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墨直接闖進了宋如白的屋子。
此時,宋如白正在自己屋裡生悶氣,見宋如墨來了氣更加不打一處來。
他還有臉來見自己?!
沒想到宋如墨和他的心情是一樣的,一來就指着他開罵了,“宋如白,你是什麼意思?你若嫉妒我就直說,爲什麼要趁我不在欺負我的宮女?”
“我欺負你的宮女?”
宋如白一下子從座中站了起來,滿臉不可思議,“明明是你的宮女受了你的教唆罵我,你還好意思顛倒是非黑白?”
宋如墨冷笑,“我的教唆?我幾時教唆柳兒罵你了?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柳兒被你罵得痛哭不已,你還在這裡說是她罵你,你一個大男人,這樣欺負女兒家好意思麼?”
宋如白簡直氣笑了。
“我欺負女兒家?”
那柳兒是個女兒家不假,可分明是她欺負了自己,哪裡是自己欺負她?
宋如白瞧着宋如墨這副興師問罪的樣子,那口氣反而慢慢沉了下來,不氣了,就徹底變成絕望了。
他對宋如墨絕望了。
“我本以爲咱們兄弟兩一起進宮,互相能成爲對方的依靠。沒想到你如今稍稍得寵就對我如此態度,我真是……真是白照顧你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宋如墨心裡也充滿了怨氣。
他冷笑道:“你照顧我?當初咱們剛剛進宮的時候,太后嫌我話多不莊重,還得罪了無名,將我冷落。你那時倒是得寵,可你有照顧過我麼?”
宋如白驚訝地愣住了。
他沒想到,宋如墨居然還記着這麼久以前的事,並且把自己不得寵怪在他頭上。
他大聲道:“我就算沒有照顧你,也沒有趁你失寵踩你一腳吧?!你呢?你現在做的是什麼?你正在逼問你的大哥!”
他的聲音太大,反而讓宋如墨覺得他是做賊心虛。
宋如墨不屑一顧,“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這話就是大哥教我的。大哥若不先欺負我屋裡的宮女,我怎麼會來逼問你?踩你?不是我踩了你,是你自己踩了你自己。”
好啊!這個弟弟,看來他是真的管不住了!
宋如白氣得在屋裡到處看了看,隨手從妝臺上拿了一截束髮的玉簪子,用力在地上敲成兩段。
“好,既然今曰你執意如此,我們就如這玉簪,一刀兩斷!”
宋如墨也氣紅了眼睛,“一刀兩斷就一刀兩斷,大哥,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大哥的,你可千萬別後悔!”
說罷一拂袖,大步走出了屋子。
宋如白傻眼地看着他離開,他沒想到宋如墨會真的離開,他以爲自己說得決絕,宋如墨便會服軟。
沒想到他如今大了翅膀硬了,仗着太后的恩寵以爲自己無所不能了,居然真的要和自己一刀兩斷!
宋如白傻傻地看着地上被自己敲碎的簪子。
他有些後悔,不該把話說得這麼決絕,更多的是心寒,宋如墨果然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樣子。
事已成定局,現在是宋如墨在太后面前更加得寵,而他不過是尋常小宮女都敢嘲笑的人罷了,該怎麼維護自己的尊嚴呢?
他傻傻地拾起那兩截玉簪子,而後呆呆地坐在牀邊,半日沒有言語。
……
蘇幼儀午睡起來,便聽見了這個消息。
“哦?真的鬧翻了?”
“是真的,都碎玉爲證了呢!”
多福繪聲繪色地描繪着,“奴才讓人在屋子外面聽得真真的,這宋二公子也實在太好騙了,被柳兒那麼一哭一鬧就信以爲真了。還有那個大公子,他平日看着挺聰明的,今日不知怎麼也傻氣起來了。”
蘇幼儀淡淡一笑,“再聰明的人,面對這樣的場景也難免失了分寸。更何況他兄弟二人的齟齬不是現在纔有的,很早以前就有了。”
蘇幼儀一手安排的局面,按着她的想法發展得一步不差。
春花在旁思考着,怪不得從前太后從未同時寵着這兄弟二人,往往每次都只讓其中一個陪着。
原來她早就想好了要挑撥離間。
她不禁佩服蘇幼儀,“太后英明。他兩個總是一個得寵些,一個受冷落些,彼此早就有猜疑了。更何況,老蘇大人那邊也更加信賴宋如白,宋如墨心裡也早就不平衡了。什麼事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太后說是不是?”
蘇幼儀讚許地看了她一眼,“不錯,你如今連這話都懂得了。那接下來該怎麼做,不必我說了吧?”
春花愣了愣。
她同多福對視一眼,試探道:“接下來盯着他們兩,不讓他們有和好的機會,繼續捧着宋如墨,踩着宋如白?”
蘇幼儀點點頭,“今日老蘇大人送信給宋如白,要他打聽我讓白言做駙馬的心思。你們看看,從前的清流文官蘇伯父,如今變得如此多疑,看什麼都是陰謀。”
春花恍然大悟,“太后的意思是,宋如白到不了太后跟前說話,想必會從兩位小王爺那邊下手,是不是這樣?”
春花真是越發聰明瞭。
蘇幼儀忍不住揶揄她,“你這樣聰慧,將來要把你嫁出去,我怎麼捨得?我還沒說,你就全猜着了。”
這要是伺候別的主子,揣測上意可不是什麼好事,是要被忌憚的。
也就是蘇幼儀說這話,春花並不害怕,反而賣乖道:“都是太后調教得好,太后沒瞧,如今咱們多福公公辦事也更加老練了。要不是他安排得很,那兄弟兩個哪有那麼容易上鉤?”
多福忽然叫她這一誇,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不敢當不敢當,太后安排的好,奴才只是照樣吩咐下去罷了。”
“好了好了。”
蘇幼儀可聽不下去他們這麼互誇互捧的,“你們想要什麼賞賜就說話,別在我面前這麼互吹,我聽得起雞皮疙瘩!”
噗!
被拆穿了,衆人笑成一團,還是春景把話說了出來,“太后果然賢明,確實有人有事想求您呢!”
蘇幼儀一聽,先是看向春花,而後看向多福,“你有什麼事求哀家?”
多福一臉見鬼的表情,“太后怎麼知道是奴才?說不定是春花呢!”
蘇幼儀胸有成竹,“春花雖然聰明,可城府不深,在我面前是藏不住事兒的。她若真的有什麼難以啓齒想求的事,一定會露出風聲來,可我並沒有見着,那想必就是你了。”
春花一定也知道多福想求什麼,所以故意捧着多福讓他好開口求賞。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多福便直接開口了,“太后,奴才有事求太后。奴才跟着太后多年,也有了些體面。從前老孃和兄弟姊妹都住在鄉下,如今也有銀錢了,住得起京城的大宅子。今年是我老孃的六十壽辰,奴才大膽求太后一個壽字,求太后恩准!”
蘇幼儀平日閒着沒事也練字,一個壽字而已,簡單。
她點點頭,“好,這事我放在心上。你去罷,好好盯着那兄弟二人,好兒多着呢!”
多福大喜過望,連忙磕頭謝恩,“奴才多謝太后,多謝太后!”