,現在宋家兄弟被誇讚了,蘇清應該高興纔對,可他高興不起來。
當初送宋家兄弟進宮,被周首輔等老臣罵得狗血噴頭的是他,如今該享受好處了,卻不知宋家兄弟已經投靠誰了!
管家給蘇清倒上熱茶,“老爺消消氣吧,依我看,宋家兄弟是不敢的。他們父親的仕途和小命還捏在老爺手裡,他們現在羽翼未豐連個官職都沒有,豈敢就背叛了老爺投靠旁人?”
蘇清接過茶,看了管家一眼。
“你以爲我老糊塗了,連這個都想不明白?”
管家連忙低頭噤聲,從眼角覷着蘇清抿了一口茶,而後緩緩道:“我知道他們兩個沒有那個膽子,不會轉而投靠旁人。我說那樣的話不過是嚇唬嚇唬他們,免得他兄弟二人越來越受寵,就不把我這個舉薦他們的人放在眼裡。”
前些日子他還聽見宋如白如今很得小六和小七的喜歡,雖然那是自己讓他做的事,可蘇清心裡難免有些忌憚,怕宋如白太過得勢。
今日不過是藉機敲打他們。
他道:“我估摸着,是那個宋如墨年輕不懂事,自以爲在太后跟前得臉,就自作主張了。瞧他今日那副驚恐的樣子,相比他是提了這話之後想到沒和我商量,或者軍中之事於我無益,所以害怕了,就編出個什麼笑話的理由來哄我。”
管家一聽點點頭,“想來他也就是小孩兒心性,想到什麼就在太后跟前說了,不是有心的。再說了,這軍中比武的事雖然對老爺沒好處,不過也沒壞處,就由着他們折騰吧。”
“誰說沒有壞處?”
提到這個,蘇清又氣惱了起來,“朝中誰不知道他兄弟二人是我送給太后的?如今人人都以爲軍中比武不是皇上的主意也不是雍親王的主意,而是我,我故意給太后出的主意!”
這個誤會可大可小,他如今在朝中本就被無數雙眼睛盯着,再添上這莫須有的“意圖爭權軍權”的罪名,豈不更加難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